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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命(2)

  • 作者:一只领袖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3-28 19:24:32
  • 字数:7072

陈丘生细细琢磨这句话,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看向两人一摆袖袍,说:既是大夫人托付,且先收下吧。

大夫人还说了,财物交由陈大人处理,此不过是绵薄之力。侍女说完再揖一礼,奴婢告退。

白衣伸指在书桌上一抹,旋即搓揉着双指,眼睛却是直直地打量着陈丘生,问:你是不是在崇都派了探子?

晋王是庞博艺教出来的学生,庞博艺死了,能想出此等计策的……陈丘生拿着宗卷走回到书桌旁坐下,除晋王外,别无他人。

侍女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比烟州还不好?陈丘生侧身走入排排竖立的书柜,从中抽出一卷宗卷观阅,且与我说说。

陛下重掌天下,百废待兴。白衣缓缓旋身打量四周的环境,可底下的人正可劲的闹腾。

无非是为钱。陈丘生放下宗卷在抽另一卷,钱财身外物,争了这么些年,争到的躲躲藏藏,没争到的到处哭穷。把主意打到商贾身上,想必是晋王的主意。

一份心,一分力。陈丘生平静地转回书桌看图,去吧。

兵曹无奈应答:喏。

兵曹刚领命出去,一道白影忽地和他擦肩而过。他扭头去看,可见陈丘生只是一摆手,他便嘀咕着低语出了院子。

他看向侍女,问:这是何物?

大人打开便知。侍女站在门前没进来,她毕恭毕敬地垂着头,大夫人说了,您若是开了匣子,夫人有句口信儿托奴婢捎给陈大人听。

陈丘生好奇地看了侍女一眼,旋即地推开木匣。这匣子里装着几件古旧的首饰,底下则是几张地契和卖身契。

这匣子古朴,可匣身一尘不染,看的出时常被人拿出来擦拭,看式样是妇人家闺房内的首饰盒。

你怎么来了?陈丘生见怪不怪,他在看图之余抬眸瞟了白衣一眼,崇都如何?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让我来的,至于崇都嘛。白衣背手悠哉地渡进书房,那天色不好,正变着呢。

千真万确。侍女这才抬起头,大夫人还说了,陈大人若是执意推辞,便要奴婢说,江大人在时便是如此,一推二推三不推。男子当家,由不得左思右想做妇人态。

陈丘生愣了愣,旋即微微俯首沉思。

而站在一侧的兵曹立刻看向侍女,质问般问:这真是大夫人说的?

陈丘生盯着眼前的木匣,旋即透过窗户望向隔壁的厢院,他很久以前就听说这江家大夫人为人严厉,但待人却是极为心慈和善。

江子墨是被他收押送入崇都,于情于理他都是江家的仇人。可如今烟州发大水,江家大夫人却能尽出余力。此等女子,他不免心生敬佩。

倒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纸扇在手心敲了敲,白衣意犹未尽地问,那你猜猜,我是来做什么的?

陈丘生按着平铺开的宗卷抬头,看着白衣反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白衣神情泛疑,他回答:五月二十。

五月二十……陈丘生掐指算了算日子,该到选秀的日子了。

还真当是料事如神。白衣收起纸扇,然后坐到陈丘生对面

的座椅上,不过这是其一,我来此有要事,你再猜猜。

陈丘生食指沿着宗卷中的字迹下滑,口中却说:你可以回去了。

白衣一怔,他诧异地问:你为何不猜我来此为何?

你来此只有一事。陈丘生埋头细读宗卷,一心两用说,劝我兴建港口。

白衣睁大双眼眨了眨,他极为惊讶地说:这你也猜得到?

虎狼之众,唯肉驱之。陈丘生从笔架上摘下毛笔放入砚台中转动,我与你家小姐之间只有利益,我给不了她要的。

白衣这才明白过来,他再问:那若是我给你想要的,你可愿给我家小姐想要的?

且不说你们给的起。陈丘生举着桌上的算盘一震,旋即放下拨了拨,我也不愿要。

那可都是好东西。白衣用扇尖在图纸上头虚划,只要你点头,这些都能办。

陈丘生算盘打的稳,算珠被五指拨动的脆响,他在响声里冷声说:我若是收了,那叫助纣为虐。

你若是不收。白衣的纸扇截住了算珠也截住了响声,他无害地笑着,那烟州百姓可就死在你一句话上。

此处不是公堂。陈丘生抬眸平视白衣,口齿冰冷地吐字,若是,杖棍可叫你活里求死。

此处正不是公堂。白衣笑意淡然,你我才好促膝长谈。

建造港口休想。陈丘生松了手,身子依旧坐的很直,我今日若是收了你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往好处想。白衣坐的四平八稳,与之对峙,收下,救烟州百姓出苦海。

陈丘生面无表情地盯着白衣,说:你拿他们的命威胁我?

