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辆列车之后，还跟着一列车身更大的黑色铁皮列车，那也是两所院校的产物，纯技术产物，比起从凯特传来的列车，院校的产物容量更大、运行更平稳，更适合山地行驶，有着更高的安全防护性能，唯一的缺点是造价和体型，这一款是为平民所设计的列车，名为黑铁之心号。

黑铁之心上下来的人群是魔法机车的六倍之多，人挤人肩并肩的场景，让安格想起了一种叫春运的社会现象，他来的时候就是和战友们挤在黑铁之心上一起的，或许他也更适合那一趟列车……

海琳娜的货币是传统的十进制，而且虽然海琳娜的主要对外贸易一直是高端奢侈品，包括各种宝石、稀有金属和限量产的葡萄酒，但在海琳娜国内，钱非常值钱，哪怕最基础的铜币也能买到非常多的物资，这导致很多时候底层人买少量资源采取的方式依旧是以物易物，显得非常原始朴素。

关于这点，安格现在对于基础货币是铜币，最高是金币，中间却是镍币

他拿出曼底斯给自己的票据：魔法机车号五号车厢0204号，幸好不是一等车厢的票据，那他会非常的不习惯。

那位女士嘴唇微张，还像说点什么，最终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像是身上不存在的臭味扇走一样，嘟囔着“算了算了”，飞快地走开了。

四个镍币啊……

安格什么都没说，跟着乘务员去熟悉餐车和列车沿线风景。

带路的乘务员一直在门口候着，等安格放置好行李要带他去餐车进行介绍，

这包括餐点种类（仅限免费的种类）与列车沿途风景、及落地窗的开放时间。

安格刚放好行李箱，熟悉了一下单间，隔壁就有一位女士捏着鼻子从公厕出来，安格的房间号是04，离餐车和公厕都很近，但又隔了一间房间，是非常不错的号码。

湖光城的车次很少，仅有三趟，一趟连通海琳娜最外侧城镇，是战争的补给线，一趟从西北宝石之都艾恩起，自塔纳兹河沿线停，目前终点站里拉已被凯特占领，相应地区仍处于拉锯战中，最后是“海琳娜飘带”，海琳娜国内最长的一段铁路线，从东北端点狼山城到西南端点沃顿，向北趋向艾恩，全线总行长2005公里，其运行列车：魔法机车号，是目前海琳娜民用科技之最，全长570米，由机工医疗联合学院及首都工程院共同自主开发。

同样地，两所院校共同进行的项目还包括海琳娜第一艘飞空艇和山地防御堡垒。

黑金配色的魔法机车号停在站台上共计十辆车厢，金属的外壳有着黑水晶般的通透和深沉，少了一分钢铁的冰冷，车身上的每个零件都如同手工作物般精致温润，这并非纯粹的科技产物，安德烈亚斯说过这种材料—黑锆铁，一种以巫术实现的科技理论材料。

湖光城的机车站台上，迎来归途的退役军人们四散在车站各处，来来往往的旅客们神色并不好看，和最前线的风景一致，只有少数与家人拥抱的乘客，让这座车站显得稍有生机。

那位女士一看见乘务员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嚷着公厕如何的肮脏，房间里竟然没有独立的厕所。

乘务员微微一笑，朝着那位女士鞠躬道：“女士，我们的公厕每两个小时就会有专人负责打扫，当然，如果您不满意，这一趟车次的一等车厢仍有空余，只需您再额外支付四个镍币就可以升级到一等车厢，一等车厢包含自己的厕所和衣帽间，我们会提供免费的水果和茶点，还有专门的车上藏书室可供取阅，餐车的大部分酒水和餐点都一律免费。”

除车头，车厢前后两辆分别是列车机头和货车车厢，第四节和第八节是餐车，剩下的都是二等车厢，全车没有三等车厢，只为有身份地位和富商们提供服务，餐车部分有降为落地窗的设计，方便列车行驶途中客人们观赏窗外风景。

