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双目再度睁开，灵光四射，将右手双指朝天一划，说道：

“徐行丹，出！”

“众多的气若同时都汇入丹中，此丹必然不纯，唯有恪守丹气，方能精纯，这也正如御气境之门槛，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方能不受邪气之侵袭，以达御气。我想，这也是老师教我炼丹的用意。”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选的徒弟，一点就破，好，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姜泽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间，几度回响，不仅授予他炼丹之技，炼出金丹，再之点出御气之门，一举两得，姜泽的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只见炉顶的铜盖“嘭”的一声弹出，八枚金光闪闪的徐行丹破炉而出，通体呈现圆球状，黑亮光泽，灵气奕奕，漂浮于虚空之上。

“老师，经过这一次炼丹，弟子好像懂得了什么了！”

“哦？说来听听。”姜泽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这就对头了，他就是想曾程说出那个东西。

“弟子炼丹时，周身所及，不仅有我的气，也有老师您的气，有天地之气，有山川之气，有水泽之气，更有炉中邪气，丹中药气。”

炼出了八颗质量上乘的徐行丹，姜泽满意地笑开了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欣慰地看着一旁的曾程，说道：

“嗯，徒儿，此丹极为精纯，可见你在炼药时谨记了老师的话，守正培元，专心致志，甚善，甚善。”

曾程似乎没有因为老师的夸奖而感到多么高兴，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若有所思。

他不断地徘徊在油尽灯枯的边缘，每过数个时辰，只有他的身体坚持不住了，姜泽才会将真气注入他的身体，助他又回到鼎盛状态，但这种周而复始的轮回式体验，让曾程很是难受，因为每一次真气的再度充盈，都意味着下一次的精疲力竭。

十六天后的清晨，业火初歇，炉中药材彻底燃尽，功效尽皆释放，邪气于炉中被尽除，丹气达到饱和，此时的徐行丹，是最为精纯之时。

“徒儿，收敛真气，准备接丹。”姜泽的声音再度从耳边传来。

接下来这的十六天中，可谓是曾程呱呱坠地人间以来最为煎熬的经历了。

姜泽也没有点破，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曾程忽然貌似想通了什么，手摸着下巴，喃喃地说道：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长时间的凝神闭目，导致周身的事物甚是模糊，数刻后，才有所好转。

姜泽此刻站在炉前，左手托于右手手腕之下，右手双指上指，正对于鼻前，神情严肃，双目紧闭，唇齿皆动，口中念念有词。

“快，徒儿，尽皆收入夜雪初霁中！”

“是！”

“老师，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寻求突破之机。”曾程再度盘腿坐下，想一鼓作气突破御气境。

“诶诶诶，不可不可，后生子莫要急躁，欲速则不达啊。”姜泽制止道。

“老师，我突破了御气境，才能更好地找雪域当归啊。”

“不可，你先听老师说，第一，先不说你现在已经半月没有进食，身体内能量储备不足，你用什么去突破，而且你的凝神境真气是在与那林家之人争斗中才迈入末期，属于背水一战式，根基不稳，真气不足，贸然突破只会走火入魔，功败垂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不争，不争啊，莫因一时之长短而误大事，臭小子！老师前几天怎么教你的，这就忘了？”

曾程这才意识到已经半个月的光阴过去了，听到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原来自己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确实不能再贸然行事。

“第二，我们炼丹已经半月时间，雪域当归破土时间极长，一旦破土，其鲜度流失将远甚于雪山地参，休息一天，吃饱喝足，明早即动身找寻。”

“弟子明白，是弟子太急功近利了。”

“嗯，后生子切忌如此。待找到雪域当归再行突破，走吧，我们先去前方的湖泊捕鱼。”

“好咧！”

“对了，徒儿，这个丹炉老师就把他交给你了，以后多多学习炼丹之术，对你的成长将会是大有裨益。”

“谢谢老师！”

曾程把丹炉收进月华流照中，二人继续朝湖边走去。

一个时辰后。

“老师，我这里怎么还没有鱼上钩啊。”曾程百无聊赖地摇了摇手里的竹制鱼竿，看着自己的竹筐里空空如也，反观姜泽那边，却是五条肉质雪白的鱼在竹筐里翻动着身子。

姜泽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唉，你这小子，老师刚刚和你才说，你又忘了，欲速则不达，你如此晃动鱼竿，鱼回来咬钩才怪咧。”

“老师啊，弟子的肚子一直在叫，难以宁静啊。要不老师，我们先吃你这些吧，吃完再钓。”曾程啧吧啧吧嘴，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腹部，看着姜泽竹筐里的鱼，垂涎三尺。

“你这小子，真的是……也罢也罢，吃完再钓，先解决燃眉之急。”姜泽摆摆手，示意曾程把鱼用树枝支起来。

“好！”曾程很快便搭建起了一个简单的支架，生起了柴火后，先把烤熟的第一条鱼给了还在垂钓的姜泽，自己则是等下一条熟再吃。

“徒儿，你不是很饿吗？如何不先吃？”姜泽问道。

“不不不，老师辛苦，您先吃。”曾程笑道。

“真的我先吃？”姜泽张了张嘴，示意曾程他就要下口了。

“老师，您先，您先吃，您这半月着实辛苦了，又要照顾我，又要照看丹炉，又要顶住晚上的山风。”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这小子还算是很有心，那为师便先吃了。”

钓鱼并非易事，这也是姜泽对曾程心性的磨练，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凡是都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数十条鱼钓上，月色已经洒满了湖边，山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湖边的篝火却依旧温暖，师徒两坐在火边，美滋滋地吃着竹子穿起来的烤鱼，大饱口福。月光洁白如洗，给大地铺上一层银辉，曾程大口地大口地啃着鱼，他还从没这么饿过。

有温暖的火苗，有香喷喷的烤鱼，有天边皎洁的明月，山里的夜晚，也似乎不那么寒冷了。

曾程身形一闪，将八枚丹药收入囊中。

“是，老师。”

曾程缓缓地睁开眼睛，用手稍微遮住了有些刺眼的清晨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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