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罗文实现中的那只手仿佛像雾气一样“弥漫”了一下。

再仔细一看，却跟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山脉地势阻挡，先从这里开始。”老兵又指回了那个离他们第二近的红圈。

第一近的红圈被山脉环绕，从这里过去得绕路，不能走直线距离，所以先绕个半圆把其他三个红圈都给解决了，就正好绕过了围着第一近红圈的山脉。

“这就是同化特质吗？”罗文心中想道。

“现在的位置。”

这位老兵难得正常开口说话了。

然后巴夫指向了一处离他们现在位置第二近红圈，接着着往前饶了一个半圆，依次经过最远的两个红圈，最终回到第一近的红圈。

虽然之前凡尼画出目标位置的时候，这位老兵就已经将整副地图的情况都记载了脑子里，但以防万一，还是得确认一下。

罗文靠上前看着地图。

他们所在的左山丘区域有四个红圈圈，代表至少有四个大阵节点。

“凡尼司令已经开始为我们吸引注意力了！”

罗文自然是听到了凡尼那传遍军营的声音。

巴夫老头看了一眼悬浮在高空的凡尼，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朝山丘区域内部赶路。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赤土道左侧山丘区域的边缘。

但这只是勘探人员用不精确的勘探数据推测出来的结果，或许只有两三个节点，又或许有七八个节点。

巴夫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巴夫抬手朝着雾气伸去。

山丘区域地势非常不平，也就只有职业者和罗文这种身体经过千锤百炼的人能够行动自如。

大约在十分钟左右，两人来到了迷雾区域的边缘。

同化完毕的巴夫收回了手，直径走进雾气中，然后转头用浑浊的老眼看向罗文。

罗文毫不犹豫地进入雾气，没有引起迷雾丝毫反应。

“我明白了。”

罗文表示没有意见，然后拿出了断魔之剑。

断魔出现的瞬间，两人周围的雾都退散一两米。

罗文拿着断魔朝前一挥，前方直接空出了三四米无雾区域，可视度更是从三米增加到了六七米。

“巴夫队长，我在前面开路？”

巴夫看了一眼断魔，默默点头，然后拔出了自己身后的长剑，守着罗文后方。

那是一把有着些许磨损的长剑，剑身上无法拭去的暗色斑斑血迹是它纵横战场已久的荣耀。

巴夫嘴唇蠕动了一下，双耳边各出现了一个持续旋转的小型魔法阵，鼻子闪过一模魔力的光芒。

“一个感官受阻的时候，不要拘泥其中，其它感官也很重要。”

宛如一位传授经验的长辈，巴夫对罗文如此说道。

“别看巴夫那副样子，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能力也很强……”

——罗文想起了凡尼说过的话。

如今看来，的确是一个非常靠谱的老前辈。

“多谢指导。”

罗文静心凝神，将其它感官也集中起来，不再拘泥于视线上。

虽然没有魔法的加持，但这副锻炼至今的肉体，其感官远超常人！

巴夫默默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对于职业者来说，人是有六个感官的——正常的五感和魔力感知。

这篇雾气封住了视线和魔力感知两个感官，对职业者有很大限制。

但是对于没有魔力的罗文来说就只是视线受阻而已，经验丰富的巴夫也能应对自如。

罗文一边前进，一边扫除雾气，巴夫跟在身后警戒。

虽然只能扫除几米的雾气，但是说不定就是这几米中又陷阱呢？

就比如现在。

罗文照常断魔横扫，清理出几米无雾区域，小半个缓缓运作的魔法阵暴露在两人眼中。

罗文看向巴夫，他不懂这是什么玩意，但战场经验丰富的巴夫肯定知道。

“警戒魔法，具有魔力的生物靠近五米范围就会向施法人发出警报。”

巴夫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靠近五米就会触发？

罗文微微咂舌。

这篇雾气可是将人的视线和魔力感知都限制在了三米范围，也就是说你还没发现这个警戒魔法，自己就先被对方发现了。

如果不是罗文用断魔扫除了雾气，否则他们两个就已经被发现了。

“直接消除被发现吗？”

