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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打赌

  • 作者:河梁
  • 类型:仙侠情缘
  • 更新:05-15 21:30:01
  • 字数:11224

晏玄陵苦笑一声,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自己初入五道教时,看到的祭坛上摆满了灵药和天地奇珍,总坛上空总是充斥着馥郁的芬芳,每个人都那么亲切,那么热情,仿佛家一样……

几年前,他还曾和她在殿前的石阶下坐着,彼此倾诉着未来的理想。他说他要去做一个真正有用的人,去斩妖除魔,帮助更多的人,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她则说,她想留在总坛当一名接引使,每当有新入教的弟子,她都会带着他们去看教内的祖师祠堂,去看教内的明心殿,去看教内很多很多美丽的风景,和很多很多出色的人,因为她喜欢这一切,所以她想将这一切分享给所有的人,那时她的笑容比花还美。

可现在,晏玄陵抬头看着她,她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往上的台阶还有更多的弟子把守,神色都很冷漠,看不出一丝表情。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天璇又问了一句。

总坛大殿之前,一名黑衣女子伸手拦住了两人,她的手上是漆黑的剑。

晏玄陵默默止住脚步,看着那女子,她原有一张很美丽的脸,像是水中芙蕖,可是如今却已是结了一层寒霜。

她原先还有个很美的名字,叫花含露。

说到此处,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改口道:“司命师叔代理掌教之后,教内实力大增,所以不少人都很支持他。”

“你不支持?”天璇看了晏玄陵一眼,这样说话的人,往往本人并不支持。

晏玄陵没有回答,他记得当初的五道教是怎样的,这里曾有他最尊敬的人,最信任的师兄弟,最好的朋友,甚至是最爱的人。

漆黑的祭坛,暗红的血。

天璇默默走上山峰,看着那黯淡的红色,只觉得分外刺眼。

“那是神兽坛,”陪着天璇走上来的,是晏玄陵,他一身漆黑的皂衣,看去和那祭坛一般,带着种庄严的肃穆。

五道教总坛。

可现在,一切都好像变了。

“掌教有令,明心殿暂不接客。”

“这是魔教?”天璇淡淡地说了一句,收回了目光。

走到半山腰以上,山峰四周的五座祭坛便显得低矮下去,但已然可见其上的累累尸骨。

晏玄陵继续说道:“五方祭坛上每年都会猎杀五行妖兽,这些妖兽的精血融入五方祭坛,再借由九转五行阵提炼,便会化为精纯的五行真元。”

晏玄陵低下头去,道:“五年。”

“五年?”

这是新任掌教司命的命令,而不知为何,天籥选择了退让。

“好,好……”晏玄陵看着她,缓缓地说着话,声音很轻,也很失落,只是他不愿流露太多这样的感情,所以转身下了台阶。

他曾去找过她,在她的居所前,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而她也只是默默念着一本道经,仿佛那本枯涩的经书远比他要有趣得多。

多年后的重逢,两人却再无一句话可说。

他默默地在那里站了一刻钟,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去,当时他看她的眼神,也和现在一样复杂。

原来人世间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而逝去。

但他不怪她,因为他见了她,也早已是无话可说。

天璇跟着晏玄陵下了台阶,又转身望了明心殿一眼。

紫微宫的极天殿上方,是一片浩渺无情的云天,而明心殿的上方,却是暗沉的阴云。

不知为何,从这里看去,那百级台阶的尽头,仿佛一个魔窟,阴冷到令人胆寒。

“你要去哪?”这本不是个问题,可天璇还是问了出来。

她来五道教,本只是想找些愿意随她去霜雪台的人而已。

因为她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留在大帝的身旁,她宁愿到前线去,活在剑与血之中。

因为死亡总是真实的,在那里她能看到真实的人,远比眼前的虚伪要好上很多。

她甚至也想像子黍这样去流浪,在北国漫无边际地流浪。

可她知道她不能,她是紫微宫的弟子,所以她必须背负起紫微宫交给她的责任。

这无疑是一份很重的责任。

晏玄陵茫然看天,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弟子,我能做什么?”

