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淡定回应，只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个竖在走廊上的黑色箱子上。

在他进来之前古德里安是把那箱子抱在怀里的，直到见了路明非古德里安才把那玩意丢在一旁然后给了路明非一个熊抱。

“你的反应很平淡，是曾经见到过类似的现象么？”

曼斯准确地捕捉到了路明非眼中折射出的情绪是好奇而非不解。

“路明非，你的葡萄汁和柳橙汁。”

原来刚刚列车员的突然出现并不是瞬移之类的东西，而是因为他的某些能力把存在感降低了，直到开口和路明非说话才提高了存在感。

类似于术式的其他类型能力，好像表现方式更加多样了。

路明非很快就触类旁通理解了言灵的含义。

“这就是入学辅导的第一课，路明非。”

曼斯教授坐在古德里安的身边，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粗大雪茄，火柴盒在手心里旋转。

“这就是他的言灵，鬼魂，可以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属于言灵·冥照的下级言灵。”

纯手工的实木黑胡桃桌子的对面就是两手交叉把胳膊搁在桌面上的古德里安教授。

现在这位卡塞尔学院的教授正满脸笑容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路明非，那表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意图拐卖的小孩的人贩子。

“有咖啡么？”

“明非你要喝点什么吗？”

“言灵？”

曼斯提到了一个路明非没有听闻过的新词，他有些惊奇地目送列车员的身影消失在车厢的尽头，有些回过味来。

“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有橙汁或者葡萄汁之类的饮料么？另外再给芬格尔师兄来杯热咖啡吧。”

古德里安教授用五个字简单地回应了芬格尔的无理要求。

于是芬格尔悻悻地放下了手臂，把自己窝成一大坨。

列车员神出鬼没，放下托盘里的两杯饮料对着路明非笑了笑，然后没有好脸色地把杯子往芬格尔面前一摔。

“哦哦，谢谢谢谢。”

“拜托曼斯教授，师弟可是校长钦点的S级，面对这些东西反应平淡点不正常么？”

芬格尔摩挲着塞在胸口的玫瑰色领巾，他和路明非在登上列车之后就换上了卡塞尔的制式校服。

墨绿色外套，白色内衬，胸口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半枯半荣。

“嗯，我的确见过，在几个月前的那条高架路上。”

路明非点点头，思绪飘到了在他面前变身怪物的诺诺身上，“诺诺还好吗？”

“还好，但也不是很好。”

曼斯下意识咬了咬嘴里叼着的雪茄，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太好看，“好消息是她在两个月前醒过来了。”

“那坏消息呢？”

路明非瞪了一眼试图把脚从鞋里抽出来然后搭在桌面上的芬格尔。

“坏消息是她丢掉了一部分记忆……而且有另外一些人的记忆融合进去了。”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你如果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诺诺有个很特殊的能力叫做侧写，能够通过一些细节的摸索构建起以前发生过事情的场景，所以我怀疑她在那天晚上使用了侧写，看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导致了现在的记忆紊乱。”

曼斯冷硬的面庞泛起一丝波澜，他的确对诺诺这个学生关心得紧。

“等等两位。”

古德里安张开双手隔开了凑得越来越近的两人，非常严肃地说，“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一次入学辅导而不是执行部任务复盘，曼斯你克制一下。”

“好了，现在请话题回到我可以听懂的正轨上，可以吗？”

“好的教授，那么曼斯教授，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聊。”

路明非从善如流，他的目光与曼斯教授有了一瞬间的交汇，曼斯点点头。

“本来我们的入学辅导应当从学校的悠久背景开始介绍……”

古德里安教授说，“但是鉴于路明非同学你已经了解了学院的部分真实研究内容，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吧。”

他朝着路明非推过来一本厚厚的小册子，精美的黑色书封上用中文楷体字写着“亚伯拉罕血契”六个规规整整的大字，底下还有他看不懂的一些文字作注释。

“亚伯拉罕血契，你也可以当作是一份加入我们学院必须要签署的保密协议。”

“明非，我知道你现在内心可能会有许多的疑惑，我想这本亚伯拉罕血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你的疑惑。”

路明非没有多说，他直接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直觉告诉他这本小册子里会有包含着那些“言灵”什么的相关知识存在。

而他的直觉这次也没有出错。

路明非的浏览速度很快，他唰啦唰啦翻完小册子，抓起古德里安搁在一旁的钢笔在末尾的签名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卡塞尔学院是个屠龙高手专业培训学校，就像是咒术高专是屠咒灵高手专业培训学校一样，他很轻易就理解了小册子的正文以及附录要表达的意思。

有了咒术世界做铺垫，路明非对这些非自然的东西接受能力大大地加强了。

毕竟他自己现在就可以说是一个行走的非自然现象，只是摆个手势念个点中二的咒语诸如【伏魔御厨子】之类的东西就能把人想切成多少块就切成多少块的人类见过没有？

没见过就对了。

路明非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非人类。

所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一群非人类，也很合理。

“我大概理解了卡塞尔学院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

“所以我那晚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血统超过了临界点的堕落者？”

路明非抬起头，双手交叉在一起，“这上面说的意思是，我们同样有变成那种东西的可能？”

古德里安和曼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其实是同类，都是身体内杂有人类基因和龙类基因的混血。”

“只不过他们，也就是死侍的基因序列是崩溃的，龙类的基因超过了某个临界点将几乎所有的人类基因都转化成了龙类的基因……这是一场自发的‘进化’，生命的本能敦促着他们向着更高级的生命形态，也就是向着龙类进化。”

曼斯沉声说，“但是剩下的那一丝人类基因在绝境中展示出了奇迹般的顽强，于是龙类基因的转化过程停止了，他们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们既不属于混血种，也不被高傲的纯血龙类承认，最终他们呈现的这种生命形式，被称作死侍。”

路明非回过神来，他刚刚居然完全没察觉到这位列车员的靠近！

芬格尔高高举起右手像是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在车站又冷又饿一上来列车我有点困了……”

“闭嘴芬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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