不、不。白衣将算盘转向自己拨了拨,脸上的笑容如这阴天里初显的阳光,我是在拿九州百姓的性命威胁你。

陈丘生闻言依旧沉默,半晌后,他抬臂一挥袖袍。

送客。

门外走进一人,可却不是仆役,这人进来头一句就说:慢。

陈丘生听着声音熟悉,便抬头看过去,发现走进来的居然是顾遥知。

且想想他的提议。顾遥知进来后直直走到陈丘生身侧,一座港口可以养活整个郑国,莫要一时冲动。Z.br>

那你可曾想过后果?陈丘生话语重了几分,这港口若是建起来,晋王便会派遣人手来分一杯羹,还有皇后、秦王,里里外外的世家都想要分烟州这一杯羹!他侧首郑重地看着顾遥知,一杯羹。人人一勺,饿的人看着,饱的人却寸步不让。你是江州牧的学生,换做是他,你可认为他会建造港口?!

顾遥知从他的眸里看出了生气,随即缓声说:老师定然不会。

陈丘生回头不在看他,只是顾自转动笔尖沾墨,那可笔尖已满是墨水,这说明他此刻已然心浮气躁。

他说:你知道就好。

可如今州牧是我。顾遥知诚恳地说,我会建造这座港口。

陈丘生手指一僵,那指尖微微颤动,笔尖的墨汁抖了几滴出来,而手指已然抖颤的极为明显。

他重重搁笔,任由墨汁溅在图纸上,然后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顾遥知收起笑容,言语诚恳地说:丘生,我知道你气,但请君听我一言。

陈丘生任然不理人,顾自扭头看着窗外的阴天,心事重重地沉默。

自古以来,商富于民,官富于民,民皆以食为天。民为子,君王为父。顾遥知娓娓道来,君王征召民为官,治理一方疆土。民不乱,稻成粮,银

钱尚有余,民乐,君王乐,天下定,国泰民安。而今国不定,国库空虚如漏油瓦壶,寸金不余,君王无力回天,官亦然。我等为臣子且不说利害只看眼前,夏季天灾连绵千里,百姓无钱无粮,易子而食,如此天下你我皆为臣子,不为君王分忧,不为郑国分忧,还在意那世家、势力纷争为何?此为臣子不忠,此为臣子不孝,置之百姓于水深火热,此不为人也,此为不义。

陈丘生霍地回头,他鼻翼微动,说:既然在你口中我是那不忠、不义、不孝之徒,那你还与我说什么?!

你我而今为臣子,可谓是连襟兄弟,你年岁虚长可为我大哥,大哥疏忽,小弟自当直言不讳。顾遥知神情恳切,建造港口可通九州水路来往,此为上上之策。待得钱粮亨通,往后的一年又一年,百姓如何还需这般苦苦支撑?

遥知!陈丘生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窗外的天空高声大喊,看看这天,这天便如崇都朝堂,阴霾遮盖,叫人看不清前路!你可知这港口一旦造起来,那便不是你我在能控制的大灾!

丘生,夺嫡之争怎可牵连无辜百姓?顾遥知突然一把拽住陈丘生的手,强硬地将他拽到门槛前,他指着不远处敞开的大门,指着面黄肌瘦的流民死气沉沉地渡步而过,我看不到前路,我只看的到当下。这些流民无家可归,无粮可食。纵使崇都送来粮食赈灾,可那不过是今日之需。下月呢?来年呢?大坝未起,往后每一年的夏季若是每每如此,大水频发,那该当如何?而致使这灾祸的根本是何?你还不明白吗?

陈丘生注视着那些瘦骨嶙峋的流民,州牧府敞开的大门台阶对面,一对母女坐在门前,那一双双无神的双眼像是空洞的鱼眼,像是注视,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般地看着陈丘生。

这时府外传来一声吆喝,那些原本瘫坐在街边的流民如疯了般挣扎起身,拥挤着朝一头冲去。

他示意兵曹收下财物,可兵曹双手捧着木匣苦巴巴地说:大人,这些即便是卖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您看……

大夫人把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陈丘生眸子微凝轻推开木匣,送回去,陈某不能碰这些东西。

侍女头也没抬,她中气十足地说:大夫人说,这些是大夫人托陈大人变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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