天璇看着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也懂得,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力。

在她和晏玄陵走下台阶时,两名五道教弟子也迎面走了上来。

一人是安常,另一人却是杜子卿。

天璇停下了脚步,她当然认得杜子卿。

晏玄陵也站住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安常。

安常低着头,仿佛没有看到晏玄陵,从他身旁匆匆走了过去。

杜子卿却是抬着头,一直看着天璇。

天璇冷冷地看着他,他也毫不回避,就这么看着她。

天璇不愿和他说话,他也没有和天璇说话,彼此擦肩而过,仿佛只是陌生人。

“原来他也在。”等到杜子卿走远了,天璇才淡淡说了一句。

晏玄陵道:“他一直都在。”

此外,再没有别的话。

五道教总坛起码有上千人,可晏玄陵带着天璇走下台阶时,却感到说不出的冷寂。

因为人已不是当年的人,所以事也不再是当年的事。

只剩下一片萧疏。

******

苍茫的雪原之上,几个少年脚步蹒跚,似已很难坚持。

领头的是阿雅,他神色冷漠,哪怕双手已冻得通红,仍紧紧握着那一柄铡刀。

在这几个少年的身后,还有子黍、龙勿离和元亓音的身影。

只可惜前边的少年们并不知道他们身后还有人,在他们眼前的只有风雪。

“光凭这么几个人,就想去找塔塔人,那是送死。”

元亓音看着雪原上的几个少年,只有冷笑。

子黍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似乎很看不起他们。”

元亓音眼里流露出几分轻蔑的讥讽,“几个凡人,又能做什么?”

子黍笑道:“你自己现在,岂不也和凡人无异?”

元亓音神色一变,竟是有些恼怒。

天府是一个盛行奴隶制的国家,贵族和奴隶虽然同样是人,可在贵族眼里,奴隶却比猪狗还要肮脏,而萨满则是天府最尊贵的人,将萨满比作凡人,在天府近乎是冒犯神明。

子黍看着她的神色,却觉得愈发有趣,“怎么?大小姐生气了?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什么时候也会生我们这些蝼蚁的气了?”

元亓音瞪着他,眼睛渐渐红了,“你!你别太过分!”

子黍却是冷笑道:“过分?我若真的过分,你还敢这样说话?”

元亓音看着他,忽然有些害怕。

子黍道:“大小姐既然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如和他们比一比?”

元亓音退后两步,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子黍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大小姐若是不动用真元,比起那些凡人来要厉害多少。”

元亓音看着他戏谑的眼神,不禁气道:“你以为我会和他们一样?”

子黍道:“试试就知道了。”

龙勿离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分外有趣,竟是帮忙拿出了几件麻衣。

“你想干什么?!”元亓音见了那几件麻衣,又退后了两步,看上去十分嫌弃。

子黍道:“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真的比那些人厉害,我就放了你。如果你在相同处境下的表现不比他们好,那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元亓音摇头道:“我不信。”

子黍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元亓音看看他,又看了看那几件破旧的麻衣,忽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食言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嘴脸。”

子黍笑道:“你放心,你没有这个机会。”

元亓音哼了一声,果真抓过那几件麻衣,披在了身上。

龙勿离道:“把脸涂黑了,再把声音也变掉。”

元亓音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勿离学着子黍冷笑一声,道:“我怕你勾引男人。”

这话说得未免太直接,元亓音听后脸都气红了,愤愤地抓起地上一把污泥朝自己脸上莫去,哑着嗓子道:“要让人认出我是个女人,就算我输!”

她这次说话的声音比男人还粗,就连子黍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她变声的本事倒是厉害。

元亓音模仿着男人怪笑了两声,便朝着那几名少年追去。

视线的尽头忽然多出了一片营寨,几处营帐之中,还有滚滚白烟升起。

阿雅等人对视一眼,知道已是到了塔塔人的驻地。

塔塔人在阔亦田草原上流浪,终年以劫掠为生,凶残程度举世皆知,光是靠近营帐,便看到了一堆死人的头颅,一个个排列在一起,仿佛塔塔人荣耀的象征。

营寨里的战士很快看到了几个靠近的少年,纷纷拿起长矛围住了他们,怪笑道:“不开眼的小子,竟然敢来我们塔塔人的营地。”

“看他们细皮嫩肉的样子,煮起来应该很好吃吧?”

“嘿嘿,我要那个最胖的!”

阿雅看着他们,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长矛,眼神仍是一片淡漠。

“我是来找你们谈生意的。”

几个塔塔战士听后一怔,接着都大笑起来。

“哈哈哈!小家伙你有什么生意要谈?谈谈自己的肉值几两银子吗?”

“这个太瘦了,最多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我看一个铜板都不值!”

阿雅看着他们捧腹大笑,眼里也露出了一丝寒芒,径直往前走去。

几名战士立刻警觉地拿长矛指着他,见他没有半分退缩,眼里都动了杀意,长矛直刺而出!

当!

