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见老杨话说的郑重其事，也有点拿不太准。</P>

迟疑的问道。</P>

说抱走，就抱走了。</P>

老杨觉得包里装着的努力搞来的东西。</P>

“是这样的么？”</P>

他仿佛看到有人背着小筐，带着小锄头，站在他的小庄嫁地里，“哐”的一下，就把他的小麦苗挖走，揣在背篓里，潇洒的扬长而去。</P>

他的小麦苗！</P>

翠乎乎，绿油油，刚刚发芽，已经施施然浇好了农家肥，就等茁壮成长的辣么大一只小麦苗！</P>

那种几分惊诧，几分难以相信，还有几分委屈巴巴的小神情。</P>

仿佛被人撸成残花败柳的吉娃娃，或者蹦跶着蹦跶着，忽然被饲养员一把凌空攥住的大青蛙。</P>

“你确定是他的推荐信，就行。”</P>

顾为经点点头。</P>

“柯岑斯，哪个柯岑斯。叫柯岑斯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柯岑斯够这个分量。”</P>

“难道是学校的那个教水彩的萨缪尔·柯岑斯？总不能是摆在伦敦v&a画廊里那个，从墓地里半夜爬出来给我写了封信，又躺回棺材里去了吧。”</P>

“是这样的，所以据说是柯岑斯先生写的推荐信。”</P>

杨老师念叨了一下，用力抽了抽鼻子。</P>

恍惚之间。</P>

“萨缪尔·柯岑斯，据说他是所有汉堡驻校艺术计划的负责人，应该是这个项目的直属领导，人家说是只要给招生办公室发个邮件，把材料提交一下就可以了。”</P>

开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P>

“老弟，可千万不要被人给忽悠了哦。有些留学中介，就可喜欢搞这种李鬼换李逵的把戏了呐！随便找一个和国际大师名字相近的野鸡画家来忽悠家长的钱。他们可不像是杨哥那样办事成熟稳重——”</P>

“哦，嗯嗯，哈，是哈。”</P>

老杨眼睛瞪圆油油的下巴抖了一下。</P>

倾刻间。</P>

就索然无趣了起来。</P>

和校董饭也吃了，招呼也打了，笑也卖了，黄段子也讲了。</P>

就和你杨哥玩这套？</P>

围绕着庄稼用力施下的农家肥，是充满养分让人喜悦的黄金，可庄稼被人给抱走了……那他奶奶的剩下来的不就成屎了么！</P>

老是这样……老是这样。</P>

上次看上的那幅《紫藤花图》是这样。</P>

这次跑过来屁颠屁颠搞到的推荐信也是这样。</P>

每次老杨把一切都计划的棒棒的，结果临了临了，就这样当面被偷了家。</P>

翠乎乎，绿油油的小庄稼没了。</P>

但老杨觉得，似乎物质又没有消失。</P>

有翠乎乎，绿油油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脑袋上。</P>

“坏人，都是大大的坏人！一个个全跑来抢咱老实巴交的老杨的东西！他们的良心不会痛么！”</P>

老杨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嘬着牙花。</P>

“呃，在这上一柱明天的头香，要多少钱来着哈？灵嘛。似乎里面是供奉着佛祖舍利，和长安的法门寺一样的对吧。”老杨忽然出神的问道。</P>

“嗯？”</P>

顾为经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提及申请大学的事情，转眼间就跳到了烧香拜佛。</P>

他微微摇了摇头。</P>

“不太清楚。具体您可以去问问旁边的僧人，本地人都很信这个。但似乎和东夏的礼佛方式有所不同，这边更讲究贴金一点……您有事么？”</P>

“没事，贴金就贴金，到时候我自己去问问就行。”</P>

老杨摸了摸额头上最后几根代表中年男人尊严，坚守发际线的发丝，若有所思的说道。</P>

他已经下定决心。</P>

鉴于三天两头被人偷家，老杨觉得有必要给自己做个法事，转个运啥的。</P>

“诺，这个给你，顾老弟，这是曹老爷子特地让我专程送过来的。对了，如果上大学那里有什么问题，记得随时和你杨哥说哈。”</P>

老杨打开手里的普拉达公文包。</P>

老杨没有去拿那几封打印出来的推荐信。</P>

他也是顶级的艺术人士，助理中的打工皇帝。</P>

就算是一只吉娃娃，也是有傲气的吉娃娃。</P>

伸着脖子让你撸，你不撸，咱还不给撸了。</P>

有了萨缪尔·柯岑斯这种项目直属负责人的推荐信，一些锦上添花没有分量的顺水情。</P>

杨老哥看不上呢。</P>

老杨一边翻公文包，一边偷偷瞥着小眼神打量着顾为经。</P>

“能拿到柯岑斯教授的推荐信，很不容易吧，酒井一成也挺神通广大的。”</P>

“倒也没很难。”</P>

顾为经没解释，并不是酒井大叔给他搞到的。</P>

他只是去瓦特尔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就抱着推荐信回来了。</P>

“说谎。”老杨偷偷在心中撇了两下嘴。</P>

这小子可以啊！</P>

没想到这家伙路子这么野，人脉这么广，能搞到萨缪尔·柯岑斯的亲笔推荐信。</P>

让自认神通广大，在艺术圈子里风骚的扑腾了半辈子的老杨。</P>

心底都有几分不明觉历的惊叹感觉。</P>

他知道这封信的重量，更知道这封信的难度。</P>

现官不如现管。</P>

如果可以随便让他挑，不经过曹老的话，老杨办这事的第一目标，可能也会是想想能不能走柯岑斯的路子。</P>

很遗憾。</P>

他做不到。</P>

虽说整个艺术家群体中，能不卖老杨这颗油乎乎脑袋的面子的人屈指可数。</P>

不巧。</P>

这位柯岑斯，便是其中之一。</P>

认真的讲，这并非是因为老杨的分量不够、人脉不够广，或者柯岑斯的地位有多高。</P>

他的地位肯定很高。</P>

不过当助理当到了老杨这个地步，只要不太过分。</P>

很多人情往来，刷刷脸，卖卖笑，喝个小酒，伸出脖子来让别人撸两下，事就直接办妥了。</P>

要真论名气，论身价。</P>

顾为经随便点。</P>

他要真的敢开这个口要推荐信，就算他翻的是达米安·赫斯特，或者拉里·高古轩的牌子。</P>

杨哥还真的敢给你整回来。</P>

然后又抖了好几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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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讪讪的笑笑，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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