“只要没要魔力生物靠近就不会。”

罗文直接将断魔往魔法阵那里一丢。

在触碰到断魔的瞬间，魔法阵直接破碎、消散。

罗文上前捡起断魔，继续前进。

巴夫没有说什么，继续跟上罗文，并指引前进方向。

由于要一边清理雾气，一边前进的原因，两人的速度慢了很多。

一个小时后。

“到了。”

巴夫突然说道，示意罗文停下。

两人此时正在一个山脚拐角处。

“仔细听。”巴夫说道。

罗文顿时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将感官集中的听力上。

“哒……”

罗文猛地睁开眼睛。

是脚步声！

有人！

巴夫背靠着山壁，抬起一只手，一个低级的水魔法用出来，在拐角位置生成了一面小水镜，借着镜子看拐角过后的情况。

但水镜中是一片雾气。

“用你的剑，在拐角后往前伸一下，慢慢伸，我说停就立刻收回剑。”巴夫对罗文说道。

罗文立刻上前将断魔慢慢伸了过去，消除了许多雾气。

巴夫死死地盯着水镜。

“停！”

随着巴夫的低喝，罗文迅速将断魔收回了体内，在拐角另一边拿出来——直接扯回断魔会一不小心消除大量雾气，被发现的可能会大很多。

罗文看向水镜。

只见水镜倒印出的画面上，雾气被断魔破开一个小洞的另一边，哪那里是一块大约直径百米的没有丝毫雾气的地区。

无雾地区中由于上方的雾气遮挡，阳光很难照射进来，会显得比较昏暗，不过有数盏明亮非常明亮的灯照亮了正片区域，解决了光线问题。

十几个大帐篷立在无雾地区里面，穿着瓦伦帝国军服的士兵们来回走动，各忙各的。

无雾地区的中心是一个直径五米的阵法——大阵节点！

“怎么搞？”

罗文低声问道。

巴夫微微转动水镜，将这篇无雾区域的幻境全部打量一遍。

“人数42，算上可能在军营帐篷里没出来的人，大约五十人。”

巴夫沉声说道。

“已经看到的人当中，大部分是第三阶梯，4个穿着队长军服的是第四阶梯。”

这么轻易就得知对方的实力了？

不愧是战场老兵。

“先切断他们对外通讯的手段，并阻断退路。”

巴夫从储物魔具里拿出一枚小巧的装置，蹲下将其安置在地上，然后起身看向罗文。

“开路，围着这片区域绕一圈，最里面一圈的雾气不要动。”

罗文点头，两人开始围着这片区域绕圈。

每过一段距离，巴夫就会安置一个装置。

最里面一圈的雾气为两人提供了很好的遮挡，布置在周围的警戒魔法也被罗文用断魔消除。

一圈绕完。

巴夫安置下了最后一个装置，然后拿出一个启动器一样地按钮装置，按下按钮。

“滋滋……”

安置的装置发出了细微的声音，然后再无动静。

巴夫打量了一下现在的位置，进去无雾区域后是在一个大帐篷后面，只会碰上两个士兵，其它士兵都注意不到这里。

“我左你右，等我将这方块扔出去的瞬间，一起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动静，解决掉那两士兵。”

巴夫抬起了长剑，另一手握着一块刻有纹路的方块。

“记住，要往脑袋砍，不要让他们还有垂死挣扎的力量。”

罗文举起了断魔，身体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

“唉……这里虽然比赤土道的正面战场安全多了，但是好无聊啊。”

一位站在帐篷后的年轻士兵叹道。

“你这臭小子，不要仗着我是你爹就敢在战场上说这种话。”

另一位身穿队长服的中年士兵敲了一下年轻士兵的脑袋，身上无意间散发的魔力赫然是第四阶梯级别。

“哎呀，我就嘴上逼逼两句嘛，再说，这里的确是无聊。”

