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罗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有可能打破平衡。

“爸爸……”奥维利亚湿着眼眶，慢慢靠近罗轶身上那头丧尸。

邱章算不上浑厚的嗓音，和他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都极具辨识度。

平衡被破坏了。

“别过来！”

直到他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马丁，你在哪儿，马丁？”

“爸！”

它好像在说：“这是我和我女儿的事，外人不要插嘴。”

罗轶也彻底放弃了反抗，但那头丧尸却在奥维利亚逼近下，从罗轶身上爬了起来，一步步向后退去。

他似乎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它不希望以这种丑陋的模样出现在家人面前，不希望在未来的某天，女儿回忆起自己的父亲时，首先想到的不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不是温馨的生日派对，不是每天晚上的睡前故事，不是那个愿意为家庭付出一切的中年男子，而是一头丧尸。

就好像奥维利亚刚才喊的那声“爸爸”起了作用。

叫爸爸就放过你？罗轶自然不信丧尸会吃这套。

奥维利亚说过她父母变异的事，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这头丧尸很可能是女孩的父亲。

罗轶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但丧尸却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意思。

在这件事上，罗轶确实是个外人。

马丁还没回过神来，他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却还不明白奥维利亚在做什么。只能像提线木偶般，被罗轶推着慢慢后退。

“这倒地是怎么回事？”罗轶还没完全理解现在的状况，奥维利亚成功分散了丧尸的注意，但他还被按在地上。

“嗬——嗬——”

丧尸转过头盯着女孩，似乎想说什么，但只能从它受损的喉咙里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罗轶不理智地喊了一句，却惊醒了面前的丧尸。

它突然发力，张开嘴，两排黑色的牙齿几乎贴着罗轶面门，向他吐出一阵浊气。

两头丧尸再次露出凶残的表情，但罗轶早就摆好了射击姿势，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可能射偏。

丧尸知道没了胜算，竟同时冲向阳台，没等邱章上楼就已经消失在窗外。

“马丁，儿子，你没事吧？”邱章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良久，他才看向罗轶：“谢谢，我知道你是保护了我儿子。”

罗轶看着奥维利亚，要不是女孩及时分散丧尸的注意力，光靠他一个人可不够：“别说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先想办法和其他人汇合。”

“别紧张。”邱章说道：“我来的时候，路上根本看不到丧尸，我想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我。”

“不会主动攻击你？”

“没错……”邱章张了张嘴，又把之后的话咽了回去。

他见到的那头丧尸明显拥有智慧，而且它明明已经制服了自己，却没把自己当做食物。

邱章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他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罗轶。

“……不然，这么长一段路，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还是先走吧，休伯特暂时没有收复镇子的打算，这里都是丧尸的活动区域。对了，莫妮卡没和你一起逃出来吗？”

“都乱成这样了，我哪儿还有心思去想其他人。”邱章耸耸肩：“不过我一直都没听到她的声音，她那种人，遇到危险叫得比谁都大声，所以我猜她一定活得好好的。”

罗轶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奥维利亚，但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四人匆匆下楼，穿过空旷的街道，一路跑到士兵们的防御壁垒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像邱章说的那样，丧尸再没有发动攻击，甚至罗轶发觉连枪声都已经停止了。

“罗轶老弟，这种时候可不应该到处乱跑。”休伯特还是老样子，似乎镇子的骚乱，死去的士兵都没法让他产生任何不快，说话时，他的眼睛又扫过邱章和奥维利亚：“没想到你们几个的运气都还不错。”

“幸好镇长办公室的门锁够硬。”罗轶敷衍道。

“那地方……”休伯特摸了摸下巴，又做了个手势，身后两名士兵便立刻将奥维利亚带走了。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当然是保护起来。”休伯特说得理所应当：“前提是，她需要我们的保护。”

“什么意思？”

“我的人发现她把房间里的封板拆了，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丧尸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是吗？”

罗轶当然知道休伯特在说什么，奥维利亚用锉刀把窗户上的木板撬掉了一块，但缺口并不大，丧尸根本不可能从这里爬进来。更不用说，首先出现丧尸的地方是在管制区。

“证据确凿啊，证据确凿。”休伯特摇着头：“我是亲眼所见。你不知道，大概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其中还有一块木板是虚安上的，我用手轻轻一抬就能拆下来。这小姑娘心机不浅啊。”

休伯特明显在撒谎。

那块板是罗轶拆的，当时镇子里已经到处都是丧尸了，可偏偏罗轶不能当面拆穿。

一方面，他还需要休伯特的保护，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解释自己都去了哪儿。

“你准备拿这小姑娘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好好教训她一下。”休伯特说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犯错的，像奥维利亚这样没爹没妈的，就只好由我们来管教了。”

罗轶从休伯特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只能去找潘妮。

路上，他见到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给受伤的士兵注射某种药物。

几乎都是咬伤，正常来说，这些士兵很快会变异成丧尸，但他们似乎并不害怕。

“你回来了！”潘妮没有掩饰她见到罗轶的喜悦：“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邱章和马丁也没事。”

“太好了。”潘妮语气一变：“莫妮卡也活着，你刚走没多久我就看到她了。这颗孤星还是一个人回来的，据说和她一起的士兵一个不剩全死了。”

罗轶看到了哭哭啼啼的莫妮卡，但这会没人有心思安慰一个女人。

“活着就好……”

罗轶确定这些丧尸是从管制区里跑出来的，休伯特和他的研究员们一定在利用活体丧尸进行某种研究。甚至有可能是他们人为赋予了丧尸智慧。

再结合奥维利亚说的那句“他们制造丧尸”，罗轶不得不怀疑那些被用于研究的丧尸，原本都是正常人。

他想找个人商量，但面对潘妮，他却没法说太多。

“对了，我刚还偷听到些消息。”潘妮完全不知道罗轶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着：“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救回过一个重伤员，就关在管制区下面的防空洞里，你说会不会是钱伯伦？”

“不会的，他已经死了，我们都听到枪声了。”罗轶想到那些会思考的丧尸，本能地拒绝把它们和钱伯伦联系到一起。

“别急，我还没说完。”潘妮道：“他们说伤者手上还握着枪，可惜最后一颗是哑弹。”

如果把它当活人来看，这个动作就代表咆哮和愤怒。

“他们能听懂你说的话？”

事情有了转机，或者诡异地说，人和丧尸有了谈判的可能，罗轶也慢慢松开手，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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