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架空历史 > 犁汉

第十章:祝阿

  • 作者:请叫我陈总长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4-16 11:43:12
  • 字数:7286

祝阿有三家豪姓,分别是张、陈、高三家。先说后面这陈、高二家,他们都是本朝的军功侯。

高家是前汉太祖时的功臣,封在了祝阿,虽然没两代就犯事被除国了,但也是祝阿的势力人家。

而其中四千户的税赋就独属于张家,可见祝阿基本就是他们张家的了。

虽然之后张贤和后来居上的大宦官曹节闹翻,其食邑也减到了三千户。

陈家也是,这家是光武中兴时封的军功侯,原是新朝时的南阳郡吏,后来去河北投了光武,成了二十八云台将。

那会张家有个叫张贤的,在宫里做小黄门,就和另外十八位宦官在钟楼下共誓,一起要拥立当时的废太子。

后来果然成事了。

这张贤直接就封为了祝阿侯,食邑四千户。要知道这祝阿是小县,不满万户。

这祝阿张氏,准确的说应该叫祝阿侯,是孝顺年间封的。

说来富贵也不过才六十年,和后两家没得比。但要论势大,还得是这家。

为啥?

见一切顺利,亭长孙逊兴致很高。

他坐在船头的马扎上,一路哼着不知名的青州腔曲,一边拍大腿,打拍子。

他摇了摇手,示意张冲靠来。

高天远影碧空尽,济水白帆摇橹来。

只因为这家是宦官一脉,是扶立顺帝的十九侯之一。

当时外戚阎氏把持朝政,另立新帝。

下午俺们就能到祝阿,俺就先和恁讲讲这祝阿的人情。

但光有做事的心,要是不知道做事的关节,那也是取祸之道。

俺作为叔,就跟恁讲讲俺们这条济水上的风物人情,往后恁出来闯荡,也好知道高低。

后来祝阿被划给了俺们济南国,陈家就被转封到他处,但也在这祝阿留下了一支。

再加上他们家的子弟,现在还习练强弩,武风盛行,所以在这祝阿,他们陈家还是一方豪强。

但在祝阿这片地方,还是得看人张家的。

他们三家在这祝阿同气连枝,乡里土豪也多拥附三家,所以郡县长官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之前有一任祝阿长来上任。他问佐吏,本间有何豪强。

佐吏说了这三家。

谁知道那祝阿长大怒,说这是些什么臭鱼烂虾,我说的豪强那是樊、阴、马、梁这些外戚。

说完,就赶走了佐吏。

但你猜怎么着,后来祝阿长巡县,路上就被人刺死了,人头就被摆在路口。

自此,后面上任的祝阿长没有一个不对这三家毕恭毕敬的。

这就是祝阿的人情,就像人家当官的要知道本地人情,俺们这些漕运走水的,也要知道,不然胡乱得罪了,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

刚你也看到了,那撑篙的老蒋是个光头。恁别看他其貌不扬,说来也没啥个武艺,好像是个寻常人。

但恁要知道,这人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手里的命案不知道有多少。

以前他也不这样,后来因为小事,被钳髡了,然后人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但就这种大盗亡命,人张家说收留就收留,恁敢得罪人家,人家晚上就要恁脑袋。

不过这也有好处,祝阿有这么一家,俺们走水上的,心里也稳当,遇事也知道找谁。

就怕乱,一乱这生意就做不下去。”

“咳咳~咳咳”

到底是年纪大了,二月时的河风还是有些刺骨,孙逊说完这话的功夫,就已经被吹的有点遭不住了。

他本还要再多说些,但身体到底是不允许,所以就吩咐张冲,让他多盯着,就由清秀徒附搀扶着进仓了。

目送着孙逊离开,小爹凑了上来。

他也对张冲说:

“二子,老孙对恁是可以的。这祝阿我也有熟悉的友人,确实是像老孙说得一样。

这张家在这片就是土皇帝,别说寻常人,就是这二千石的,也是惹不得的。

不是因为爵位有多重,而是因为他们这个宦官的身份。

恁长在乡间,可能不知道内官多重。

他们看似一代不过几十人煊赫,但是代代下来,依附他们的党徒亲朋宾客加起来,怕不得有几十万之众,这些人都遍布朝野,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以前的清流党人根本干不过这些人,后来这些人遭党锢之祸,这些宦官势力就更大了。”

小爹的这番话,反倒把张冲整意外了。

因为,这里面涉及的见识,肯定不是一个无地流民能有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爹很早就出去闯荡了,但一直不知道到底在外面干些什么,现在看,他这个小爹估摸也有点故事。

