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哥哥不必如此说。”卢玥当即说道：

“我们固然是女子之身不假，但男儿上战场抛的是头颅，撒的是热血，我们抛头露面又算的了什么？”

公孙续听罢，看着卢玥的眼神已不能再温柔，固然此时民风开化，可不论是成家还是未成家的女子，能少在外露面还是少露面，而卢玥竟愿意做到这一步，让他颇为感动……

若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公孙续闻言，倒是对卢玥好感大增。

“不，不能只让伯母和玥儿来唱，那太自私了，这首歌，每一个送自己的丈夫，儿子们出征的女子，都有权利去唱这首歌！”

“玥妹，你的意思是？”公孙续一愣。

“续哥哥，你不是说以此歌送行，能提振大军士气吗？而今离出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妹愿意四处奔走，联络能联络到的所有军将家属，有多少便算多少，教她们唱这首歌，待出兵之日，一同前去相送！”

“娘答应你！”侯氏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续哥哥，你等一下。”卢玥则赶忙起身寻来笔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你再唱一遍，玥儿好牢记词曲。”

“娘，玥妹，最迟两月后，父亲便要起全军之力远征柳城，二位想必知晓了。”

“知道……”侯氏和卢玥二人顿时神情一黯，两双美目皆带着浓浓的担忧。

无他，自己的丈夫和未婚夫将要踏上龙血玄黄的战场，他们这些做女人的，只能在家日日备受煎熬，翘首以盼。

“我儿，找为娘和玥儿有什么事？”侯氏也好奇的问道。

词曲写就，卢玥轻轻吹干墨迹和其上泪痕，呢喃道：

“词真好，曲也真好……”她随即摇了摇头，开口坚定的说道：

“正是，只是此事有些过于抛头露面，不知母亲和玥妹……”公孙续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侯氏到底是太守之女，多年来公孙瓒戎马四方，她倒也习惯了，很快回过神来，问道：

“儿啊，可是要为娘和玥儿做什么？”

“好……那你们先听我唱一首歌……”公孙续清了清嗓子后，缓缓开口吟唱。

片刻后，歌声歇下，不论是侯氏还是卢玥，皆已是泪流满面，公孙续则叹了口气道：

“好是好，只是……”公孙续又有些犹疑的说道：

“你私下奔走忙碌，教习此歌，难保不为乌桓那边的细作探听一二啊……”

“不会！”侯氏在一旁坚定地摇了摇头，凝声道：

“儿啊，你不是女人，你不懂，我们这些做征人之妇的女子，便是死了，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丈夫，儿子！”

是啊……

她们可以身死，但绝不可能出卖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儿子！

“母亲所言有理，既如此的话，那便请二位费心了。”

公孙续当即便命人取来了募兵时的花名册，侯氏和卢玥也都不是什么拖沓的性子，商量一番后，各自带了几个婢女开始在土垠县内走动，当然她们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各自叮嘱那些妇人不要太过声张，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

眨眼两月过去，春日已去，夏日已至，终年酷寒的幽州也有了一丝热气……

土垠县北大营

“吼！哈！”

“轰隆隆！轰隆隆！”

“控！疾！”

阵阵嘹亮雄浑的吼声，马蹄声顺风响彻数里，自空中鸟瞰而去，宽大的空地之上，密密麻麻尽是正在每日例行操练的士卒，营盘外的跑马场之上，更有道道雪白身影来往驰骋，却正是组建完毕的白马义从！

营内一座高台之上，卢植，公孙瓒，公孙续这祖孙三代正并肩而立，望着这些历经三月，几乎脱胎换骨的战卒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师尊，您看这些军将而今可堪一用否？”公孙瓒抬手指点间问道。

“子龙，德谋他们确实是当世一时之选，不仅智勇兼备，而且颇有练兵之才，这些军将如今上阵杀敌绝无问题。”卢植比两个月前更显苍老，但是眼中的颓丧之气早已消散。

“嗯……这些军将的各种作战技巧已经纯熟，只剩下打磨战意了。”

“无妨，见了血之后就踏实了。”卢植淡淡的说道：“伯珪啊，依为师之见，可以击鼓聚将，定进军路线，并且将北击柳城之事，告知一众战卒们了。”

“咚！咚！咚！”

过不多时，急促的鼓点儿陡然响彻大营内外，正在各处忙碌的赵云，程普，韩当等人飞快的放下手中事务，急急向中军大帐而去。

众人很快鱼贯而入，分列两侧各自落座，一阵又一阵含而不发的战意正在他们身上升腾而起……

“出兵之日，想烦请母亲和玥妹以此歌相送，想必定能让全军将士士气大振！拜托了！”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待到回军那日，等来的也许是高奏的凯歌，亦或者是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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