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屋子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到。

王百羽带头推开门进了屋子，屋里有些昏暗，百羽也是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一个小伙边烧火边在锅里用筷子搅拌，这是当地流行的吃食——拿糕，也就是玉米面的搅面团。

“那等过了年我们想办法挣钱还你。”南镇的口气软了下来。

“你有什么办法挣钱？在生产队里上工？干一天也分不了两毛钱。还不够你哥俩花吧？”

等扭头看到王百羽的时候，就是一愣。

“但是我要去告的话，你们就是抢劫犯，不行就去监狱里吃牢饭去？”

“坐监狱就去坐监狱，反正里边还管饭。”南镇在那里犟嘴。

“听说里面一天只有两个干粮，说不定还得让狱霸抢走一个，还要干重体力活儿，能有根咸菜棒子你就烧高香吧。不老实，一帮子杀人犯天天揍你。好多人在里边就得了重病死在里边了，你以为监狱里边吃饭随便吃啊？那还叫监狱吗？”百羽吓唬哥俩。

围着被子侧躺在炕上的南镇看到是百羽，有些一些意想不到：

“你干什么？是要你的鸡蛋吗？我现在没有。”

“是啊，鸡蛋也不能被你们白抢了吧？”

“是啊，说是没经过他们的同意不让从他们村里经过。我回来听说后，把我们这些伙伴一招集，昨天过去干了一架。我们一伙中的王兵也十七岁了，小骆驼你们也看到了，很有一膀子力气，我们十多个人对付他们六个，我们都拿着镰刀，我还把一个人的屁股上凿了一镰刀。”

两个人都不说话，等着百羽解释。

“最后他们村里又来了人，来的人倒也讲理，把人都劝回去了。我趁现在有时间过去看一看，打架是打架，但不一定结成死仇。”

石林急忙问道：“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哥都被你用镰刀砍得下不了床了，你还来逼我们。你看到了吧，我们现在就吃点腌萝卜咸菜，没有钱买鸡蛋还你。”

南威生气的喊道。

“谁啊，有事就进来说。”

没人应答，百羽看了看逼仄的小院，四间石头墙砌的小屋，院子不过五米宽，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些柴火等杂物，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有人吗？”百羽又大声道喊道。

直到百羽提醒：“哎，快糊了。”

百羽也认出了这个小伙，就是南镇的弟弟南威。

“那你也不能逼死我们吧。”南威说道。

“我没有逼你们啊。我只是过来要账而已。”哥俩又不说话了。

百羽看哥两个低着头为难的样子说道：

“也有个办法，你们今天晚上管我一顿饭，然后有时间到我那里给我干点活儿，这账就抵消了。”

“真的？好，让我哥吃一碗，我哥身体还没好，我今天晚上就不吃了。我可以给你去干活。”

果然还是小伙子，很轻易的相信了百羽。

“但是你这饭有点少，不够吃，我还得做点。来，先把饭盛在碗里，你再去弄点柴火。”

百羽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石峰露出疑惑的表情，石林去看外边的三轮车。

“愣着干什么？快去弄柴火，还怕我们吃穷你们呀？”

“我们本来就穷。”南威嘟囔着去抱柴火。

百羽从黑不溜秋的柜子里拿出两个大碗，把熟面团用铲子盛进碗里，把锅刮干净，倒入水刷干净。

看到南威抱着柴火进来，指挥着南威：“快点啊，烧火。”

南威蹲在灶火旁点火，百羽走了出去从三轮车上拿出鸡蛋和那两方熟肉，进了屋看了看问道：

“你们家的葱呢？”

南威说道：“我们家没有葱，大蒜倒是有。”

“那把大蒜拿点出来，快点。”

百羽找到案板和菜刀，看了看一点也不干净，用刀把案板刮了一小层，又用水刷了一次，四下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洗碗布。

“你们家的洗碗布呢？”

坐在炕上看着百羽忙活的南镇说道：

“我们家没有洗碗布，洗碗都是用手洗。”

“以后把家里打扫干净一点，看看你们家的案板，干净的人在你们家能吃的下饭吗？”

南镇说道：“本来也没准备让你们在我们家吃饭。”

百羽不再理南镇，把肥肉先切下来放到锅里，等肥油化掉后再把南威拿进来的大蒜扔到锅里，快速的炒了六个鸡蛋出来，百羽看着偷偷咽口水的弟兄两个感到好笑。

“好了，吃饭吧。”

