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对村里的状况也了解，要是帮着卖那么多的枣子，根本做不到，但要是酿成酒说不定能卖一些。

“那我就跟我们主任汇报一下，看看行不行。”

“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冯梅已经伸手准备拧百羽的耳朵。

“好，我说，我说。我吧，在你们村买了点枣子，让冯修福表舅帮着酿点酒，这不是明天就要酿第一锅酒，我得去看看，你也去吧。”

“那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占两个坛子的位置么。我买了两条烟，你给主任带一条。”

“请一天假歇歇呗，反正上一天工也就两毛钱的事。”

“请假歇歇？我有时间还不如去菜园子去除除草浇浇水呢。”

“娘，你听他乱说，他肯定有事。不信你好好审审他。”

晚上吃饭时，冯梅又问起了百羽：“小羽，你给你大哥写的信寄出去了没有？怎么还没有回信？”

“肯定寄出去了，估计回信快到了。娘，你好长时间没有到我舅家去了吧？”

“可不是，过年前去过一次，这个清明节也没有给你姥爷、姥娘上坟。”冯梅一脸遗憾。

“小羽，队长说明天可以烧第一锅酒了，让你过去。”

“好啊，可算是等到出成果了，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哈哈。”百羽非常高兴。

风风火火的冯金海走了之后。王百羽马上去龙山供销社去买鞭炮，然后又找到远房表哥金锁。

劳动节过后的一天下午，百羽的表哥冯金海自行车过来，总算带来了好消息：

“要不咱们明天过去转转？”王百羽瞪着眼睛看着冯梅。

“明天干啥去？又没有什么要紧事。我还要上工挣工分。”

“金锁哥，可以说帮你们生产队卖的呀，到时候让生产队开个证明，等把酒卖出去再給我结账就行了，不会给你们供销社造成什么损失。”

“我买了一些枣子让队长冯修福帮着酿酒。你们供销社只有一些瓶装酒，要不弄几坛子散酒来试试？你们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嘛。”

“恐怕不行，我们主任不会让个人的东西在这儿卖的，我也做不了主。”冯金锁一听就拒绝了。

“这，用不着吧，要是帮村里卖些农产品本来也是可以的。”

“还是拿上吧，结个善缘没有坏处，我回去了。”

“你个臭小子，你又不喝酒，你钱多的没处花了？酿酒干什么？”

“你们村的枣子又卖不掉，不能都拿来喂猪喂羊吧？我这也不是帮着舅舅他们增加点儿收入嘛。”

“你帮着他们增加收入？好像你有多大本事似的，那你酿的酒给谁喝？”

“存上几坛子放着呗，又放不坏，并且放的时间越长越好。以后再请人吃饭，咱就不用再去买酒了，多好。”

“行，歇一天就歇一天。正好我也给你把把关，看看他们酿的酒怎么样，你姥爷以前也经常酿酒，我以前也没少喝，好赖还是能尝出来。”

“娘，我怕酿酒剩下的酒糟浪费，让他们给养了几头猪。”

“净胡说，酿两锅酒才有多少酒糟，就送给修福表舅他们算了。”

百羽撇了撇嘴，闷头吃饭。

百林忍不住了：“娘，明天我也想去看看。”

“明天你不上学了？你今年就上初三了，也跟着你弟弟不着调是不？你不能去！”

王百林笑嘻嘻的说道：“我今天晚上把明天的课预习一下，保准落不下课。”

“那也不行，明天你要敢去，我拿鸡毛掸子抽死你。”

“娘，你真偏心。”

“哼，我偏心？那是为你好。不能养成你弟弟这样的毛病。”

冯梅的暴力专政虽然很少用，但也具有威慑力，王百林只好打消了想看酿酒的念头。

“二哥，酿酒也得酿上几天，你星期天再去也一样，照样能看到酿酒的整个过程。”

百羽这样一说，百林又高兴了起来：“那我就星期天再去，跟你们一块儿去还得受咱娘管，不许这不许那的。”

“酿上几天？你到底买了多少枣子？真买了几头猪？”

冯梅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

“反正得烧几天，估计够几头猪吃一阵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冯梅一听，想回娘家的心思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二天的早饭比较丰盛，冯梅对王百林说道：

“小林，中午我们可能回不来，你中午自己把剩饭热一下。”

“放心好了娘，我这么大了，饿不着。”

临走时，冯梅看到了骑着三轮车的小骆驼过来问道：

“满仓也去？”

百羽解释道：“让他过去拉点东西回来，不会在舅舅家吃饭。”

百羽知道冯梅担心舅舅家没有准备，多一个饭量大的人吃饭确实是个问题。

把买的鞭炮装上车，看到三轮车里的两只大公鸡，冯梅又问道：“那你带两只大公鸡干嘛？”

“咱们过去也不能空着手去吧，添道菜。”

“我准备带点鸡蛋过去就行，把鸡放下吧。”

