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兄且看，乌桓人马军纪不佳，可军马随意奔走，隐隐有惊恐之声，那中军王帐更是响起聚将之鼓，恐有大事发生，若能此时出兵，未尝不能逃出生天啊！”

此时一左一右各自传来话音，分列两人，容貌与公孙瓒有六七分相似，正是其两位从弟，公孙越，公孙范。

“那便吩咐下去，所有将士戒备，若进谦兄长真的斩杀蹋顿这厮，乌桓合营必然震动，若进谦兄长趁势兴兵来援，我等正可里应外合！”

“诺！”

“你让为兄在这些蛮子面前逃跑？”公孙瓒扭头冷冷瞪了一眼出言的公孙范，引得公孙范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

“大兄言之有理！一个多时辰前，愚弟也看到那蹋顿王旗招摇而去，随行五千骑，可如今并未看到其王旗归营，难不成是……”公孙越有些兴奋地猜测道。

一旁的公孙范也随声附和：“定是如此！莫要忘记，进谦兄长手中尚有四千精锐，辎重齐备，定是他率军斩杀了蹋顿！进谦兄长到底是与我们袍泽之情甚笃，没有弃我们而去！”

“嗯……”公孙瓒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他虽无朝廷亲封，却自行提领幽州军事数年，没有人比他知道幽州军将的情况，此时可堪与数千乌桓战骑一战的战力，便只有孟益手中的四千精锐了……

他环顾四周，半月惨烈血战，随自己入城的三千精骑已折损过半，幸存者也几乎人人带伤，管子小城缺医少药，伤员更是伤势恶化。

而且此次是轻兵突进，纵然再节约，口粮早已消耗殆尽，此时已是杀马为食！

另外，这次被反围管子城中，累得三千精骑受困，辽西郡百姓更受荼毒，也令公孙瓒为之自责反思，再不复往日冲动。

管子城，西城头

早在一个多时辰前，闻听有五千乌桓军马出营南向，管子城中的军将便已凝神戒备，此时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众伏于女墙后的军将纵然气力不支，也抓起武器，纷纷爬起观望。

“这些蛮子又在玩什么玄虚？”

如此大的动静不仅惊动了乌桓合营，更是惊动了相隔不过二里的管子城。

思虑到此，公孙瓒沉吟道：

“为兄之意，暂时观望，不可轻动，若为兄所料不错，恐怕是那刽子手蹋顿出事了！”

“大兄，愚弟观之，这乌桓大营似有营啸之意啊！”

脸上带着一层征尘，也难掩堂堂仪表，眉眼处尽是豪烈之色，颌下唇边原本精心修剪的美髯此时也变成了有些杂乱的虬髯，身上衣甲已然破损脏污，也难掩其白！

非是他人，正是公孙瓒！

而望着动乱不休的乌桓大营，公孙瓒用手指轻轻磨砂了一下手中的双头铁矛，颇为意动。

便是趁乱杀出，也该挥军直指那中军王帐，擒杀丘力居！

伴随着公孙瓒命令下达，原本士气有些低落的千余将士纷纷为之振奋，个个已是枕戈待旦！

————

彼时彼刻，与心情振奋的公孙瓒一部相反，乌桓大营的中军王帐内，如死一般寂静……

不论是丘力居，苏仆延，还是难楼，乌延，四人此时的脸色都铁青无比。

蹋顿身死！

蹋顿所领，连同起初盯防孟益所部的军马，合计万骑，归营者不到三千，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从归营者口中杂七杂八的描述，汉军分明来了一个“神”！

什么胯下白马两丈高大，什么身高一丈，腰大十围，力可开山！

连巫术都出来了！

“都给本单于滚出去！”看着那一个个到现在还战战兢兢，瑟缩无比的脸，丘力居只觉得烦躁无比，当即挥手斥退，帐内复归安静。

沉默片刻后，丘力居将目光投向了智勇兼备的乌延身上，凝声问道：

“汗鲁王，你怎么看？”

“单于，我等不必太过惊慌，小王方才已细细听过，那些兵败归营之人皆已丧胆，语不足信！不过……”说到这里，乌延皱了皱眉：

“确实应该是有一股人数不多的精锐汉骑已经和孟益合军一处，而且领军者恐怕悍勇非凡，起码那所谓的怪异骑阵和一合斩杀勇王应该是真的……”

听乌延说到这里，丘力居等人不由得点了点头，毕竟蹋顿被一合斩杀之事，问了十几个人都是口径一致的。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办？

可是甫一起心动念，公孙瓒便默默地摇了摇头。

城头之上，大旗之下，一拄矛而立的高大身影呢喃道。

此人身躯高大，迥异寻常人，足有八尺开外，站立好似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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