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的时候我来开，你在旁边看着。总得让我锻炼锻炼吧。”

“行行行，谁让你是我哥呢？”

两人走着去的电厂，按照说好的，由百林开。

一路无话，百林有时候换挡的时候由于油门配合不到位，发出牙酸的吱吱声，百羽也当没听到。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表哥金山骑着新自行车回去了。

“下午一路上你就让我开，等到了大舅家我也就更熟练了。”

“你觉得行？好吧，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踩刹车停车好了。”

年轻人胆子大，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道理。

有些人家根据随份子的人数商定开席时间，否则根本来不及招待宾客，这就是所谓的流水席了。

如果是酒席很多的人家，第二天开席很早，有的上午八点就开席了，许多人早上饭都不吃就等着去吃席。

吃了点饭，百羽赶紧去找小骆驼，说不定就去装煤跟着走了。

说是两辆新拖拉机买回来了，大舅决定用新拖拉机去接亲，但是缺开拖拉机的人。

百羽看了看百林：“要不咱哥俩去给表哥接亲？”

“你可以，我才练了两天恐怕不行吧？”百林有点打怵。

本来说腊月十九去大舅家吃席，没想到腊月十八中午表哥冯金山就过来叫人了。

不巧的是，小骆驼真的已经走了。

百羽回来对百林说了小骆驼已经走了的消息，百林倒是挺高兴的。

“开呀，反正在电厂留着两台拖拉机在装挡板，估计咱们过去也差不多了，总比三轮车快多了吧。”

一听说百羽带着小骆驼去，心里正后悔，现在再一听自己还可以去，当然很高兴，旁边有个人坐着，心里还是踏实。

“好啊，那去的时候你开不开拖拉机？”

当地的风俗，娶媳妇的前一天晚上就要把新娘子接到离婆家不远的地方，一般在亲戚或邻居家里临时住一下，俗称“就亲”。

而在天亮前，由新郎或新郎的弟弟等的把新娘背回新郎的洞房。

心想：谁没有这个时候呀，如果百羽老是说的话，百林会感到更紧张，心里也会不耐烦，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林子、小羽你们来了，这可等了好长时间了，进屋喝点水，咱们就去接新媳妇。”金江过来招呼百林哥俩。

两台新拖拉机被打扮了一番，车头上各拴了一个红纸扎的大红花。

车斗里垫了十来公分厚的谷草，铺上了席子。

在两侧挡板的上方用竹板完成弓形作为支架，上方也铺上了席子，这样就可以挡风了。

车厢的两侧被贴上了红色的喜字。

进了大舅家的屋子，人还不少，至于是什么亲戚，百羽和百林可认不清，坐了几分钟百羽说道：

“表哥，接亲你去不去？”百羽问金江。

当地风俗习惯，新郎不去接亲，而是由新郎的兄弟出面去接亲，在晚上十二点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这点和好多地方的风俗不一样，真是应了一句话，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

“去呀，你没看见我穿的整整齐齐的，我代表金山哥去接人。”

“那你还做了什么准备？”

“还做什么准备？有当村的两位大叔大婶儿出面，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瓜子、糖还有烟准备好了没有？如果人家兄弟姐妹多，那人家难为你怎么办？”

“他们准备了呀。难为我干什么，有大叔大婶儿出面，我可不管。”

“好吧我觉得还是多准备点儿好。我去一下小卖店，你等下把接亲的人招呼一下，咱们早点走早点回。”

“也不着急，到了后人家要管一顿饭，太阳下山了人家才让走。”金江嘟囔道。

百羽进了小卖店，买了一大包糖和一条佳宾烟，有备无患。

百羽知道舅舅一家清苦日子过久了，舍不得花钱，怕万一去了新媳妇家里，可别弄个不痛快，用不着就拿回来，反正以后也会用得着。

看到百羽回来，金江就招呼接亲的人准备走。

原来接亲的主要成员是两对夫妇，取成双成对的寓意。

“金江，你表弟也太小了吧，开拖拉机没有问题吧？”

“放心吧，都是老把式了，开了三四年都没有问题，从这里到宝都市，我们来回都不知跑了多少趟了。”百羽是随口就来。

百林一听心有点虚，脸就有点红，不知怎样应付。

要论嘴头上的功夫，百林和百羽一比自然是甘拜下风。对外应酬的时候，只要百羽在，百林从来不抢话。

“哥，我在前边先走，你在后边照顾着我点。”百林自然会意，跟着百羽走，该拐弯的时候拐弯，该慢点就慢点。

一路上百羽压着车速，十几里的路程也就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估计村口有新娘家的孩子在看着，刚进村就有新娘家的人来迎接。

