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细细讲讲。”把小半袋铜钱放给向导，他和对方在路边坐下。

“我们这边是西边外沿，往东这块整片南北走向的，都属于陇南道，那里要更热闹些，包括罗教在内的好多名门都有寺庙府邸在那。”向导用手指在地砖上来回比划着，生怕荀茂听不明白，他捡了好几块石头在地上排来排去。

正当他盘算着要如何接近罗教时，感觉到背后有人伸手拉扯。

此处正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荀茂还骑在马上，他刚一眨眼，就发觉大梁这边车水马龙的景象全然不见，自己连人带马，停在条空无一人的小路边。

“行，我明白了。”荀茂又丢给他几个铜板，牵着马匆匆离开，后面传来向导的挽留声音。

当初在木剑上留下的血液和非罡，如今正作为标记来协助他进一步找到所在地，不说近在咫尺，至少荀茂有把握找到那把劣质的木剑。

“不过青铜箱子到底是被罗教留着呢，还是被监天司另外送走了？里面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些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荀茂认为单从在青丘得到的消息看，罗教肯定知道破木剑和青铜箱子的关系，只是关于箱中被封少女相关的情报还是太少。那只有几分神通的人魈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心陀的事情，只能推测箱子里的少女和心陀关系密切，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心陀。

“等找到罗教在这里的驻扎地后，寻个机会混进去看看……”

他又走了两天时间，抵达陇南道的崖县，发觉这里比起大梁边关的小镇，建筑的规模已要丰富不少。

刚一进城门，荀茂就看到几个道士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肉球，其中甚至能看出模糊的五官。

这样的肉球在每个道士身上都只有一个，荀茂在心中快速将它们和之前看到仟佑身上的情况比对。

“据说一个大梁的面积比周围这圈小国合起来都要大，看来真不是乱说。”荀茂捧着米糕，一边听着路边当地人的表演。

对于初来乍到的人介绍大梁地区的概况，似乎也发展成了一种完善的生意。在小镇上，荀茂不时看到有人停下询问详细的某个地点，而给出几个铜板后，就会另有人带他们进一步了解所需的路线和沿途概况。

“就没有简单些的地图，比如标出整个大梁的地方分布那种？”荀茂拉住一个当地的向导问道。

大梁统广为人知的六大道只是对六片主要区域进行的划分，此外还有大小城庄遍布在各道之外。而不论道内道外，大梁国土都设有划分明确的郡县，合计有上百之数。

他意识到来对地方了，这些肉球大抵就是修炼元婴的雏形，罗教弟子的数量明显在这一带不少，那向导确实还挺靠谱。

“而且能感觉到，那把木剑离得不远。”荀茂调整呼吸，他的坐忘道面具现在还是封在灵根内，光从外表和行为上不会被辨认出是坐忘道，除非有人能敏锐地把握住他身上非罡的微弱痕迹。

荀茂看出来了，他问的这事情，得加钱。

“差不多，我来大梁不为别的，就要发财。”荀茂胡诌起来，“我有好友在罗教处事，来大梁就是为了投奔他，请问罗教在哪几块容易找见？”

“您可问对人了，罗教道士也算远近闻名，经常帮这一带的百姓消灾解祸。他们在的地方就太多了……”向导支支吾吾。

“要不要请人带您从近路走？不贵……”

离开这个小镇后，荀茂又问了几处，情况大差不差，到手最详细的地图也只画出了陇南道下半多的郡县，甚至没有一幅能画全这六道之一的地貌。

“！”

荀茂立即拔出剑，翻身下马，却看到面前是一位，装扮的样式十分怪异，却又透出斯文气质的青年。他的左手掌心中有两枚乌黑的铁质骰子，正随着五指力道变化而不断打转，其中一枚铁骰子锈迹斑斑，似乎随时都会瓦解。

荀茂将挡住右眼的布条扯开，举起右手，扫视身前，果然没有任何的变化，结合眼前这人的样貌，他说道，“你是大齐的坐忘道骰子？”

“嘘。”青年手掌的动作戛然而止，语气意外地十分平和，“另一个骰子要你到大梁，对吧？”

“玩笑话罢了。”荀茂说道，“有没有我这个外人，坐忘道的计划肯定都能进行下去。”

“不不不，别低看自己。”青年用另一只手将锈蚀严重的铁骰子捂住，转而变成一颗枯萎的草叶，“很多事情只有你才知道，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你都是坐忘道骰子了，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荀茂笑了起来，故意试探道，“这里多半是假的大齐吧，老大别耍了，我还有活要办。”

“这当然是真的大齐。我不喜欢搞那些虚头巴脑的。”青年不温不火，从荀茂面前走过，示意他跟上。

蜿蜒曲折的小径周围完全不见其他人影，大齐骰子在前，荀茂在后，任何风吹草动都在此时被无形放大，青年手中的铁质骰子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碰撞声。

“我要问的很简单。如果你的来由属实，那肯定知道。”大齐骰子回过头，问出了让荀茂哭笑不得的一句话“这大齐，最后有没有得救？”

“看来大梁实打实是这道诡世界的中心，地域如此广阔，当然不排除这些人是故意的。”荀茂骑在马上一边比对罗盘的指向，一边把手中简陋的地图塞回行囊里。

“您可说笑了。我们卖的地图最多只跨两三个郡县。您说的那种至少要到京畿道内才可以碰到，而且啊，多半不会轻易售出来呢，要跟官爷通融才有机会。”

向导耐心地解释着，看到荀茂一个人牵着马，又没带着沉重的货物，当瞥见他背后长长的剑鞘时，向导心领神会，说道，“您年纪轻轻，看起来颇有道行，来大梁肯定是要飞黄腾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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