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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记我的父辈

  • 作者:徐忘大爷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11-13 22:58:36
  • 字数:7002

我摇头:“算咯,你们都一把年纪了,把自己顾好已经不得了了,囊个还能让你操心!”

老头不乐意听了:“行了,莫废话,周末回来下”,就挂断了视频。

老娘子也不恼,笑呵呵:“是嘛,那你以前也就我腰杆这么高哎。”

嗯,这个就像加减法,老一辈人都愿意把身高减一部分下来加到子女身上,落到最后,自然都比子女矮了。

我复又靠在椅背上,叹口气。这该死的疫情,反反复复,生意凋零,已经是倒贴房租在做了。可就此关门也不甘心!好恨啊。我也是大龄青年了,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家里人揪心得很。罢了,还是回去看看吧,过年也未回去,怎么说也得回去看看。

屋檐下悬了根晾衣杆,一头尖尖,我站过去比一比,到我喉咙的位置。要是不小心碰上,少不得吃苦头,我就喊她:“晾衣杆这头尖的,戳到你咋办?等哈我给它锯平了。”

老娘子靠堂屋门框上:“不用锯,根本碰不着我。我哪得那么高嘛?”

我看了看她,又看看晾衣杆,她还真没得晾衣杆高,我打个哈哈:“耶,囊个的,你没得以前高了啊!”

听得我声音,她脸上生出笑来,乱蓬蓬的华发下开一个皱巴巴的笑,说破天,也称不得是美丽了。

她出声回我:“啊,是龙龙回来了!”

“是我。你在扫地?”我走过去,绕过她,径直进了卧房,把包丢下。

我打趣他:“咱大城市里的人了,山珍海味时常吃,不会稀罕你的鸡,算了,你们自己吃哦。”

老头摇头:“还是回来一趟嘛。这个鸡光吃粮食,也不长个,该杀了。”

我坐直了身子,盯着他问:“你们过年杀没得?”

老头穿着亮绿色衣服,胡子拉碴:“好久回来一趟?把屋头的鸡杀了拿去。”

她放下扫把,去开堂屋的门:“嗯,扫一歇了,扫一哈,耍一哈,累得很,废了!来,堂屋有苹果橘子和饼干。”

我走到屋檐下,拿起扫把:“莫说丧气话,我三下五除二给你解决了。”

老头举手一打镜头:“停!回来一趟,老子给你想办法。”

老头重新把正脸亮出来,咧嘴笑:“好了,下个议题。你们的事情如何了?你爷爷奶奶又来找我了,你龟儿还是搞紧点。”

说起婚姻大事,我叹口气:“你也晓得现在结婚成本好高哦。”

已是春天了,入眼是大片麦田和油菜花。在一丛竹林边,便是个小院子,用墙围了,从大门才得入。家里终归是只有两个老人,整个院子一点生气也无,死寂一片。

进得门去,看门狗已扯起嗓子嚎,我不搭理它。它就是个势利眼狗东西。绕过洗衣房,便看见老娘子站在屋檐下,手里拿个扫把。她不作声,在等我作声。

把屋子里外扫一遍,天儿也不早了,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厨房墙上开了孔,安了个抽油烟的风扇。房顶也安了几片亮瓦。天光正好落到灶台上。我低头在条桌上切菜,老娘子过来把灯打开了。

我说:“不用开灯,看得到。”

她说:“唉,我这个左眼是一点都看不到了,右眼有点模糊。糖尿病把我磨安逸了。咦?洗碗巾哪里去了?”

我做不得声,把洗碗巾递到她手边。但是她没有接过,还是在条桌上摸索。我把洗碗巾塞她手里:“算了,干脆你去烧火,坐着,我来煮。”

她擦擦手,凭直觉坐到灶前。是啊,家里的一切家伙什儿都是她放的,了然于心,但凡其他人动个位置,估计她很难摸得到。

灶里火烧得好旺,锅里腊肉炼出来不少油,等我把油舀出来些,腊肉都快成油渣了,再下蒜苗,勉强能吃。

为了缓解尴尬,老娘子讲个笑话:“今晚这个菜,老头是吃不得了,他牙齿不得行。”

我又炒了个白菜。老娘子就招呼吃饭了:“我们先吃,给老头留点。他晚上九点才下班回家。”

饭桌上,我从盘子里给她选净的烤鸭肉。嗯,她牙齿还不错,只要能愉快地进食,还算是不错的。

吃罢饭,我收拾碗筷,再去厨房洗刷,安排老娘子乖乖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我收拾完了,又给她戴上蒸汽眼罩。

她躺沙发上,舒口气:“舒服哎,眼睛一下子就不胀了。”

我说:“舒服就对了。下次再给你买点。”

她摆摆手:“不要你花钱,你们本来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自家晓得买。”

“没得啥子,买房子结婚,也不差几盒眼罩的钱。”我说。

她不作声,稍后传来短浅的鼻息,大约是累了,闭上眼就打盹。我掐着时间,预备到点后叫醒她,再教她怎么使用眼罩。

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已近九点。院子门冲进来一辆三轮车,车灯亮堂堂,是老头儿回来了。老娘子像是惊醒了,起身迎出去。嘿,老夫老妻了,情深意笃。

我坐堂屋没挪身,高声喊:“老头回来啦!”

