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很清楚江湖与朝廷之间的高压线，不痛不痒的给了他们良田银子赏赐。

“谢晚啊，有件事我不明白。”他含笑说着，锐利的双眸紧盯谢晚，更喜欢从这些话中看清谢晚是何反应？

不是没想过龙庆城是何凄惨的画面。

他也为此拨了钱银人力下去，要怪，就只能怪前去赈灾的凤非尘办事不力。

“听说一开始是凤非尘半路把你掳走，为此还在之前安排了一场恶劣的山匪劫持事件。”

“陛下，你见过萧条村子里，窝在角落里的满身脓疮的十岁小女孩吗？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缩在家里只想等死，她在看到路人经过时，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讨要吃的，而是躲起来瑟瑟发抖，因为她被打怕了。”

“脓疮不会传染，只需要医者将脓疮挑开就能治愈！我问她为什么不去隔壁县避祸？她说隔壁县不收。”

谢晚说的话极具感染力，听的陛下都开始心痛。

但是面对他所承受的不公，谢晚第一个挡在面前。

对方是怎么黑的凤非尘，她就能怎么圆回来，清明的眼如浩瀚星空，看的陛下心中轻叹。

“帮他？”低声嗤笑从漂亮女子的口中说出，惹的其他不相关的人也想跟着一起笑。“一开始没想帮的。我不是受虐狂，不可能帮助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乱世之中，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若没有昭王的统筹规划，也许我治疗到一半就会被贼人掳掠。若没有梅花盟和龙虎帮的人从各地购买草药，也许我也会因为草药不齐全死在里面。”

“救助时，他们提供了巨大的帮助，领功时，就不应该将他们忘在脑后。陛下，人贵在自知，您说呢？”

很多人说话时候都会有目的。

谢晚不以为然，淡淡道，“臣女不知道那些，臣女只知道，我之所以能安心治病，是他们为我扫除了后患。”

“可是太惨了！还没靠近龙庆城，单是看着那些受波及的小村庄，我就忍不住心疼。”

“京城内大部分文人墨客都觉得失去双亲的我很悲惨，年纪轻轻需要担起照顾弟弟的重任，但说实话，比起那些人来，我一点都不惨。”

梅花盟与龙虎帮有这么一个良人，何其幸运。

但她不似容妃般粗浅的将人挑明，而是如她写的自传本，有条有理，赏罚分明。

她不会推拒别人对她的赞赏，她也不会忘记背后的功臣，听的人莫名熨帖。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何还要帮他？”

不知道陛下从谁的嘴里听到了不实的流言，拐着弯子黑凤非尘。

“越离龙庆城越近，就越能看到缩在家中等死的人。”

“他们大多身体健康，没有中毒，却被附近城镇排斥。”

“那时候我对凤非尘心生怨恨，觉得他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救助他们？”

“陛下，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普通的君臣谈话，被谢晚用说书的方式说出，多了许多的趣味性，皇帝即便再不喜欢听凤非尘的事情，也被挑起了兴趣，他含笑的催促，听到谢晚说，“因为当时昭王已经将所有的快死、会传染，和搞事的五毒教教众塞进了龙庆城，并命令自己的亲信封城！除了运送食物药材队伍，其他人都不得靠近。”

陛下被深深震撼到了。

这是他无法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信息。

很陌生，却莫名的可信。

书房再度沉默，陛下深邃的眼紧紧盯着谢晚，连他都不知道，在无声催促着什么。

“本应该镇守龙庆城的二皇子在做什么呢？”

“假冒凤非尘的笔记，骗过朝阳将军，设计山匪袭击，想将我射杀。也是机缘巧合，朝阳将军救了我。听信笔记中的话，将我带到龙庆城。”

最疼爱的儿子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最讨厌的儿子却默默将百姓安危放在心上。

皇帝不信。

那是心底下意识的排斥，无关对错。

连带着皇帝也排斥参与‘家务事’的谢晚。

凤非尘的坏印象在陛下心中根深蒂固，他不希望有人，也不喜欢有人为他说话。

前一句，他可以因为谢晚忍了，但谢晚明显想说更多。

“退下吧！”

“好了，龙庆城的事我都清楚了。等我找到火烧潇湘村的凶手后再召你入宫。”

谢晚固执的跪在地上，双眼如夜空中最美的星辰。她这才惊觉，陛下到底是有多讨厌凤非尘，才会连这种话都不愿意听。

“陛下？”

皇帝再度说，“退下！”

谢晚只得告退。

她徐徐站起，不卑不亢道，“龙庆城一行耗费我太多精力，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再能续写陛下后半段自传，我想请个长假。”

皇帝眼皮一跳，立刻明白了谢晚的心思，她这是，不想再进宫啊！

也许不是不想进宫，是不想被容妃母子召唤入宫，再牵扯其中的事情吧！

“允了。”

“记得明日你外祖寿宴，怕是没空，后日我会安排你与潇湘神女见面，若是顺利，之后便可休息在县主府中。”

“谢晚，记住，你永远是我大楚的人！”可不能因为别人给的小恩小惠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比起希望渺茫的长生不老液，他更在意像谢晚这般有用的良臣。

谢晚温和一笑，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也同时明白了皇帝的忌惮。

“我记得陛下最大的心愿，是广纳良土，扩张版图，成为史上最强国度。”

皇帝微微诧异，不明白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很久，发现想完成这个，仅靠生养在大楚上的人难以完成。陛下知人善用，与邻国交往和谐。”

皇帝挑眉，隐隐察觉到她想说什么没有打断。谢晚却没有再说，恭敬行礼后离开。

“呵。”

皇帝轻笑出声。

活到这把年纪，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教育了。

他再拿起知县的奏章看。

龙庆城的奏章一半是在表扬谢晚，一半是在夸赞凤非尘，之前他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多了点耐心。

能让二皇子底下的知县如此改变心思说这些，他的三皇子，定做了常人不能做的事情。

皇帝细思片刻，喊道，“来人，召昭王进殿。”

面对凤非尘能做到的事情，谢晚向来不管，还会当做考核的依据。

容妃凤庭戬母子，注重嫁祸。

谢晚也在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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