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用大千录，是个袄景教徒。上来就用这种招，明显连友方都没考虑。”荀茂也对大千录上面的招式略知一二，更何况他自己都用过，对这种蓄意的疼痛有所抵抗。

而监天司成员乙则没有这种抗性，他比荀茂要晚从疼痛中恢复过来。

他发觉这些动手的监天司成员里，有一个人带着厚厚的布条，里面裹着把剑。

传出的异样感令荀茂打足精神，这是夺刀人在驿站抢的那把，就是杀死两名护剑人的剑。

在灵根配合下荀茂几步贴到他的身前，举剑刺穿喉咙，成员乙手中的法器随着冲击散落到地上。

“话说他在监天司眼里是什么级别的任务？赏金莫非挺高的？”按下这些疑问，荀茂慢慢接近混战中心，这里分别有数个监天司成员在各自围杀所谓名单上的目标。

有许多人正在逃走，监天司明显也没空管他们，看来只要不是目标，监天司会任意凭他们离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荀茂越过几具四分五裂的尸体，眼神一停。

他眼看荀茂被剑捅出的伤口带着烧焦的气味缩小，又最终被钴蓝色的液体填补，完全愈合，而长剑带起血红的光芒。

“下次用大千录记得缝在自己身上，就不怕被打飞了。”荀茂没有出剑，而是手指轻抬，木牌从对方背后穿过心脏，飞回手中。“你们这团队有点脆弱啊。”

容不得喘息，他左手一拍，隐去身形，同时改变容貌，这夺刀人的身份要不得。

“消息没说过夺刀人有这手本事，他背后那把红色的是什么？你确定没错？”监天司的一位成员发觉荀茂的动作和事先了解过的情报并不相符，谨慎地说道。

他边上的同伴收回法器，则咬定不放，“都他妈看见那把断刀了，还能不是？背后的红剑肯定是抢来的喽，不然为啥子这家伙叫夺刀人？趁早拿下，他的赏金够用好一阵。还是你今天喝大了，想去抓另外几个？”

顺着同伴的指向看去，这个成员看到远处各种法宝符器，血肉横飞的混战场面正在上演。

躲开朝自己飞来的几枚尖锐法器，荀茂的黑袍上再添几个破洞，他惋惜地用手在破损处拂过，利用非罡令其恢复如初。“小心点。这袍子很贵的。”

“夺刀人说的被追是监天司在追他。就这情况还要抢把材质一般木剑，为什么呢？”荀茂心中对死去的夺刀人还是充满疑惑。

毕竟对方死都死了，如果想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只能找相关的当事者。

“嘀咕什么呢！你的人头，我手下了！”不再迟疑的监天司成员甲卸下自己的两根肋骨，将断口重新接回到体内，他的同伴和荀茂刹那间感到浑身剧痛。

荀茂也借机迅速观察形势。表明鬼市存在的白火似乎由于混战而逐渐微弱，只有零星几点还在闪烁，勉强照亮这片临海的废墟荒野，也让他得以看清目前混战的全貌。

“监天司明面上有数十人参与这次行动，从五花八门的打扮来看，应该相互间合作并不多，纯粹是在任务报酬的驱使下汇到一起。”他想了想，收起断刀，拔出背后的烨虹，“比如眼前这两位，看起来就是临时的组合。”

他总算看清，这是几枚用金属打磨成的尖锥，刚开始就是他出手打中自己的袍子。

从尸体上拔出烨虹，荀茂不给袄景教徒继续使用大千录的机会，果断丢出木牌，将对方的大千录打飞，同时反握烨虹，捅了自己一剑。

荀茂心中冷静地思考着，这些监天司的人在他离开驿站后不久就追到鬼市里。

驿站伙计的警铃的确及时拉响了，但那是招来兵家保护驿站用的，监天司不应该这么快就反应到，除非有什么司内大人物在协助行动，不然效率真是高得有些离谱。

这时，他听到尸体下有窃窃私语，仔细看去，应该是两个鬼市里的交易者。

“你问监天司？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盯上鬼市了，大不了等风头稳点继续。”脸上带疤的男人说道。

“我看有时候鬼市里，监天司的人都会交易东西呢。”另一个满是麻点，脸色发灰的女人在与他交谈，“那他们还会这么闹？”

“很正常，监天司从上到下多少人手呢！数都数不过来，有些以自己名义出来做事的。毕竟司库里最劣等的玩意，都能出来换不少好东西。”带疤男解释着。

荀茂蹲下来问道，“你们怎么都不逃？”

他的质问让两人警惕起来，各自拔出武器。

两人看到荀茂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于是笑了起来，“你也是等着捡东西的？”

“捡东西？算是吧。”荀茂反应过来，这俩人是等着监天司一通杀完，然后去搜刮尸体上可用物品的人，确实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也顺势说道，“没想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之前我在鬼市里也捡成过一些。”

“那你找个地方呆着去。”带疤男示意荀茂离远点，“别害我们被发现了。还有，等下捡东西先到先得啊，看你这半大样子，我提一嘴。”

“明白。”荀茂重新隐去身形，往另一端移动。

“嗒嗒嗒嗒——”脖子上的铜钱串突然振动起来，荀茂将其解下来，狠狠丢到空中。

这串清风观里带出来的铜钱始终没什么动静，此时突然变化，他感到非常不妙，因此立即脱手，毫不犹豫。

发黑的破旧铜钱穿在空中爆散开来，变为一大堆白色的冥币纸钱，还带着点点光泽，在鬼市的混战中尤为显眼，将荀茂和刚才两个捡漏者的身影都暴露出来。

“监天司，你们中计了！”纸钱化为一道人影，在空中缓缓飘落。

“这是发财的声音？原来铜钱串和他有关。”荀茂并不意外，既然诸葛渊说他身上很早就有坐忘道的标记，那和他们相关的东西都不再可靠，包括用一萬的心浊法器化出的左手。

“发财老大，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啊。”

大梁某处，发财对旁边坐忘道的赞美微微点头，继续吃着从骰子那带回来的食物，在他面前的桌上点着几根蜡烛，火光穿过悬在空中的血色铜钱，在墙面上投出两幅场景。

一处是荀茂所在的鬼市，纸铜钱正在漫天飘舞，监天司在和鬼市里的几人激烈交手。

另一处则要安静许多，李火旺手中拿着铜钱面具，正在拂去上面的黑灰。他的同门围坐在边上。

“别急着夸我，一萬，你办的怎么样了？”发财将油条咬得喀嚓作响，对旁边的坐忘道提出询问。

“初步确定地方是佛骨寺。”一萬说道，“心浊尸体已重新炼制好了，就等和司内联系上。”

“把自己那大逆不道的师兄塞进心浊世界里，很好玩吧？”发财咽下油条，又拿起一个烧饼。“不过这半夜看戏，还好有老大做的吃食，不然可得馋死了。”

“什么？”这个袄景教徒还未从间接害死同伴的错乱中恢复，伸手想捡起大千录，却错失了阻止荀茂的机会。

他们并没有多听到大的响声，豁出性命的交手往往在沉默和转瞬即逝间进行。

这名成员咽了咽口水，放下心中的疑虑，转而专心对付“夺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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