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白了我一眼，抿嘴笑了：咱家大郎确实变了，变得嘴也甜了。人家都说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可我心里明白，大郎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一模一样的。

“绝对，绝对。”我连连点头。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该不是要亲吻我一下吧？难道北宋夫妻之间进家出门也有这程序？

“你早点回来，”她边说边捏去了粘在我胸前的一根稻草，嘱咐我：“要是遇见鬼算子狐狸精，可要小心，尽量不要与他发生冲突。吃亏是福，怕人不为孬。”

一根扁担，前后两个小竹篓，前面放咸的，后面放甜的，我轻轻挑起。

我有点小激动、小新鲜。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而且是在遥远悠久的北宋街头买炊饼！！！

（亲，替我高兴吧！请收藏！）

“大郎，你停停。”我已走出家门，来到巷口，金莲又追了过来。

“哦，”金莲伸手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忘了咱家大郎现在是天蓬元帅了，也不记得以前的价格了。”

想不到这小娘子，还会幽我一默，调侃我一下。

我讪讪一笑，微微鞠躬：“请嫦娥仙子赐教。”

我也随即起床，简单洗脸漱口，走进厨房。

她已经在和面做饼。那时武大郎炊饼，还不是现在烤的烧饼模样，而是蒸的，就像小时候母亲在地锅里蒸饼子。

和面是一件很累人的活，我说我来吧。

次日凌晨，天还黑着，金莲就起床了。她悄无声息地掀起布帘，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一个饼子三文铁钱，要两个饼子给五文铁钱就行。”

她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快去吧。”

我也没客气，在自己家里，与自己娘子（其实我心里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媳妇了）再推让，别人不说，自己也觉得虚伪。我边吃边啧啧称好：好吃，好吃，娘子不仅长得好，还心灵手巧。

小时候跟母亲在乡村生活，那时就学会了烧火做饭。改造锅灶，于我也是一碟小菜。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炊饼出笼了。金莲挑了一个小的一分为二，递给我一大块：今天我做了两样，一半咸的一半甜的。你尝尝甜的，怎么样？

走到院门口，我又转身回来。

“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金莲急忙过来。

我“嗯嗯”着点头，在她关注的目光中走出胡同。

“大妾，你怎么才来？我们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贾灵灵逃到我面前。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瘦个，抓耳挠腮；蹲着一个傻大个，唉声叹气。

原来是昨天在街上遇见的“黑铁塔”和“瘦猴子”。贾灵灵说的另外两个妾原来是他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呀！”贾灵灵向他们一招手，那哥俩屁颠屁颠地跑来，一脸不高兴，不会吃我的干醋吧？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大精，是大哥；这是二傻，是二弟。是亲哥俩。也是我的两个爱妾。不过今后你是大妾，大精是二妾，二傻变成三妾。”

“我们跟你比他早多了，为什么让我在他下面？”矮瘦个大精一脸的意见，醋意十足。

“你们不是给我说，他是天蓬元帅下凡吗？”贾灵灵掐起水桶腰，瞪起了牛眼。

“就是，就是，我们都要听老公的。”二傻黑铁塔此时到活泛机灵起来，走到我面前嘿嘿喊了声“大姐”。大精瘦猴子也只好跟着喊了声“大姐”。

我啼笑皆非,向他们抱抱拳：“都是兄弟。喊我大郎就行。你们这是干吗去？”

“陪你卖炊饼呀！”贾灵灵一脸的认真。哥俩也如小鸡叨米不住点头。

娘啊！要是让你们陪着，恐怕一天也别想卖出一个，倒不如现在就让这哥俩包圆。谁还敢走近卖炊饼。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先去附近茶楼吃早点，然后买壶茶，买点瓜子，坐那里聊聊天，等我沿街走个来回，就去找你们，咱们在那里聚头，你请客，咱四个在一起喝点小酒，我给你们唱首歌。”

“好好。”哥俩拍手叫好。

“好吧。”贾灵灵犹豫了一下，又果然点下头，“我是老公，你们都跟我混的，当然我请客。”

望着她们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

“卖……炊饼，卖……炊饼。”

开始，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又想：这是千年之前的北宋，现在的我就是武大郎，有啥拘谨的呢？何不潇洒走一回？放开嗓子大声喊：

“卖炊饼了——卖炊饼了——，武大郎炊饼，热气腾腾的炊饼，有咸有甜，好吃的很耶！”

“武大郎来了，武大郎来了，”刚才还冷清稀疏的街道，很快热闹起来。小孩、老人，妇女，开店铺的、买东西的，呼啦啦围上来。

“大郎又活了，又出来卖炊饼了。”小孩唧唧喳喳，大人指指点点。

“大郎，听说你上天受封去了。怎么不在天上享福，回来干吗？”

“想你！舍不得离开。”

“你是想柳金莲，舍不得离开她吧？”

“都想，都舍不得。”

“那你这一上一下，炊饼不做得更好了？”

“当然，你尝尝。我在天上，专门向嫦娥学的手艺。”

“好，我买一个。”

“我买俩，一咸一甜。”

也就半天功夫，沿街走了不到两个连回趟，两个篓子里的炊饼便所剩无几。

“娘，娘，你不能走，”这是，从我后面跑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男子，十一、二的样子，他急追上一个低着头、行色匆忙的女子，抓住她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娘，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和奶奶咋过呢？”

“滚开！”我刚才没注意，那女子的前边还走着一位男子，他闻声回过头来，抬腿一脚踹在那男孩的胸口。

那男孩趔趄着后退，眼看就要摔倒。我急忙上前，顾不得放挑子，伸手扶住了他。扁担从我肩上滑落下来，正好砸在我右脚上。

“有事说事，你怎么打人？”我忍住疼，抬头看向那男人。

哦，怎么是他？！

真是怕鬼偏偏遇见鬼，他正是西门庆的账房先生“鬼算子”胡里京。

（请赏花）

“没，”我摇摇头，嗫嚅道：“多少钱一个？”

她抬起头看看我，伸出沾满面糊的手，说：你烧锅吧。

好的。我坐在灶门前，开始生火烧锅。我发现这个灶膛设计有问题，不来风，不出烟，浪费柴火还熏人。心想得空得改造改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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