安格不大清楚，但哥哥稍微解释过一点，说凯特人使用的魔法，是无法生成金属材质的，更不可能长期稳定的运行。

那它为啥起名叫“魔法机车号”而不是巫术机车什么的……对此，安格一直感到困惑。

出示票据，乘务员还习惯性看了一眼安格大衣上的高级退役徽章才将他放行，专人带他一路到房间，竟然是独立的单人间，房间不大，是上床下桌的设计，但也足够舒适，每辆车厢中有十三个房间，包括一前一尾两间公厕，房间里有水壶，会有人定时来添加热水。

二等车厢不提供单独的小吃和消遣读物，但客人们可以去前后两辆餐车中取用免费的午餐和公共读物，酒水自费。

非常别扭，金属银产量不低，却是巫术和魔法都通用、常用的媒介金属，一克银的价值远超一克黄金。

他家毕竟也算是个贵族，就算落魄了，可能养得起一个巫师和一个上位骑士，家底也算丰厚，索里亚家每年庄园的营收能有80金币，平均下来每个月六个金币的样子，他成为上位骑士以后每个月能有个四金币，可这四个镍币，也快到他原本世界一个月工资的一半了，啊，这还得算上二等座的基础票价，这么算来，一张一等座的车票，价格是六镍。

见主顾心不在焉，乘务员也没有多费口舌，简单提到每到一个景点车上都会广播，届时客人可以自行前往餐车观赏。

安格点点头，看向车窗外站台口走进走出的一位位同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餐车服务员很自然地为他送上一壶免费的酸枣水，用的是精致的雕花玻璃杯。

看着服务员精致的妆容和打扮，他有些愣神。

两个小时的车程外就是战场和待开荒的红土地，而魔法机车号上的人们会坐在舒适的车厢中谈笑风生，让海琳娜两大院校的最高结晶为他们带来最好的风景。

他忽然有些慌张、恍惚。

离开前线后，眼前这强烈的变化让他受到冲击，

这冲击原本不至于撼动他的精神。

可他的两段前半生，一段半生匆忙，在实现个人小康和人生理想间艰难挣扎，他能深刻理解六镍换算成另一种货币所代表的价值与人生，对此时的境遇既有安心也有难过，一段半生衣食富足，单纯地活在向前与复仇之下，在一个又一个血海的地狱中冲杀往返，对于这闲散的安宁感到不安与惶恐。

【我们…我，我这样做是被允许的吗？】

【我可以……我们应该这样……不……】

他的脑袋刺痛起来，许久没有过的林安与安格的争执在脑海中响起。

【不，我对现状应该是能够处理的，我的时代，类似的影视作品层出不穷，哪怕我不是专家，但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大概，我现在的状况是有些精神分……】

脑海中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精神分裂、良心愧疚还是出于巫术和未知留下的某种副产品，林安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让他不善于自我开导，尤其是这种真正可能牵涉精神的问题。

纸上得来终觉浅，何况他看的东西并不是这方面真正的教科书。

【这不是幻觉，但也不一定是精神问题。】

【有问题的也有可能是你。】

【我？】

【你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吧？】

【可我并不觉得我是后到的那个。】

【我也一样……】

【先回房间，先睡一觉……回到那片水面上，一切都会好的……】

正打算起身的安格，身体一阵晃荡，列车出站，因为惯性他坐回了原位。

“你的状况不太好。”

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想起，安格抬头看去，一身黑衣的乔斯林坐在了他对面。

安格被所谓二等车厢的豪华程度所震惊，他很想问问一等车厢是怎样的，但乡下人进城的心境让他没敢问出口，大学放假去玩都要蹭学生票的他，哪见过这种架势？

安德烈亚斯及其老师们都对这种材料的出现、运用发表过毫不吝啬的赞美。

“这是凯特人永远都无法触及的造物，他们愚蠢的魔法永远达不到的高度！”安德烈亚斯的老师们如此锐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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