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长于这个时代，未必不是泯然众人。

耶律雪含笑看她，“我还记得上次跟你见面时，你说你有自己的铺子，有自己赚的花不完的银钱，不想你的人生由旁人做主。”

耶律雪咬唇：“怎么，你觉得我不能吗？”

她看凤晚宁，两人总共见过一面，说熟悉谈不上。

“我那会儿其实隐隐约约有些羡慕，”耶律雪道：“你知道吗，我的哥哥耶律安保，是个十足的蠢货。”

她以为自己想错了，再看耶律雪，发现那双眼睛大而美，可里头流淌的目光却是野心勃勃的。

她万没想到，耶律雪听了自己那番话，竟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努力平定心中的江海，然后问道：“公主，您真这样想？”

“我很不甘心。”

凤晚宁讶异的看着她，耶律雪道：“所以我要取而代之。”

“凤姑娘，你们大渊有句话说得好，治大国如烹小鲜。我想这和你管理一个药行也没什么区别——”她道：“可我以前没这么想的，我如今学还来得及吗？”

不由也好奇道：“你不问我孩子父亲是谁？也不劝我留着他吗？”毕竟无论是北齐还是大渊，子嗣都是极为重要的。

凤晚宁道：“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这孩子都在你腹中，由你孕育不是吗？”她道：“你自己决定就好，不必管别人的想法。”

耶律雪笑道：“虽然我们认识不久，可你说话总是让我觉得十分舒服。”

耶律雪见她说完就垂头写起了方子，竟也不问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凤晚宁心中万马奔腾，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没想错吧？这公主不是对自己说，她想干碎她亲哥哥，但后当女皇吧？

凤晚宁心中想：她的不一样是建立无数伟大的女性的肩上，是建立在她从小所学习的社会制度上的。

她道：“如果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想我们会是好朋友的。”耶律雪冲着她一笑，“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中原女子都不一样。”

她道：“不，和北齐女人也不一样。”

“可因为他是男人，我和母妃的仰仗都在他身上，”耶律雪道：“小时候无论我做出什么讨父皇欢心的事儿，总是被母妃说是哥哥的主意，以此来争夺父皇的宠爱。”

“后来我们正王妃的孩子死了，要有一个继位之君，”耶律雪道：“是我，劝说母后联合其余三家推举哥哥上位，是我以利游惑其余兄弟姐妹，可最终成为皇储的是我的哥哥，而我最好的结局是和亲。”

其实初见凤晚宁时，她说的那番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可当被哥哥出卖后，她就越发清楚的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她并不痛苦魏清泽对她的强迫，老实说对北齐女人讲，那层贞洁膜并不是那么严重。

她只是不甘自己的命运啊，凭什么她生来就要受人摆布，凭什么耶律安保这个蠢货可以决定她的命运？

凭什么从一出生开始，他就要掠夺自己的资源？

她越发想起的是那些天凤晚宁说的那些话，但莫名奇妙的也歪了一些——凤晚宁可以管理自己的铺子，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拥有的是一间铺子。

那她为什么不能管理自己的国家？

她们北齐人所信奉的神女不也是女子？

凤晚宁道：“我不知道您以后可不可以，但是只要有想法，女子也不差男子什么。”她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她与耶律雪实算不上什么朋友，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情敌吧？

耶律雪一笑：“我觉得你能帮我。”

“永信候是好战之人，就算如今与我结盟，在平定内乱之后，未必不会继续征伐，”她道：“能和平总比继续打仗要好？”

凤晚宁道：“你想叫我帮你劝他？”

她道：“我从为与他说过这方面上的事情，他不一定会听我的。”

耶律雪道：“还不到那个地步，如今我还没资格和永信候谈话。现在不过是想与你交好。”

凤晚宁：……所以说不愧是想当女皇的，政治脑子也太清楚了。

“我之前听说你大力收购羊毛，”耶律雪道：“北齐每年的羊毛多到焚烧都烧不完，还会因此经常发生火患。你若愿意的话，我在北齐有自己的封地，每年产出的羊毛都能免费给你。”

凤晚宁有些不好意思，诚如耶律雪说的，羊毛在北齐不值钱，但收集起来也要用人力物力。

既提出了交好，自然得是有‘好’在的。

但她也清楚，这是耶律雪如今交好自己所能提供的极限了，她毕竟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公主。

凤晚宁道：“多谢公主，我感激不尽。”

同为女人，她献上了诚意和她结盟，她没有不答应的。

何况资助一个女皇帝上位这种事情……她真的很想做！

——

冬至已经过了许久，天气越发的冷了。

这一日凤晚宁再次看过了药方，却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煮好了药才叫吴坤送去北齐行宫当中。

“我这到真是不理解了。”

吴坤道：“我看东家那意思，对侯爷也不是没情分的？不下毒害那北齐公主就不错了，这怎么还上杆子去照顾那公主？”

这些天来凤晚宁的补汤是轮换着送，都是好药，吃过几天之后眼见那北齐公主在北齐日光下晒的略微发黑的肌肤都变的白嫩了起来。.

宁若情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表姐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吴坤道：“再不是小肚鸡肠，也不至于给情敌保养身子吧？”

宁若情瞪了他一眼，“我表姐做的事情哪里是你能想明白的？”又道：“把东西给我。”

吴坤无奈把药递给了她。

宁若情跟行宫的人打了个招呼，便进去了。

吴坤留在外面，再看宁若情的背影，心里总有些不服：怎么在她的心里，东家就好像无敌的一样，旁人再如何都不及东家？

虽然吴坤心中也承认东家的厉害，但到底心里有些不爽。

耶律雪道：“我比哥哥聪明那么多，最后却要被那个蠢货利用，贩卖。”

这也是她为什么来找凤晚宁的缘故之一，说到底不要这孩子也不叫外人知道的方法多了去。

但她却非要走这一趟来找凤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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