说着又找出一个碗把炒鸡蛋盛进碗里，百羽不是不想用盘子，而是南镇家里还真没有盘子。

百羽把两个装着饭的碗端起来递给南镇和南威：

“怎么着，还让我喂你们呀？”

“你不吃？”南威疑惑的问道。

“你们家的卫生状况不符合我的要求，等下次你们把卫生好好打扫一下，我再来吃。”

看着南镇有点脸红的样子，百羽又说道：

“好了，刚才开了个玩笑。我叫王百羽，这是我的三师兄石峰，刚出去那个是我的四师兄石林。”

“其实我今天来不是要账的。就是来看看南镇伤好的怎么样了。看样子还不能下地。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

“不用了，昨天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消了毒，给缝了两针上了药。等三天后去换一次药。”南镇说道。

“有一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打过交道的人了。那我就要劝你们一句，你们不能再这样了，要不的话可就真的蹲监狱去了。

以前你们拿走的鸡蛋吃了就吃了吧，我也把你砍了一镰刀，咱们就算两清了。今天我带了点鸡蛋和一点肉，南威给你哥做着吃，加强营养伤口好得快。”

这哥俩面面相觑，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了，我在这儿你们肯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我希望咱们以后能成为朋友。我那里有些活儿干，一天挣的不少于一块钱，说不定还要管一顿中午饭，不知你们想不想干？这几天好好想一想，过几天我再来看看南镇，那时你们可以告诉我。”说完百羽要出门。

“等等，我问一下，就我们哥俩呢还是我们六个人都能去呢？”

“都可以去，要是还上学的就算了。”

说完转头出了门，石峰也跟着出去。

其实石峰主要害怕这边的人突然袭击，抱着保护百羽的心思跟着来的。

出了水湾村不远，遇到青山和王剑两人，王百羽对几个人进行了介绍。

青山说道：“我们两人一组，还是骑三轮车，出来时拉着一坛子酒，拉着菜刀擀面杖之类的东西，边收鸡蛋边卖东西，可以两头赚钱。”

回到家里，小骆驼已经把豆腐搬到了家里，冯梅正在和百卉炸豆腐。

百羽给母亲介绍了石峰和石林，冯梅热情的打了招呼让百羽带客人去里屋坐着。

百羽怕两人不自在，就带到了自己和百林的屋子。

“两位师兄，这是我和我二哥的屋子，看我的书多吧？你们随便看，想看那本就可以拿走到山上去看，看完了再拿过来换着看。”

石峰和石林高兴的应答着，颇有点好奇的爬到窗台和炕上去翻看。

本来王百羽还打算有时间去一趟龙山的张铁匠那里，可是看看天也马上快黑了，今天就算了。

晚饭是烙饼、大锅菜，又炒了一个肉丝，拌了一个凉菜。

陪着石峰和石林一块吃了一顿饭，完了后又让百卉帮着两人量了衣服尺寸，又把九成的炸豆腐片撒上盐之后用小筐子装好，让石峰和石林带到山上去了。

两人把感兴趣的书各自人还带了几本。

百卉等两人走后看着百羽说道：“小羽，你长能耐了啊？没事就开始摆布你姐了，是吧？”

“看姐说的，这不是快腊月了嘛，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怎么着大家都得做身新衣服不是？咱们家里每人一身，我的这些伙伴还有跟我们一起干活的人每个人都要做一身衣服，如果这些布不够的话，那就再去买。当然手工费我们一分钱也不会少，麻烦你给甜杏嫂子说一声。”

“挺大方的，咱哥再过一个月就该回来探亲了，要不也给他做一身？”百卉说着看着百羽。

“那当然没问题，要不给咱们家的人每人再买一双鞋？算了，大家都买一双吧，毕竟咱们挣的钱比他们多多了。”

“那骆驼爷呢？”百卉问道。

“当然也有，要不会让人寒心的。”

“这下子他们家日子就好过多了，大茹也像个姑娘样子了。”

百羽感叹的说道：“这种让人煎熬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有本事的人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

南威赶紧回头继续搅拌面团，直到锅里再也没有细小的干面团为止。

石林没吭气，石峰点点头。

进了村经过打问，找到了南镇的家里。陈旧的大门虚掩着，百羽推门进到院子里才喊：“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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