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楩想了想：

“许是不能的。”

朱权笑了笑：

“你成日在宫里读书，连这种神鬼惧怕的人你都不认得，亲军督卫府都指挥使蒋瓛（huan2）。”

“那不去。”

朱廷大概知道朱权要给赵剑书安排去哪，便也没有过多追问，他俩可以说是在隐秘地进行一项交易——

用赵剑书的去处，换取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初步建立。

“十七叔，刚才骑马的那人是谁？”朱廷问道。

“那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同时能管你弟弟妹妹一日三餐，也能变强，只不过那里纪律严明，免不了吃苦，你去不去。”

赵剑书眼睛一亮：

“大男儿谁还怕吃苦了，去！”

赵剑书跟着一起，这小子身子实在是耐糙，虚弱了一会就恢复生龙活虎，性子也倔，怎么也不肯去找医署接耳，说要以失耳之痛，时刻警示自己要变得强大。

茶楼里有不少瓜果小吃，他吃得不亦乐乎，肚子饱后，又抓起往口袋里塞。

“怎的，还怕我给你找的地儿不管饭吃？”朱楩奚落道。

事情已了，天色尚早，朱廷一伙人还不想回宫，在一家茶楼坐下谈天。

“好，你去喊上他们，在楼下等我。”

赵剑书又抓了把果子，匆匆跑开了。

“能不能让我变强？”

朱楩见他不过小自己几岁，竟如此侠肝义胆，难免心生敬意：

“我给你安排的去处，能保你一日三餐不饿肚子，不受欺侮，想不想去。”

若是换做朱橞，定要追问为何不去，然朱楩巴不得少一件事，不再继续往下问，有意无意地看朱廷。

这个十八叔，炸屎炸人的时候那般火热，现在怎么如此冷漠啊。

那打扮不是锦衣卫么，难道说亲军督卫府就是锦衣卫！

朱廷心里一下震了震，难怪朱元璋提起时挺自豪，感情是这玩意。

交付尚方宝牌时，朱元璋说能调动亲军督卫府，岂不是意味着，锦衣卫现在归自己管？

刺激刺激，锦衣卫拥有大明最高权限的秘密，全天下没有比锦衣卫效率更高的组织，就拿拷问一事来说，就算是个死人，他们也能从死人口中撬出想要的情报。

有这柄利刃在手，顾成的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然而，朱廷并不想用。

无他，锦衣卫是柄双刃剑，杀敌一千，自损也要八百。

在没有确定拥有掌握锦衣卫的绝对实力下，贸然接触这类主杀伐太白行当，定然没有一个好结局，知道的秘密越多，晚上越不容易睡好觉。

朱廷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顾成的事，他有自己的打算，犯不着动锦衣卫。

“确实是个人物。”

“人物？毛骧当时可比他要威风，不也是被父皇砍了头。”朱楩不屑道。

朱橞插了一嘴：

“十七哥，你见过毛骧？”

“没，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年轻。”

“那你怎么知道毛骧比蒋瓛威风。”

“你见过毛骧？你那时候才一岁，怎么知道蒋瓛就比毛骧威风？”

“十六哥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

爆炸鬼才和黑脸大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没端个对错，朱廷和朱权哑笑看着，抿一口上好龙井，应天城揽括于眼中，倒有几分惬意。

“清凉山莫愁湖那块风水极好，文气最盛，允炆，我们去那边堪舆择址如何。”朱权没忘属于他的那一环节，报社在他心里地位还挺高。

光从名字就能听出来，那地方地段不会差，然离皇宫太远，朱廷摇头道：

“不行，离得太远，若是出了什么要紧事，马都得跑一会。”

“那去鸡鸣寺边上？”

鸡鸣寺位于后湖、覆舟山的西侧，也是一处钟林毓秀之宝地，周边有国子监、司天台等衙门，离皇宫也不远。

“若是能在那找片地，自然是极好的。”

“好，回头我就让人去找。”

聊了一阵，楼下传来哄闹声，朱廷笑道：

“估计是那小子来了。”

众人下楼，果不其然，赵剑书率着一众小孩聚在门口，负责迎宾的店小二皱着眉驱赶。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别扰了我家生意。”

见到朱廷他们，赵剑书一把推开店小二，领小孩凑了上来：

“我把他们都带来了。”

朱权数了数，连同赵剑书一共十三人，十一个小男孩，剩下两个小女孩脸上都是黄土，眼神中透露着坚韧和不安，看起来倒像个男孩子。

“你们当中，哪些是在养济院的。”

并无一人出列。

“谁的父母是能挣钱养家的。”

依旧无人出列。

见朱权面露疑惑，赵剑书道：

“我们城南帮的，家里只有阿翁祖母，进不去养济院，比不上城北帮那群有爹有娘的滋润。”

朱权微微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牌：

“你拿着这枚玉佩，去小校场找一个叫吴可复的人，他自会给你们谋份差事。”

赵剑书将玉佩贴身放好，仰头看着朱廷道：

“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号，你手下是我们城南帮的恩人，留个姓名，他日好相报。”

朱廷哈哈一笑，这小子实在有趣，便金簪又给拔了下来：

“你若真有心报答，在那处好好待着，日后做个将军替皇上守江山。这金簪能当些钱，给你弟弟妹妹们买点布料粮食，算是我借给你的，等赚足了钱，别忘了赎回来还我。

若是想来找我，你跟吴可复说找朱建文，他自会带你来见。”

赵剑书收起簪子，仔细看了好几眼朱廷：

“我记住你模样了。”

说完手一挥，领一众小孩风风火火奔赴小校场。

朱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道：

“允炆，你就不怕他们上当受骗，簪子被骗走了？”

朱廷幽幽道：

“饿肯定是饿不死了，反正早晚要受骗，若是遇着那么一劫，也算是早些洞晓人间冷暖了。”

朱权颇为赞同地看了眼朱廷，他越来越看好允炆侄子了。

朱权也看了眼朱廷，稍作思虑道：

赵剑书道：

“我吃饱了，几个弟弟妹妹们还饿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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