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事情吗？”杰洛特转过头去心里暗暗想到，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罢了。我没有必要去拆穿它的伤心事。”

很明显，白狼的那双眼睛没有以往那么平和。它总是四处张望，不想与杰洛特对视。那些事情，它一点都不想告诉眼前的人，或是出于不想让杰洛特担心，或是出于不敢面对这一切。

“别怕，这个绳子不是穿进去的。它具有魔力，是直接与你的耳朵相融合了。”杰洛特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白狼耳朵上的黑紫色水晶在空中摇来摇去，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笑。

这并不是因为猎魔人故意欺负白狼，而是因为他只能做出一个这样的笑容。

“哦，对了，杰洛特……给你看看这个。”

因为信任，白狼并不觉得猎魔人会拿自己怎样，所以它很自然地将脑袋伸了过去，看着杰洛特那一张成熟稳重，神态比长相老了几倍的脸。

“别动……”杰洛特的手捏住了白狼的一只耳朵，他半眯着眼将手里水晶连接的白线从白狼耳朵上端穿过去。“给你戴一个耳坠……”

“疼……”白狼感觉自己的耳朵破了一个很小的洞，“唔……”

接过了白狼手里的东西，杰洛特仔细端详一阵后改变了自己的评价。

“真不赖，这个东西十分精致、美丽。只能说黑紫色只是表象，内部的颜色变化更加细腻、美观。”他将这个东西的上面挂着的细线牵了起来，弯下腰，将水晶吊在了空中。

“把头伸过来，梦速。”杰洛特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晶，对着旁边的白狼说。

看着手中的黑紫色水晶，白狼深深呼了一口气。它用爪子轻轻抚摸着它，内心不免再次充满酸楚。这个水晶并不是平滑的，上面有着一些细细的裂纹。白狼皱起了眉，手里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光芒照亮水晶。

“eight？看来我第八人的身份是这一次经历里最为深刻的部分了。”

默默摇头，白狼将水晶收进了自己的腰包里面。它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所背的包袱越来越重，这些都是它给自己添上的拘束。毕竟现在影子也祝福了它，白狼就更不能随随便便死去了，不是吗？

“在这种事情上……一定要这么急吗？你是害怕继续被我追问吗？如果是……也没有必要这样就离开啊。”

“你要干什么？”

“总之你把头伸过来就可以了。”

“杰洛特……我没有事情，其实我在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呃……我好着呢，好着呢。”白狼露出了一个很是艰难的笑容，虽然笑着，身体却微微有些颤抖。杰洛特闭上眼睛缓缓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并不是放松而是紧绷，不过他并没有对白狼再问什么。

熟悉的沧桑男声从楼梯处传来。白狼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白色头发的中年健壮男人正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他扎起的白发飘荡在脑后，两柄剑不断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

猎魔人走到了白狼的跟前，将手指放到了白狼的眼睛上，轻轻擦了一下，将剩下的眼泪全部清理干净。“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哭了？而且，上半身没穿衣服……”杰洛特摘下手套揉了揉白狼的脸，感受到了泪水独有的那一股温热。

白狼脑袋低了下去用双手在腰包里面找出一个东西，它将那个黑紫色的水晶放在手上，展示给杰洛特看。

“好看吗？”

“好了。”杰洛特直起身子，看向外面，“我们应该走了，梦速。”他径直向前面走去，并没有特意等待身后的人。白狼转过头去，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赶忙跟了上去。

……

走出门外，居然已经是白天。外面的景色一片明亮，树繁草盛。浅灰色如鱼腹的石头上爬满了蚂蚁，棕绿色像贝壳的树皮上全是木耳。从这里踏过去，星星点点的花藏在小石子后面，时不时出现在你的脚下，让你微微颤动，不愿踏去。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光使得白狼眼睛微微有些不适，它立马用手挡住了天空。在手臂的阴影中，白狼不断尝试睁开眼睛去看这里的景色，即使有些不舒服，但是它却感到很是轻松，还有一种奇特的充盈感。

“我真的回来了……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我可真是……”它畅快地吐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的手臂，贪婪地将自己的身体涂抹上阳光，就像爱美的女士给自己身上涂抹药物一样仔细、享受。

而猎魔人则对此没有什么反应。他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白狼。那团雪白的毛发此刻闪闪发光，就像雪在放晴的冬天里。这种美好的颜色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使人感到清冷而舒适。

“上马。”

简单干脆的口令传来，杰洛特将手放到马背上，轻轻一撑、一跃、一跨，就稳稳坐到了马上，伴随着他的白发散开灿着金色光芒，慢慢扭过身子对着下面的白狼伸出了手，琥珀色的眼睛于背光面中隐隐发光。

稚嫩的爪子放到了粗糙的手上。大手紧紧握住了小爪子，向着上面拉去，这看似粗暴的一拉，其实已经是猎魔人故意而为之。其原因是杰洛特一点也不希望让梦速看出这一件事情……

他关心着它。

不然以后的离别不就太过于难堪了吗？杰洛特这么想到，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狼。

被拉起坐到马背上的白狼轻轻扶了一下杰洛特的肩膀以保持平衡，然后它将双腿放到了同侧。猎魔人为了防止白狼摔下去悄悄减慢了马匹的速度。而白狼则是将身后的里拉琴掏了出来，放到了它的双腿上。

“世界很残忍，空气中满是灰尘……”

“夜晚像幕布一样降临到地球……”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首歌。”

“一首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摆脱的小曲……”

“我唱道，啦啦啦……”

婉转的琴声和纯洁的童声在猎魔人身后不断传出。这种歌声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足以让人浮躁的心灵渐渐平静，坠入梦之河流中……

“啦啦啦……”这段轻柔的声音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参杂着一种似乎正在哭泣的腔调。

“晚安……亲爱的，我的……宝贝。”

“我会看着你入睡……不要害怕。”

琴声开始断断续续，连贯不上，而白狼的眼睛也愈发难以睁开，直到一股热流再次从里面流淌出来。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首歌……”

不再弹琴，白狼将里拉琴紧紧抱在了它的怀里，用手臂慢慢拂过自己的眼睛。

……

“不难看。”

在将腰包里面的东西整理一遍以后，白狼抬起了头，看看四周。这里是庄园大厅，也就是进门以后的第一个房间。就是在这里，杰洛特在白狼提示下杀死了“懒惰”，那滩血就在那里，已经有一些凝固。但是杰洛特又去了哪里呢？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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