年轻士兵用手扫了扫被拍的脑袋。

“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我想妈做的饭菜了。”

中年士兵一怔，然后也深深叹了口气。

“我也想啊……”

“现在的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打什么仗嘛，还是原本的尤利乌斯陛下好……”

中年士兵连忙捂住了，神色紧张地看了一下周围，见到没人听见着话才松了口气。

“臭小子！你想害死你爹啊！”

中年士兵狠狠敲了敲自家儿子的脑阔。

“这种事心里想想就好，千万不能说出来！”

年轻士兵吐了吐舌头：“心里想想就好……原来爹你自己也这么认为的吗？”

“闭嘴！战场上要叫我队长！”中年士兵瞪了年轻士兵一眼。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这里就我们俩……”

年轻士兵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方块闯入了两人的视野中。

父子两的感官仿佛变慢了，看着小方块缓慢的从眼前缓缓划过，周围的一切没有了任何声音。

两道身影从雾气中快速跃出，阴影笼罩了这对父子。

罗文挥舞着断魔砍向年轻士兵的脖子，巴夫手握长剑朝中年士兵的脑门刺去。

中年士兵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做出了行动。

那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行动，而是……一位父亲该有的行动。

在这生死一瞬间中，中年士兵不顾巴夫刺过来的长剑，抬手一道厚重的魔力打向了罗文的剑，企图将它震开，而自己却只来得及给身体附着一层薄薄的魔力。

在自己的生命、军人的使命、父亲的责任中，他选择了第三个。

但是……却选错了对象。

在触碰到断魔的瞬间，魔力久被消除得一干二净。

“……！”*2

罗文斩下了年轻士兵的脑袋，巴夫的剑刺穿了中年士兵的脑门。

年轻士兵的头颅掉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看到小方块时的惊诧，连恐惧都没来得及露出。

被刺穿脑门的中年士兵脸上布满了焦急。

巴夫得手之后依旧不停歇，将这两人的尸体都收进了储物魔具里，避免血腥味传出。

尸体是死的，即便是那种不能放活物的魔具也能放置尸体。

做完这一切后，巴夫捡起了地上的小方块，大拇指摩擦了一下方块表面。

原本周围静悄悄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禁音魔具。

罗文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第一次杀人？”

巴夫轻声问道。

“嗯。”

罗文点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呕吐的心理，而是另一种莫名的感觉。

对付恶魔主教那次最终不是他下的杀手，而且那时候的他被恶魔主教血祭一个村子的行径弄得十分愤怒，下起手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但是现在……

刚刚那对父子的对话可是让罗文听得清清楚楚。

巴夫伸手拍了拍罗文的肩膀。

“无关同情和其它什么的，这是立场和责任使命的不同。”

“他们作为瓦伦士兵，听从皇帝的命令是他们的责任，我们作为联邦士兵，与他们对抗、保护联邦人民不受侵扰是我们的使命，立场不同罢了。”

“对于有着不同立场、不同责任和使命、不同价值观的人而言，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些是完全不同的，不同的人哪怕能起到共情，那也仅限于共情。”

“我们要做的，就只是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不断前行，最终倒在自己走的那条路上。”

“就结论而言，他们要侵略我们，我们要保护家园——不过是这么简单而已，你或许会觉得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世界。”

难得的，巴夫说了很多话。

罗文怔怔地看向巴夫，那双浑浊地老眼此时正以注视后辈的目光看着他。

“……果然，跟凡尼司令说的一样，巴夫队长你是一个很好很可靠的前辈。”

“是……吗？”

巴夫少有的怔了怔神。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啊……”

不知为何，罗文感觉巴夫那苍老却挺拔的腰杆子弯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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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罗文没问题，巴夫从储物魔具里拿出了凡尼给的地图。

罗文连忙跟上。

两人在山丘沟壑间跑步、跳跃、下坠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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