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上。

所有人和方月茗的判断都是一致的——顾明目前根本不适合待在果壳这种学术型企业。

就这样？

沈老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

沈秋林院士沉默了一下，训斥道：“我说过了！你现在是学习阶段，不要好高骛远，等你把项目的所有东西搞清楚了再做研究不迟！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帮我处理资料。”

虽然是训斥，但语气并不重。

旁边偷听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正是沈秋林院士。

“怎么了沈老？”顾明问道。

“你来看这个。”

听这语气。

难道顾专员闯大祸了？

许多人眼神中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听到孙秋林院士突然说话，办公区的众人都投来视线。

沈秋林院士指着屏幕上模拟文件的一行说道：“这里的结果有四次变动，其中三次是没有原始数据的，你是不是更改过。”

顾明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对，我借着这个模型做了下其他数据的推算。”

这样的情况下他担任沈秋林院士的助理，出问题是或早或晚的事情而已。

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局限。

毕竟只活了二十三年，顾明的知识储备和科研基础根本不够用，尤其是面对光刻机这种超高难度项目，几乎和小白差不多。

“这组模拟数据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有过变更痕迹，你在里面改了什么？”

顾明听到这话，连忙起身赶到隔壁。

去年一个研究员动了沈老的数据图顺序，就被骂了个狗血临头，直接被赶出了技术管理部，现在还在下面的实验工厂中。

怎么到了顾明这里就只是简单地训了一句……

而且刚刚说话的态度，不像是对下属，明明更像是对自己心爱学生的语气。

“顾专员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位研究员啧啧感慨道。

“很正常，顾专员第一次接触数据工作，效率比以前好几任助理都要高，沈老喜欢他也是正常的。”

“确实是天才啊。”

“唉，可惜了，顾专员擅长的是机械领域，不然以他的天赋，说不定真能在光刻机上做点突破。”

“年轻人都是自找苦吃，他老老实实在军方研究机甲不好吗……”

在一众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下。

顾明挠了挠头，朝沈老抱歉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的心中则是在感慨。

泰斗果然是泰斗。

自己在做完推算后随手就把过程和结果都删除了，没想到沈老竟然一眼就通过后续数据，看出了自己在里面做过的事情。

这得多么变态的记忆力和熟悉度才能做到？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种程度……

“嗯，赶紧把剩下几组资料都处理了，不要拖到明天。”沈秋林院士点了点头，就继续回头看向屏幕。

顾明则是应答之后往外退去。

这时。

“对了。”

沈秋林院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你刚刚在推算的东西是什么？”

顾明想也没想下意识回答道：“我看到激光阀装置摩擦系数比较高，就试了一下将金属源换成混合气体的数据。”

“结果怎么样？”

“试了三组，但结果很奇怪。”顾明有些紧张地回答着：“换成混合气体原以后，摩擦系数变得非常不稳定，三组数据十几次推算，每次的结算数据都不一样。”

“嗯，知道了。”沈秋林院士说道。

光刻机的准分子发射机改进工作本来就异常艰难。

激光阀又是准分子发射器的核心装置。

不知道多少任科学家，想尽办法在激光阀上试验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只求能有一定点地突破。

所以项目组的人在听到顾明是在针对激光阀做推算时，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相似的事情这个办公区内的每个人都做过无数次。

只是都全部失败了。

顾明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太熟悉了。

然而。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不过是天才的一次好高骛远时，忽然，沈秋林院士发出了一声轻咦。

“不对！等下！”

这次他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分贝。

比刚刚叫顾明过来时还高了许多。

“你立刻把分子聚合器关闭，再做一次推算！快点！详细数据一步都不要省略，我要全部的过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竟然从沈秋林院士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激动。

沈老发话顾明哪儿还敢墨迹。

他虽然不明白沈老的指示是什么意思，但照着做就行了。

顾明跑回电脑，按照指示在模型中关闭了分子聚合器，再次把激光阀的金属源替换为之前灵光一现想出来的混合气体源的三组数据。

啪啪啪啪——

一通敲打之后，庞大的文件被发送了过去。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就在顾明以为这不过是像往日一样，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资料对接时，隔壁终于传出了动静。

只是这一次，动静比以往都要大上许多。

沈秋林院士的声音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情绪，仔细听来，甚至有一丝颤抖。

“小顾！你擅长机械！你立刻回答我，把金属源替换为低敏轴承，最中间填充P态混合气体，这个设计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顾明瞬间陷入沉思。

金属源替换为低敏轴承，填充P态混合气体……

这一刻，无数讯息在他脑海中高速运转，在出租屋，战研所，果壳科技内毕生接触的所有知识疯狂交织。

一个复杂而又狂妄的简易图形在脑海缓缓成型。

啪——

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明白沈老为什么会激动了。

因为此刻，他从心脏开始都是颤抖的。

按照沈老的描述，如果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那么光刻机准分子发射器的激光阀，摩擦系数将大幅度衰减，比现在的这个低十几倍！

那也意味着……

光刻机雕刻芯片的精准度和稳定性将有空前的提升！

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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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皱眉看着面前屏幕上的数据，简单一身布衣，却仿佛大海般深不可测。

诚然，顾明是HAN1型机甲研发人员的事情，对于公司的中高层人员来说根本不是秘密，猜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们在感慨顾明天才惊人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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