——————————————

漕运船队,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祝阿。

他们到的是祝阿设在济水上的一个码头,叫朝阳渡。

他们到这里时,码头上已经停了五艘百石的漕船。这会已经有徒隶在仓吏的指挥下,开始负粮装船了。

码头上有专门的仓吏,是来统计装船的货物的数量。

他们的责任就是让仓曹长官知道每年发往荥阳的漕米数据,好应付每年的上计。

但实际上,这些真实的数据永远不会让上官知道的。

这些仓吏会统计两份牍册,一份写着真实数据,但只内部留档,另一份是给带领漕队的漕吏的。

这份牍册上只会盖一个章,具体数字是由漕吏到了敖仓时,根据船上具体的漕米数量,再填写。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你这样问一个仓吏,他一定会以积年老吏的口吻教导你:

“这漕运是有损耗的,这船上脚夫榜夫们吃的粟豆都是船上的,还有到了地方上,敖仓吏那边又要检查,因为他们会嫌粟或陈或潮,就会让他们带去晒。

这一来二去,出发时的粟米数量和实际到的粟米数量就不对了。

这时候,你把出发时统计的牍册交人家敖仓吏盖印,人家是不认的,他们是以实际到仓粟米来盖章的。

这种情况,那漕吏就只能再往回跑一趟,这就耽搁时间了。

所以,实际政务上,俺们都是给漕吏一个空印,让他们到敖仓了再实际写。”

如果你是一个新吏,可能就被这老吏的一番话给蒙住,真以为这是实际执行的缘故,但殊不知这都是方便了河道,上下贪污。

这会,码头已经停满了船,船队只能在河中心下锚。

之后五六个仓吏带着他们的帮闲就摇着橹,划着桨靠来,他们要检查船队的货物和身份符节。

就在大伙放绳,准备拉他们上船时。

码头上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就是火光冲天。

原来是码头上的草料场被人点着了。

度满和张旦这会也上了甲板。

他们自上船后就团结在张冲身边,之前一直在下面摇橹,听上面喊要验符节时,才上来的。

他们一上来,就看到码头火光冲天,原先在草料场边编织米俵的隶妾,有机灵的已经哭喊着跑开,但更多的,都被一伙乡卒杀死。

火光下是一堆类人形尸体,之所以叫类人,是因为这些隶妾被苦难生活折磨的,个个宛如瘦猴,已经没有一点人样了。

但也因为如此,那些乡卒杀起来就更凶残。

他们将隶妾的尸体砍得七零八碎的,断手断头断脚,有的断头上还插着一柄剑。

他们杀完隶妾,又杀向仓吏。

离得近的,是在那记册的仓吏,他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有一个使着戈的乡卒,把仓吏的脑袋挂在戈上,不断疯狂呼喊。

恐慌向潮水一样扩散,整个码头乱作一团。

挑夫们、榜夫们发了疯的往漕船上跑,船上的艄公也慌了,他们下意识的要撑船走。

但听到下面有人喊,还是迟疑的停了下来。

几个靠的近的榜夫,立马抓住这个机会,顺着缆绳就往上爬。

但没爬几下,腿又被后面的抓住,几个串着一起掉进了济水。

大家已经乱疯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何用作守卫的乡卒,开始发了疯的杀人。

船上的漕吏顾不得岸上的人,见艄公们还在迟疑,抽出刀,就指着他们撑船。

但船撑得急了,直接和边上的舟船撞在一起。

五艘船直接侧翻了一艘,整船的人都被盖在了水下。

在河心的漕运船队此时见乱卒杀人抢船,纷纷起锚要逃。

但就在这时,离码头不远处的亭舍杀出一队人马。

他们扛着“陈”字旗,约莫二十多人,在一骑马武士的率领下杀奔而来。

还在胡乱杀人的乡卒根本没个阵行,遇到这严整队伍,顿时被杀散。

一个披头散发的乡卒,持着长戈胡乱挥舞着,声嘶力竭。

但骑马武士,从马褡裢里抽出一手弩,拿箭上弦,一发正中乡卒额头。

乡卒看了看远方,张着嘴要说些什么,但七八把环首刀下来,顿成肉泥。

混乱起的突然,也弭平的很快。

这伙乡卒除了被砍死的,剩下的几个都被拉到骑马武士那。

武士居高临下,乜着眼,问到:

“何故作乱?”

一个满脸血污,右手被砍掉的乱卒听到这话,呸了一口血沫,叫道:

“那狗日的仓官,拿俺们的薪米去装船,留给俺们吃那狗都不食的陈粟,爷爷家里几口人没得吃,不杀他杀谁。”

马上武士,哼哼冷笑:

“新粟都给了你们,那陈粟谁吃?”

说完,也不看第二眼,挥手让人把乱卒们拖下去,砍了。

顿时,济水边,人头滚滚,腥气弥漫。

但这两家再豪著,和这第一家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张冲碎步,垂手恭敬立在一旁,听孙亭长教诲。

“二子啊,恁是俺从小望到大的,说来也和自己子侄一样,昨个见你自告奋勇领了把头的差,俺就觉得恁以后能有出息,能做事。

阅读犁汉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