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为柔叔的男人笑得更明显，显然向楠的敏锐取悦了他，“我说过，这些都不重要。想要熟练地掌控元气，形成稳定又精准的元力控制，再没有比梦域中训练，更加事半功倍的了。”

向楠依然没能放下警惕。在如此美妙夜色映衬下的梦域中，他的伤痛没有丝毫减轻，双腿沉如石块，手臂酸涩难耐，两只手火辣辣地刺痛着神经，别说这个成年且显然实力雄厚的柔叔了，便是王新那个熊孩子也能轻易地制服他。

一股炽热的元气直冲入向楠掌中，强行撑开经脉，霸道地横冲直撞，沿着向楠的手臂直行上脑，又顺着脊柱盘踞丹田，几经周转后在丹田中顺时针盘绕许久，在向楠被折磨得额前冒汗，两眼金星之际，再次粗鲁地窜回天灵盖，顺着脖颈、手臂重回掌心，结束了这趟暴力的示范之旅。

“懂了吗？”

“元气是一切的本源。现实中你的生命，你的意志，都与元气有关。你所储备的元气总量，绝大多数都用来维持生命体的日常运作，是为保底量，这一部分绝不可擅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剩余的元气才是你真正能掌控的全部。每个人保底所需要的元气量差别不大，由此可见，天赋一说，在于不同人元气总量的先天储备上。储备量大，自然可以调用更多的元气，也自然更容易察觉到元气的所在。所谓普通人，和天赋者，不过是这般差别罢了。”

向楠努力伪装的平静在柔叔的这句话中裂成了碎片：这家伙，比秦狗还不当人？！我连怎么“聚水成溪”都没学会，就想让我具象武器了？！

柔叔掌心一握，收拢元气之火。不顾向楠十二万分的拒绝表情，强势拉过他肿胀难忍的猪蹄子。他五指张开，强行与向楠交错相握，这一举动让向楠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尚未愈合的皮肉被生生撕裂，血水顺着指缝留下，驱赶了活跃在四周的小小萤火虫。

“我只教你一遍，”剧痛之下，柔叔的声音仿若魔鬼，“凝神，静心。跟我来。”

“若是循序渐进，你本该通过一系列测试来确定可支配元气量的边界，只有了解自己的上下限度，才知道安全线在哪里，才不会在梦域中透支过度，毁了肉身本源的能量。之后，才会开始训练如何精准地释放、回收元气。但是，向楠，你没有时间了。”柔叔说着，颇为遗憾地叹了叹气，“你没有时间按部就班，我也没有时间一点一点教你。”

——原来如此。

——所以，秦乐那个狗东西通过对抗的方式，跳过了界限的判定，直接划下一个“数值”要我来试，这个数值必定偏高，以保证在隔离的这段时间内，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弱点”。

周围的环境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极简风格的客房被奇幻的场景取代：头顶是繁星满天的夜空，身下是青葱鲜嫩的小草，不远处传来泉水叮咚的欢乐音符，几只萤火虫穿梭在肆意生长的野花野草之间，在向楠的眼前翩翩起舞。

——这里是……梦域？

向楠终于将目光看向了牵着他手的男人——中年男性，俊朗又儒雅，带着无框眼镜，镜腿儿上细长的银链温顺地垂在肩头，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彬彬有礼。

虽是小憩，但伤痛外加精神紧绷，向楠根本没有睡沉。当有人轻轻地抬起他的手时，他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教会你如何在梦域中具象化自保的武器。”

——等等！

“你不是总部的人。”

向楠把自己肿成猪蹄子的爪子收回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哪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展开梦域，他第一反应就是借刀杀人的幕后真凶。可这人方才的一番话又让向楠不太确定，他知道元壳……他还知道些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人说着，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我是来指导你的，你可以称我为‘柔叔’。”

柔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核心问题，向楠不由地想到“没有天赋”的杨光——原来是因为元气的储备总量不足，身体没有余力让他调用多余的能量。

“至于元力，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溪流。遍布于身体经脉之中的元气好似水滴，通过你有意识地调配，积少成多，汇聚在一起形成水流。这条溪流你想要它多宽就可以多宽，大到有如江河湖海，足以支撑起一片梦域；小至晶莹剔透似泪珠，弹指间可化作子弹，刹那要人性命。”

向楠整个人都疼得放了空，就连柔叔的声音，也自带了混响般的立体声效。

柔叔宠溺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便是调用元气的基本路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已经学会了。对吗？”

向楠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快燃烧起来。

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抬腕看了看手表，遗憾地开始道别，“时间到了。真可惜，还以为今天能看见小向楠的专属武器。不过没关系，所谓具象化，一靠元力支撑，二靠想象塑形。你若是不喜欢武器，我也有别的、足以施展元力伤害的方法。你若是想学……唉，可惜，时间到了。”

随着这声叹息，梦域开始溃散，向楠缓缓地向后倒去，自然听不见柔叔最后的惋惜。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已有所成长。”

“期待与你的再见，向楠。”

星空崩溃，青草消散，萤火虫在向楠的眼前化为乌有，床褥柔软的触感真实地从身底下传来。

向楠猛地睁开双眼，经脉中火烧火燎般的剧痛消失不见，他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定定地看向了自己依旧肿如猪蹄的双手。

阿桑推门而入，见向楠已经醒了，顿时乐了起来，“哟，刚醒？咱俩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

调侃一句后，却见向楠毫无反应，阿桑奇怪地上前，歪着脑袋与他对视，“咋了？睡迷糊了？”

向楠对上阿桑探究的双眼，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元壳从不做梦，他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

向楠长时间地沉默，让阿桑更加警惕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手疼。”向楠胸口憋闷，一肚子火气，“太疼了，真的。”

向楠眉头一皱，被柔叔平稳语调中暗藏的杀气激起了应激反应。柔叔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小小失误，他安抚性地笑了笑，摊开掌心，一簇青色的火焰燃起，炽热的温度让向楠忍不住后仰，皱起眉心。

“皮肉之伤，身为元壳，好得更快。”

——这话听起来真他娘的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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