冯梅自然不会空着手过去。

百羽看了看冯梅装鸡蛋的小篮子。

“带点儿鸡蛋也挺好，中午炒上两盘鸡蛋，是不错的下酒菜。”

“合着拿点东西过去，就为了中午添道菜啊？”

“那当然了，娘你的鸡蛋不到二十个吧，我再添点。满仓，到青山家再装上三十个鸡蛋。”

“拿那么多干嘛？别再拿了。”冯梅觉得又不是办什么事，拿上十几个鸡蛋就行了。

“娘，你别管了。今天算是件喜事，咱高高兴兴的去就行了。”

冯梅没再坚持，随孩子折腾去吧。

四十分钟后，一行三人来到冯庄村边，靠近养猪场二十多米就闻到了淡淡臭味。

冯梅问道：“这是谁家呀？这猪圈得多长时间没有用土垫圈了？”

百羽嘿嘿笑着说道：“我猜呀，估计是你家的猪圈。”

“是你大舅家还是二舅家？不可能吧，他们家离这儿还远着呢。”

转眼来到养猪场旁，大白天不喂猪时，肯定没有人。

冯梅好奇的向土坯墙看着，又透过两扇破旧的大门缝隙向里望去。

“好家伙，生产队里也敢闹，养了这么多猪。拿什么喂猪呀？队里有粮食吗？”

王百羽嘿嘿直笑：“咱们今天不就有酒糟了么，拿来喂猪听说比喂粮食还好。”

“一点酒糟哪能喂这么多猪，肯定得喂粮食。等等，这不会是你说的几头猪吧？”冯梅终于反应了过来。

“还真是，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几头猪，等会问问我二舅才能知道。”

“小羽，你没疯吧？就从门缝里看也有几十头了！”

冯梅提高了嗓门。

“等会问问我二舅或者是队长妗子不就都清楚了嘛。”

冯梅没有理百羽，骑上车子快速的向村里骑去。

先去了冯修武家里，人不在。又骑了一百多米来到冯修福家里，呵，人还真不少。

林林总总二十多个人，队长正指挥着人往大锅的蒸笼上上料。

等冯梅、百羽停下自行车，眼尖的大舅已经看到了。

“梅子也来了，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来。听小羽说，你们家你光管大事，像养猪啊，酿酒啊这样的小事你都不管呢。”

“怎么回事？小羽那个毛孩子前面没有跟我说呀。”

“我想也是，按说这也算大事，老是看不到你过问......”

得了，大舅一五一十的被拉倒旁边给冯梅解说去了。

百羽趁机跑到冯修福身边：“队长舅，我没来晚吧？”

“还不算晚，这不，锅里的料还没装好。”

“那什么时候才算开工呢？”

“从装料就算开工了呀，装好料点火，等水开了等着出酒好了。”

“不是，咱们开张不是要搞个仪式么？比如杀两只鸡祭奠一下太上老君？我买了鞭炮，什么时候放呀？”

“谁告诉你要拜太上老君？不知道不要瞎说，挖煤的煤窑、瓷厂才拜太上老君。我们都是祭奠酒神，中国公认的酒神有两个，分别是仪狄和杜康。仪狄传说是夏禹的一位祭司，是最早见诸史书的酿酒专家。中国人发明的‘曲药酿酒术’的‘发明权’就是仪狄。

杜康传说为少康，夏朝第五代君主，发现了发酵现象，从而发明了一整套酿酒术。”

“那咱们拜那个？”

“杜康。”

“那就好好拜一拜，毕竟是发明了酒的老祖宗，让这么多子孙后代吃这碗饭吃了几千年。”

“有道理，但是我们以前只是供个水果啥的，没有杀鸡的习俗啊？”

“咱们这儿没有这个讲究？反正鸡也拿来了，听说“鸡”同“吉”音，宰了公鸡，一切顺利，万事大吉。等会出了酒，中午也得加个菜不是？对了，什么时候放鞭炮啊？”

“没想到你还想得挺周到，等会儿点火的时候再放炮。”

“好嘞，听你的。”

“那等会儿，点火的时候我通知你，你来点火。”

“谁来杀鸡？我让和我一块来的满仓放炮。”

“就让你金泉哥来杀鸡，你妗子来烧火。你拉来的煤都是块儿煤，我看了，很少有煤矸石，是好煤。”

“行，就按你说的办，让金泉哥准备好杀鸡的刀。”

百羽瞄了一圈，看到母亲冯梅不时的看自己，赶紧溜过去。

“好小子，真不把你娘当回事啊？你等着，回去再给你算账。”说着就要拧百羽的耳朵。

“别啊，娘，留点面子，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这是好事啊，怎么还要拧我的耳朵？”冯梅看着百羽缩头要逃跑的样子很可笑，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说完也不待金锁再说，笑嘻嘻的摆摆手走了。

“金锁哥，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又想买什么东西？先说一下。”冯金锁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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