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宋浩然松开了他，从怀里掏出钱来，“把眼泪擦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和女娃一样。这钱你拿去给你阿婆，跟她说阿公带人进山，要天黑才能回来，让她做饭，做够六十多人吃的饭，有啥做啥，钱不够的话回头我会补上，记住没？”

还在抽泣的宋雨接过钱点点头，宋浩然摸了摸他脑袋，“这才乖，三哥的话你要听，三哥我一高兴指不定以后就收你做首席大弟子了。”

老寨主望着天，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宋浩然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分类，哪些是宋大的，哪些是宋二的。

过了会儿没有人再上前了，老寨主看了看地上，大声问了句，“还有吗？”众人沉默。

“三哥，啥是首席大弟子？”“说了你也不懂，快去找你阿婆，三哥下回进城给你们带烧鸡，快去吧！”烧鸡？几个孩童不由眼前一亮，“嗯！”

“那我们周遭可有水潭或河流？”宋浩然又摇摇头。“哎！”老寨主叹了口气后吩咐道，“大家散开了找，三人一伍，注意草丛和坑洞，但凡看到带血迹的衣物、布料都要捡起来，若看到残骸……直接喊一声。去吧！”

六十多人散开，四下搜寻了起来。来的路上众人也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对宋三两兄弟的遭遇，众人亦是同情不已，三人入山一人归，在山林间讨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日落前众人都围到了一块空地上，不时有人上前把捡到的东西放在中间的地上，有断了的弓箭，有带血的衣角，还有一把匕首，那是宋二最喜欢摆弄的那把匕首……

抛开这些杂念，宋浩然忙去追前方的大部队。先是宋浩然指了指那道山崖，老寨主观望了一会儿山脉走向和地形，很快就决定了前行的方向。

两名猎户在前头用砍刀开路，后面的人一个跟着一个，行进的难度已然小了许多，就是偶尔会遇到蛇类，好在寨民都没少跟蛇类打交道，在老寨主一路叨叨不休的提醒下也没人被咬。

遇到陡坡的时候绳索便派上了用场，几根绳索先系在一起，一头先系在树上，再由几个人一起握在手里，另一头则绑在一个经验丰富的药农身上，让他先降下平台，等他清理掉平台上的荆棘、利石等物后，众人再攀着绳索一个个下降。

杨老太公会写字不是因为上过私塾，而是因为祖上是石匠，刻石碑的那种，口口相传再加上自己刻的多了，也就会了。

“阿公要外出一趟，你耍你的去，你们别离寨子太远，不然会被狼叼走。”老寨主交代了一句就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往山里去。

刚走出不远的宋浩然想到了什么，从队伍里折返回头，对老寨主的孙子招手道:“那个谁……宋什么来着？扎朝天辫那个，你过来。”

六七岁在后世本该是上学的年纪，但牛头寨里会识字的不超过一手之数，更可悲的是这会识字的几人里大都识字不多，能识会写的也就一个杨老太公。

一路遇到几处陡坡，好在携带的绳索够多，而且老寨主先前选择路线时已然在心里做过估算，所以很多绳索都留在了原处，以待回路时攀爬，若没有老寨主他们，宋浩然自己一个人断然无法这么快速行进。

晌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崖之下。老寨主抬头望向光秃秃的崖壁，“宋三，你来看，这崖壁间可有树？”宋浩然摇摇头。

“呜呜，我错了，三哥，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宋雨眼泪汪汪的求饶道。

“我让你嘚瑟，让你嘚瑟，还要不要我喊叔了？还想不想我给你磕头了？”“哎呦，哎呦，宋三，别打了，我不敢了。”

“你喊我啥？宋三？宋三是你个小屁孩可以叫的么？没大没小，欠收拾。”宋浩然又是几巴掌下去。

一群孩童呼啦啦的往寨里跑，宋雨还边跑边喊，“三哥！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下回进城给我们带烧鸡！”

宋浩然笑着摇头，这群小屁孩！不就烧鸡么？到时候给你们买十只八只的，不！一人一只可以了吧？嘶！不过我好像身无分文了？

老寨主又问，“没人捡到头颅和残骸吗？”众人摇头。老寨主蹲到宋浩然身边语气沉重的道:“宋三，想来尸首是被豺狼虎豹吃了，节哀吧！你也别分了，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了，都裹了，到时候埋在一起吧！”

宋浩然强忍着泪水，起身脱下自己的上衣，撕扯开后平摊在地上，将那

些东西一一放在衣服里，然后打包扎紧，起身将包裹斜挎在光着的肩膀上，宋大的、宋二的、宋三的，这下齐了，三兄弟本来就该在一起的，不是么？

“宋三代两位逝去的兄长谢过诸位乡亲。”宋浩然深深一礼，然后转而对老寨主道:“寨主，咱们回吧！”老寨主点点头，大手一挥，“回寨！”

回去的路上天已然黑了，众人点亮了火把，火把连成一条长龙，蜿蜒前行。当火把长龙回到寨门口时，寨门口已经站满了老少妇孺。

居中的是宋雨的阿婆，她看了看宋浩然肩上背着的包裹，继而将问询的目光投到宋浩然身边的老寨主脸上，老寨主沉默无言，但点了点头。

阿婆满眼含泪，中气十足的喊道:“宋大，宋二，回寨喽！”“宋大，宋二，回寨喽！”一众妇孺跟着一起高声喊道。

呜呜牛角号那低沉的号角声在牛头寨响起，一个号角声接着一个号角声，前声长劲十足，后声陆续跟进，不一会儿就汇成一片，连绵不绝，荡向远山，直冲苍穹，它在召唤游魂归家……

不远处的李离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默默的看着宋三。留着泪的宋三的脸，在李离脑中不断的盘旋……

不怕，以我的颜值和才华，去始安城里挣几两碎银，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咦？我为什么要说颜值？咱不吃软饭。

小孩跑了过来，双手叉着腰道:“宋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叫宋雨！下雨的雨，你都快娶媳妇的人了，连个名字都记不住，按辈分你得喊我叔，你拜堂的时候可是得给我磕头的。来，喊声叔听听。”

“哈哈哈！”跟过来的其他小孩闻言哄然大笑。宋浩然一把拉过宋雨，按在自己腿上，举起大手就往他的屁股抽，直把宋雨打的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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