矛头刺在阿雅的胸口,竟然蹦掉了一个口子,阿雅同时举起了铡刀,铡刀距离眼前人的咽喉只有一寸距离。

几名战士眼见不对,又朝阿雅身后几个少年捅去,只听得几道金属碰撞之声,长矛的矛头纷纷断了。

原来萧凉、达歌他们也穿了一身铁甲,这铁甲自然是用珠宝首饰的钱去黑市买的。

私藏铁甲在中天就是谋反的大罪,可在天府却很寻常,不过铁甲价值不菲,除了贵族很少有人买得起,因而贵族们大多有一支私军,天府的律法本身也是为保护贵族而设立的。

“啊!”

纷乱之中,只有一个脸色乌黑的少年喊了一声,然后扑倒在地。

那正是乔装打扮过的元亓音。

所有人都穿了铁甲,唯独她没有,所以在长矛刺来时,她也只有慌乱躲避,很是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那些塔塔战士盯着阿雅,脸色很是难看。

“你们是什么人?!”

说这句话时,已经有不少塔塔人围了上来,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拎着板斧,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

阿雅神色不变,淡淡道:“我来找你们谈一笔生意。”

这个时候,塔塔人的族长终于出现了。

那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大约三十来岁,留着一口络腮胡,披一件狼袍,眼里暗藏精光,颇有枭雄之资。

阿雅看着他,神色虽是如常,但内心却已起了波澜。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眼前这个人的年纪足以做他的父亲,两者在人生阅历之上,还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但在胆气上,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给对方。

“你要和我们谈生意?”塔塔人的族长看着他,咧嘴笑了笑,“我叫奎木,是塔塔的族长,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可以说给我听。”

阿雅看了看四周持着长矛的战士,道:“就在这里?”

奎木道:“就在这里。”

阿雅没有说话。

元亓音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的战士都看着阿雅和奎木,没有人会注意她。

可是她却不甘就此沉默,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星官,是萨满,是天府的大贵族,任何人都不应将她无视的,即便她现在是一副穷苦少年的打扮。

“喂!我说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她看着那一根根指着自己的长矛,想到自己先前差点被捅死,不禁怒上心头,骂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一群化外蛮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天府活下来的!”

塔塔人听到她的奚落,一个个都是脸色涨红,恨不得将这个嘴贱的少年捅死,而萧凉、达歌等人则是吃惊地看着她,印象中他们并没有这么个伙伴,谁也不知道这个脸色乌黑、嗓音沙哑的少年是从哪里来的。

唯独阿雅无动于衷,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黑脸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在乎这个少年想做什么,他要这些人,只是为了给这次谈判增加筹码,因为只有这样,塔塔人才不会轻视他,不会将他当做无权无势的少年。

奎木看了眼元亓音,又看看阿雅,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是你的人?”

阿雅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轻蔑,“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的人?”

奎木不动声色地道:“那可不一定。”

显然,他在观察元亓音,也在观察阿雅,作为塔塔人的族长,他喜欢观察别人,因为只有认清一个人,才能认清与这个人有关的事。

元亓音走到奎木的身前,道:“你既然是族长,见识总该比别人高一些。”

奎木笑了笑,没有说话。

元亓音接着道:“所以我劝你把我们请到大帐内坐下,再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赔罪。”

“哦?”奎木有些惊讶。

元亓音冷笑道:“因为我们不是你惹得起的。”

奎木笑了,他知道敢这样说话的一般都是世家子弟,这个脸色黑不溜秋,看上去骨瘦如柴的少年也许真的和某个世家有关系,但也有可能只是个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

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所以他非但没有请元亓音进大帐内喝酒,反倒挥了挥手。

两名长矛兵冲了上来,挺起长矛便朝着元亓音捅去。

元亓音吃了一惊,北国萨满精通巫术,却不善近战,她虽是世家子弟,拳脚其实也很一般,所幸这一般是相对于星官而言,即便没有了一身星官之力,在普通人里面,那也算是个高手了。

两柄长矛捅来,只见她腰肢一扭,身影一动,已是闪身避开,不过那也是险之又险,吓得她自己涂黑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奎木面色平静,内心却松了口气,他知道若眼前的少年真的是大世家的子弟,不会只是这般表现,可若说这少年与世家毫无关系,那也有些武断。

现在的元亓音,在他看来,也就是和萧凉一般,是和某个大世家沾亲带故的小人物而已。

这样的小人物,在平民与奴隶眼中,自然算是了不起了,可真要杀死这些人,那些大世家也根本不会在意,因为这些人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批人。

“嗯,是司命师叔主张的……”

这样的祭坛,围绕着五道教的总坛,一共有五处。

五道教总坛,看上去也像是一座被截掉顶端的山峰,切面平整,上边立着高耸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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