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推开。

秦苗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小橙张开手，一把抱住了秦苗，秦苗吓得措手不及，之前程小橙那么讨厌她，每次她在学校看到程小橙后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想不到有朝一日，程小橙还能在她面前哭成这样，还抱着她。

病房外的四个人，远处的程小橙，都在这一刻洗耳恭听。

秦苗隔了好久才从医院里出来，夜色浓浓，她隐约看到医院外那棵大树下坐着一个人，仿佛在哭。

走近后她才不太确定地喊了声，“程小橙？”

程小橙抬起头，看到秦苗，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坠。

楚家。

楚天骄从放学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直戴着耳机，昨晚她命人偷偷潜入医院，往盛夏夜的病床下装了监听器，她听到医生的叮嘱，听到盛夏夜说自己不甘心，而此刻，她听到医生的那句“准备后事”。

这是她十八年来感到最畅快的一天！

这震撼的场面，让秦苗吓得双腿颤抖，忍不住躲到了高皓宇的身后。

不远处，程小橙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心跳加速，唯恐他们真的真枪实弹地干起来，她呆在这里是想确定盛夏夜的手术结果的，不是寻死的。

老爷子那群保镖显然没想到顾封臣在楼上还备有后手。

顾封臣早有准备。

终于扫去了她人生路上一个巨大的障碍，往后她的道路便是繁花似锦。

盛夏夜，再见咯。

待他们都离开后，秦苗才从高皓宇身后走出来，她看到那群训练有素的保镖收起枪，重新隐入病房内，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不由自主地喃喃，“想不到顾学长这么斯文儒雅的外表下，还有这么暴力的心。”

眼下的形势是，只要他随意地招招手，那些人就可以开枪，精准地锁定这群保镖的头颅。

“小少爷……”为首的保镖还想再劝，可顾封臣冷冷的一眼扫过来，他嘴里想规劝的话只能生生咽回去，于是跟队友们招招手，“走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准备后事吧。”医生摇摇头。

秦苗哭得撕心裂肺。

“盛夏夜死了，我不敢相信。”程小橙哽咽地说着。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秦苗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她推开程小橙，看到她旁边放着的手机亮着屏幕，正是班级群，此刻正在疯狂刷屏，都是关于盛夏夜的。

她往上翻才发现，程小橙在半小时前往群里发了一则消息——

宣布了盛夏夜的死讯，并称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手机屏幕中，同学们还在飞速地啥刷着马上就到医院，让程小橙再等等，而一辆飞驰而来的宝马停在路边，洛强连滚带爬地从后座下来，他一眼看到程小橙跟秦苗，飞奔到他们面前，声音哆嗦着带着哭腔问：“盛……盛夏夜真的死了？！”

程小橙看到他，火气立马涌上来，二话不说站起身，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刺破长空，秦苗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这一幕。

“你今天不来学校是不是他妈的心虚了？盛夏夜没让你偷题对不对，你是故意栽赃她的？她现在含冤而死，死不瞑目，你今天必须在她的棺材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老子把你送监狱去！”程小橙快言快语，刷新了秦苗对她的认知。

洛强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却只是一直哭着，也没说话。

紧跟着，班里其他同学也纷纷到来。

看到洛强泣不成声的样子，猜到他所谓何事，也都狠狠地骂他。

现场有洛强痛苦悔恨的哭声，也有其他同学感慨盛夏夜就这样离开，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而难过的哭声，后来“砰”的一声闷响，洛强跪到了地上。

他难受地按着胸口，痛不欲生地哭诉，“对不起，夏夜，是我对不起你。”

“洛强，你是不是冤枉她了！”有人质问。

洛强点头。

“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同学气得不轻，“好样的，到现在你还不肯说，没关系，我们送你去派出所也行，送你去盛夏夜的灵前也可以，你害得她枉死，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洛强听到这话，扯着嗓子哭得更大声，稍不注意，竟然哭晕了过去。

“装死？把他给我踹醒！”

“谁有矿泉水？泼他脸上看他醒不醒！”

他们又开始骨子里的劣根性，又要霸凌，秦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扯着嗓子说了句：“别吵了！夏夜还没安葬，你们在这里吵得不可开交，让她怎么好好上路？”

说完，同学们果然奇迹般的都安静下来了。

秦苗惊讶地眨眨眼睛，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夏夜，情急之举，原谅我。

“顾学长出来了！”

有人注意到顾封臣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与此同时，身后一辆医院专用的车缓缓启程，顾封臣跟高皓宇江野三人当着他们的面，上了车。

他们追过去问盛夏夜的情况。

车里的人不回应。

回头时，发现秦苗人也不见了。

所以，盛夏夜真的死了，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

在那群人涌向车子的时候，秦苗接到楚天骄的电话，提示陌生号码，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任务完成得很不错，她直到死都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是你害死了她。”楚天骄心情听上去很畅快，声音明朗，“我在市立图书馆，你现在过来，之前答应给你一笔钱，我今天再追加一倍，今晚你就带着你奶奶离开锦城。”

秦苗到的时候，发现微博中已经有人爆料确定盛夏夜已死了。

“楚小姐，你在医院也有眼线吗？”秦苗放下手机问。

“有，但你刚才看到的新闻不是我爆的，要知道你这位好朋友的身体状况，也是这两天新闻界的流量密码，医生护士被记者收买也不奇怪。”楚天骄看到秦苗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勾唇一笑，“戏演得不错，这是你的酬劳。”

她递给秦苗两张车票，一张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是奶奶最新的医院住址。

“今晚就离开。”

高皓宇情绪激动，江野红着眼阻拦，而顾封臣脱力地往墙上一靠，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悲怆痛苦的气息。

临行前顾临天特别交代过，必要时可以动手，但切忌引起轰动伤及无辜，所以，他们只能收枪。

“还不走？”顾封臣眼底盈跃上几分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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