看到下车迎接新娘的人和人寒暄，却没有给孩子散发糖，也没有给人递烟。

百羽无奈的对金江说道：

“你把糖和烟装到口袋里，过去见到孩子就给上一两个糖，见到人就递烟，不管男女，不抽的就算了。”

金江依言匆忙的把糖和烟装到口袋里，又接过百羽递过来的火柴。

拖拉机已经在村口停了五六分钟了，迎接的人还在东拉西扯。

金江先是递烟，看到接过烟的人就给人点火。忙完这边又忙着给孩子们给糖果，这才表现出了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迎接的人上了拖拉机才把人带到新娘家门口，那些孩子们是跟着拖拉机跑着，调皮的就扒在了车斗的后边，所幸百羽和百林开的都很慢。

停好车，百羽对金江说道：“小伙计，你今天就是打杂的，该给糖的给糖，该递烟的递烟，该点火的点火，该喝酒的时候就喝酒，一定要痛痛快快的，要不人家临出门给你出难题，咱们可就坐蜡了。”

“好，好。这大半包烟已经没有了，你再给我一包。回去让我大伯给你补上。”

“那倒无所谓，你把人给哄好了就行。”

新媳妇娘家人把接亲的一行迎进了家里，递烟倒水，礼数倒是周全。

百羽可耐不住性子听这些人东拉西扯，一会儿在夸着风庄日子好过了，都买了拖拉机之类的话语，一会儿又问着谁家是谁的亲戚，日子过得怎么样之类。

就给百林递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溜了出去。

两人沿着街道逛了一圈。村子不大，估计也就一百多户人家，相对风庄来说虽然比风庄要大得多，但地理位置更靠北，交通更不方便。

大部分家庭里的院墙都是石头砌的，只有一小部分房子是完全用青砖盖得，大部分都是石头和砖的结合体。

除了南北方向的大道外，其他的街道都是逼仄的小胡同，估计都没有三米宽。一台拖拉机进去，就只能倒着出来。

稍远处的山坡上都是一片土黄色，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枣树。临近河沟的地方，还有一些稻田，偶闻鸡犬之声。

零星的单个鞭炮的响声在村里回响，这是年前独有的响声，也是孩子们乐趣之一。

这就是这一带农村的缩影，看不到满目苍翠，看不到风景秀丽，人们习惯的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家长里短就是人们打发日子的作料。

这时的话题大概就是，谁谁家的闺女嫁到风庄去了，听说风庄的日子好过了，办了砖厂，有钱了，村里还买了拖拉机，等等。

晚饭时，百羽和百林也被请到了炕桌上，新娘家挺讲究，还摆了两桌。

请了家里的长辈作陪，估计也是趁机请长辈吃顿饭喝点酒联络感情吧，平常没事可没有谁请谁喝酒之说。

村里没通电，两个气死风灯是借过来充门面的。一盘黄豆芽炒肉丝，一盘花生米，一盘炸豆腐拌粉条，一盆大锅菜，一盘炒腊肉，一份炒白菜。

这就是招待贵客的席面了。

酒是枣儿酒，百羽尝了一口，还不错，心里想，说不定是金山偷偷送给老丈人的。

喝酒没有酒杯，就是用一个小碗倒上酒，轮流转着喝，百羽和百林都推辞说不会喝酒，再说还要开拖拉机就不喝了。

众人没有再劝，百羽吃着大部分的菜都咸，只有炸豆腐拌粉条和大锅菜还行，赶紧就着这两个菜吃了两个大馒头，以出去方便的名义尿遁了。

百羽又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偶尔有收音机的声音传出来，估计这也是条件好的人家在显摆，其他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

街头也有一些精力充沛的孩子在街上玩，不过是捉迷藏之类的游戏。

这个风俗百羽研究过，估计是以前的交通不方便，如果路途远的话，当天去接亲根本来不及，就先把人接过来，形成了‘就亲’的风俗，就不管距离远近了。

“行吧，下午我带着小骆驼去，他练的可以了。对了哥，下午你也去呗，人多了热闹。”

百林本来跃跃欲试，如果百羽非要自己去，自己就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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