老头不甘示弱:“耶,坏分子回来了!”

“得了,我去热饭。你洗洗手进来吃。”我起身往厨房去。

待我端了饭菜回来,老头已稳坐桌边,轻呡一口茶水,放下杯子:“福气咯,小混蛋亲自给我端饭!你这个茶叶,可以!”

我嘴硬:“这么点就福气了?没见过好日子!”

老头也不气,拉开外套的链子,从里包掏出一沓钞票递给老娘子,神气十足:“来,数数,三千二。”

老娘子接过来,揣兜里:“数什么数,你又不是胡涂虫。”

老头呵呵一笑,又伸出手:“给我一百零花吧。”

老娘子白他一眼:“过场多,刚不自己留下来。给,赶紧吃饭,明儿四点多还要起床!”

我心里咯噔一惊,这么早,拉通算,就是从凌晨四点上班到晚上九点,不得了,这铁打的身子也得锈了,更何况他一根风年残烛!

老娘子见我惊讶,解释道:“年纪大了,毛病多,人家都不要,只得去当环卫工,好在挣得还不少,再加养老保险,日子也过得去。”

老头向来骨头硬,不服输:“放心,有老子在,就不得苦了你。”

老娘子作势要打:“屁话多,趁热吃,然后滚去睡了。龙龙,你去把水打来。”

我提了两个开水瓶回来:“盆子在哪里?”

老娘子略想一下:“一个在卧房头,一个在街沿上。两个花的胶盆子。”

我分别去寻了来,又茫然了:“哪个是洗脸的?”

老娘子说:“新一点那个是洗脸的。另一个是洗脚的。”

正此时,老头已停了吃饭,又开启了药包,饭菜都没吃完。

我说:“咋个,辛苦一天,这点饭菜都吃不完?”

老头把药摊掌上,一仰头,一把倒嘴里,抓了水杯喝一口,咕咚,舒口气,蔑视我:“老子胃口好得很,不可能吃不完!整点药下饭!”

老娘子高声道:“你这个嘴巴是不是臭得很?掐你一爪!”又转头对我说:“药性大,先吃点饭菜垫吧。”

我“哦”一声,低头看到老娘子把毛巾丢进了洗脚盆里。我不开腔,往洗脸盆里倒了水,拿过毛巾打湿,揉搓,挤水,再递给老娘子,她不要,说等哈和老头一起洗,让我自个儿先洗。

老头嘴巴还在嚼饭,也忍不住搭腔:“对,娃,你先洗,哎呀,多倒点水,小家把式的,我差你这点水?”

我阴阳怪气的:“对嘛,老头屋是大户人家,倒嘛,我倒一瓶。”

我自顾自地洗脚,老头吃饭,老娘子闭目养神。屋里比较暗,电视画面光线明灭。

老头吃完,嘴巴一抹,起身出屋。我自然担负起收拾碗筷的重任。等我洗了回来,老头又在桌子边了。

我屁股刚落沙发上,他喊我:“龙娃,拿去,两万块。你两个去把婚纱照拍了。老子说了给你想办法,大丈夫,说话算数。”

两万块,两叠,腰上缠了白纸条。

我说:“不要。”

老娘子说:“拿到。我们不差钱,他在上班,又有养老保,生活、吃药足够了。”

老头手还举着:“你奶奶生三个,你屋头两个,小孃屋头两个,我屋头两个,其他五个都结婚生子了,就你一个还悬起的。你的事,目前就是我最大的心事。老子当初答应了你爷爷奶奶的,得办了。”

我说:“现在给我也没用。我俩事儿还没定好。双方家长都没见面商量,哪里直接拍婚纱照的?”

老娘子说:“那你先揣回去存起。”

我不起身接钱,打定主意不接的了。

老头“啪”地一声把钱拍桌沿上:“这样,老子给你下达个命令,你去联络下红红父母,邀来成都,老子帮你谈。芝麻大点事,老子三言两语就搞定!”

见他松口,我赶忙趁话头说:“要得,钱我不要。”

老头清清嗓子:“不要算逑,老子先给你拿到。你想要了,随时来取。老子要洗脚睡了,懒得跟你紧到扯。”

我起身:“那我睡去了。”

老头不搭理我。老娘子说:“去吧。”

老头是赘婿,和大嬢没得自己的亲子女,嘴巴臭得很,要强,因为苦命。

我躺在床上,关了灯,眼泪落到黑夜里。

我大大咧咧地:“我回来了。”

老头心虚,把头往旁边偏了偏,眼睛躲到镜头外。

我笑了:“躲啥子,没杀就没杀。你们过年吃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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