大头是一零一中学的美术老师，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跟女朋友住在一起。

陈撼敲响房门，在弥漫着陈旧气味的楼梯间等了好一阵，防盗门开了条缝，探出一个乱蓬蓬的大脑袋，“你找谁？”

陈撼看她数清了，便再见走人了。

“哎哎，等等！”

大头没有认出陈撼来，看到一个雄壮如山的男人堵在门口，有点紧张，一只手戴了几次才把近视眼镜戴到鼻子上。

生怕陈撼又把钱拿回去。

“整整五千一分不差。”

不愧是在银行工作的，数钱速度超快。

陈撼把准备好的钱塞到大头手里。

三个月前借了三千，现在还了五千。

大头木然的脸上冰河解冻，露出了笑容，“这点钱不用急着还，你要缺钱就先用着，过段时间再还我也行。”

信用卡，各种网贷的借款更是第一时间就还了。

同学群里只有五个同班同学在春熙市。

不过在他到处借钱后，本人基本社死，很少联系了。

陡然暴富，陈撼给张博士转了一千，算是还了他工服钱。

“人家不缺钱才来还钱的，是吧，陈撼，你一定发财了，瞧你这长发多有艺术范，身材这么有型，简直是少女杀手啦。”

大头女朋友穿着卡通猫的橘色睡裙，鲜红小嘴吧嗒着，一把抓过钱站在门口数了起来。

现在他有钱了，做不做朋友都应当把债还了。

多年友情没了，当初可是难过了好一阵。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内心感谢两人在困难时候帮了他。

“陈撼！”

大头惊讶的认出来人，推开门走了出来，站到陈撼面前，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

大头在后面追下来，“给多了，给多了。”

陈撼停住脚步，“多的算利息。”

“这才多长时间，真不用还这么多。”

大头两手空空，陈撼知道他也就是说说罢了，并不是真觉得还多了。

“陈撼，上家里吃了饭再走吧。”大头女朋友在楼上喊着。

“不了，我还要去找老高还钱呢。”

“咯咯，老高最近可是发大财了，哪还会把几千块放眼里，说不定他已经忘记借钱给你了。”大头女朋友大着嗓门嚷嚷。

“你找不到老高的，他现在去曲江拜神去了。”大头说道。

“怎么回事？”

“曲江来了一个神人，据说能带人穿越异界，吹的玄乎，吸引好多人去拜他。老高有钱了自然要求上进，你懂的，前天就陪领导去了。”

陈撼跟两人没什么好谈的，执意走了。

老高在社区工作，有没有赚大钱，都跟他没有关系。

陈撼没找到老高，便把钱留给老高父亲，托他转交，也多给了一些。

他没时间等他。

无债一身轻。

离开老高小区，陈撼给韩绯发了个信息，“明晨行动，请尽快付款，否则交易取消。”

不多时，便收到六百万转账款。

他心里一暖，她总是找个借口就给他钱，以前没想过，还觉得自己的画很值钱，出价多少买了都是赚，听了潘叶茂的话才注意到原来钱对于情感的影响是如此巨大。

或者说，他以前忽视钱的作用，只因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巨额的金钱。

一会儿，韩绯发过来视频邀请。

两人快有一年没见了，韩绯仍然青春洋溢，天真烂漫。

她在春熙艺术园精炼车间里面，高跟鞋踩着地上的巨画。

“猎哥，你可真让人惊讶，这画我出一百万买了。”

陈撼说道，“如果要出手，我会通知你的。”

“切，你的画就数卖我最贵，还会有人比我出价更高吗？”

她一嗔一笑还是那么迷人，陈撼却不会再陷落了。

他只是站在远处欣赏她的表演。

听说笑是一种武器，她的武器库里绝不仅仅有笑。

陈撼账户里留下几千块钱，余款都转账给了父母。

他录了一个视频，借口将常年派驻海外考古，长时间不能回家。

再次叮嘱爸爸妈妈，再要个弟弟妹妹，或者也去境外旅行段时间，到处走走看看——

回到春熙艺术园精炼车间时，天色已晚。

残照余晖映着韩绯秀丽的面容，还是活泼的百褶短裙，雪白的大长腿，永远的十八岁。

陈撼打量着韩绯，韩绯也在打量着他。

“我以为我会忘了你，哪知却记得更清楚。”

韩绯对他巨大的变化视而不见，说着莫名其妙的情话。

很明显她的记忆也被改变了。

陈撼心里升起莫名的惧意，那只不归鸟真是手段通天。

他想在脑海里看一眼浑身火焰的不归鸟，可遍寻不到它的踪影。

韩绯围着陈撼转了一圈，来到身前头顶顶着他下巴，“我是一只小小鸟。”

淡淡的香水味勾起了过去的记忆，让他心里一紧，像被一只铁手抓住了心脏。

这样亲密无间，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他们已经不是了。

即使表现的再像情侣也更像是表演。

两人非常默契的没有谈起从前。

短暂的悸动之后，谈起了老约翰。

“他是一个神一样的男人。”

“有多神”

“听说他力大无穷，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人。”

“这不算，我的力气也很大。”

“他能说任何一种语言，神不神”

“天赋异禀的语言学家也可以做到。”

“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这神吧”

“他用子系统窃听信众心声，这是系统的神异。”

“什么系统快给我说说！”

“你知道的，他绑定了一个末日系统，宣扬能打开异界之门，应该也是系统的能力。”

“的确是有这说法，人们都疯了，听说曲江市现在超过十万人追随他，还有许多人从国外一直追随着他。”

“这是骗子的黄金时代。信他不如信自己。”

“算了，我就不去见他了。他就是末日塔的买家，明天在中途将真品和这个仿品调换就成了。”

“明天下午四点以后，真品会运至老汤山，停留一小时，你提前安排人手。”

夏季的夜晚令人迷醉又异常短暂。

“你是我的神。”

早晨七点，陈撼正点到了星空美术馆，验看了末日塔陨石真伪，便上车出发。

装载末日塔仿品的箱货卡车也随之出发。

除了随车安保外，前后都有星空美术馆的护卫车辆。

安保经理宋普开着一辆冷藏车，装载着两具尸体，尾随在车队后面。

车队离开后，潘叶茂也乘了一辆越野车，后面几辆车远远缀上车队。

“我来还钱，多谢了。”

两个借给他钱的同学干脆拉黑了他，权当一次性买断了友情。

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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