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仲麟新到永宁宫，为了给王顺留下好印象，他不敢提前透露给黄锦，也把此事当成主子第一个考验。

看到龟缸搬进书房，王顺瞬间玩心上头，直接丢了毛笔，去指挥太监们摆放缸体。

两人正要行动是，王顺漫不经心说道：“你们慌什么？只要本王玩得高兴，母妃才不会生气。”

“这...”

王顺定制的缸体，窗边那一侧为直角，对书房一侧为扇形，类似很多人户放在院里的水缸，但是尺寸要小很多，只有横宽两尺、深度一尺，缸体周围有祥云、瑞兽雕花，大概是蓁儿自作主张。

熊仲麟和蓁儿都专心打下手，听到赵懿妃说话顿吃了一惊。

蓁儿当机立断说道：“熊二，你快带殿下去书桌那边，把身上泥污清理一下，我去屋外挡一挡娘娘。”

“哦好...”熊仲麟身份是伴读，若被赵懿妃看到他不干正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蓁儿，你也叫几个人，带上桶、盆等物，跟本王去装东西。”

“诺。”

王顺是成年人心智，从不玩幼稚的游戏，但他今天破天荒的跟泥土较劲，让下人们在花园、水塘里，挖泥沙、寻石头、采水生植物，把木桶、木盆装满了七八个。

王顺打算在书房养只乌龟，用养宠物去打发时间。

相比朱厚照建虎城、象房、豹房等玩法，王顺的养龟想法就显得非常简约。

龟可能是最省心的宠物，不用投入太多时间去照顾，养得好还能陪伴几十年，最重要的饲养环境简单，只需要一个小盆就可以。

虽然王顺热衷泡澡，但他要缸不是这用途。

带回书房，王顺急不可耐布置起来，那些‘野采’回来的素材，按顺序依次往里放，弄得一身都是泥污。

当王顺快摆弄完的时候，赵懿妃突然出现庭院里，远远就开口问话：“皇儿，今天练字怎么样了？”

为了给朱厚熜一个惊喜，王顺要求熊仲麟绝对保密，而且故意打乱顺序临写，让外人根本琢磨不到。

蓁儿的办事效率很高，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找人寻得石匠做好。

几个太监抬缸进书房的时候，王顺正在跟熊仲麟练写书法，他给朱厚熜准备的祝寿词已经选好，便是鹿鼎记中那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主子，这缸里空空如许，直接把龟养在里面？”熊仲麟好奇地问。

王顺微微一笑：“怎么可能呢？熊二，咱们去野采点东西，给缸里妆点一下。”

蓁儿、熊仲麟面面相觑，心说伴君如伴虎，娘娘不会生殿下的气，难保不会惩罚我们。

王顺摆完晒台最后一块石头，赵懿妃则正好跨进书房门口，屋内宫人齐声行礼口呼娘娘。

“母妃。”

王顺起身给赵懿妃问安，蓁儿、熊仲麟则一左一右低着头。

赵懿妃见王顺脸上、衣服上颇多泥污，盆里、桶里没用完的泥沙、石头铺在地上，让整个书房看起来杂乱无章。

“本宫以为皇儿在练字，原来竟是在摆弄这些东西，皇儿不是不玩泥土么？”赵懿妃蹙起蛾眉。

王顺呵呵笑道：“儿臣不是在玩泥巴，而是在给乌龟准备府邸。”

“乌龟府邸？本宫是听说你弄了个石缸，原来打算养乌龟么？”赵懿妃恍然大悟。

王顺点头回答：“是呢，母妃要不要看看？儿臣和他们忙活一上午了。”

“看得出来。”赵懿妃不苟言笑地点头，毕竟王顺衣服上泥都干了，但她依旧受邀靠过去观看。

赵懿妃粗略扫了一眼，见龟缸内石头摆放有致，且有规律呈上升的态势，于是好奇地问：“皇儿是给垒了个通天梯？可龟中途失足跌落下去，那不得摔坏了吗？”

王顺笑着解释：“儿臣会在缸里加水，所以龟不会失足跌落。”

“原来皇儿要养水龟...”赵懿妃轻轻点头，她想起王顺要给嘉靖准备寿礼，看到眼前的石缸，便忍不住追问：“皇儿养龟是自己养着玩么？”

几年前壬寅宫变，嘉靖皇帝差点遇害，诱因就跟乌龟有关，后来杀了个人头滚滚，后宫之中斗争残酷，容不得赵懿妃不多想。

“儿臣花这么多功夫，当然自己养着玩。”王顺感觉母亲问得多此一举。

赵懿妃听后心中大定，又继续说道：“所谓龟鹤延年，皇儿要养就好好养，另外本宫听说，你在给陛下准备寿礼，不知是什么？”

王顺小声问：“能保密吗？”

“连母妃也要瞒着？”赵懿妃蹙起秀眉。

王顺见状嘿嘿一笑：“儿臣要写副字，正在抓紧练呢...”

“哦，那本宫倒是期待。”

赵懿妃心说搞得一身泥污，怎么也看不出紧迫来，她转身走到书桌边，见宣纸上写满了寿、天两个字，字迹看上去还非常稚嫩。

“有寿有天，皇儿打算写什么？”赵懿妃见到那两个字，女人的好奇心驱使她问下去。

王顺跟过去拱起手，一本正经说道：“母妃见谅，必须要保密，当留个惊喜？反正您早晚都会知道。”

“你呀你，那就留个惊喜，只是万寿圣节，还剩下三个来月，皇儿可要要加紧练。”赵懿妃指了指。

王顺连忙拽着赵懿妃的衣袖诉苦，“母妃您也清楚，儿臣素来体弱少力，写久了手酸脚麻，所以每天只练半个时辰，即便到时候字不好看，父皇也不会怪罪吧？”

“也罢，身体要紧，蓁儿。”

“奴婢在。”

“记着帮盯着点时辰，别让顺王累着了。”

“诺。”

赵懿妃嘱咐完蓁儿，又叫住熊仲麟开始敲打，“时间紧，你要多上点心，别忘了你伴读身份。”

“奴婢遵命。”熊仲麟低头作揖。

蓁儿听后暗自得意，心说赵懿妃在向着自己，但王顺立刻给熊仲麟丢了甜枣，他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熊二，你别有负担，该写该玩照旧，咱们劳逸结合。”

“是。”

熊仲麟内心十分欢喜，他明白娘娘恼怒无所谓，顺王才是自己的真主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都尽心竭力教王顺写字。

八月壬子，万寿圣节。（嘉靖生日）

甲辰日，朝鲜国王李峘遣户曹参判赵彦秀，进贡贺大明皇帝朱厚熜寿诞，明朝的朝臣、勋贵、皇族宗室、各宫妃嫔等，皆进献贺礼。

“李峘的人来了几个月，花了不少心思，回头回赐些天朝好物，今年群臣进献的贺仪，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朱厚熜询问黄锦。

黄锦想了想，拱手答曰：“都是些奇珍异宝、吉祥之物，不过其中真有一件特别的。”

“是主子。”

以王顺现在的亲王地位，用盆养龟显然不太合适，他向蓁儿描述完石缸大小、样式，对方马上去积极准备。

明朝的时候没电，更没有水族过滤系统，所以王顺准备搞个生态龟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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