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蜡烛已经燃烧殆尽，徒留一缕微弱的火焰在风中飘摇不止。

乔伊和碧翠丝环顾四周，找到楼梯的方位。但楼梯已经悉数崩塌，无法借此抵达下一层。

在每一位神灵雕像的下方，都有一道紧闭不开的石门。或许，某一道石门的背后，正是伊莱·霍克的去处。

乔伊轻轻拉了两下绳索，示意没有危险。碧翠丝将绳索拉上去，不一会便来到乔伊身边。

就在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碧翠丝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方向。

每一层宫殿都空空荡荡，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半刻钟后，乔伊安稳落在宫殿最下层。附近积蓄着一潭半丈深的雨水，乔伊离开水潭举起手中的法杖，照亮前方。

出现在乔伊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古老祭坛，足有数丈之高，上面矗立着十个庞大的雕像，他们目光威严地注视着乔伊身后宫殿真正的入口，宛如巨人一般耸立在这漆黑的地下。

两人相视一眼，乔伊伸手拉起绳索，半晌后才完全将其收起。

绳索超过十丈，大概率能直接抵达宫殿最下层。

乔伊决定由自己先下去探索，他将绳索绑在腰间，然后朝着碧翠丝轻轻点了点头，“等我下去之后，你再将绳子抽上来。如果没有危险，我会拉两下绳索。”

这是一座超过七层的宫殿，主体呈白色，檐角和墙壁上都雕刻着许多精致的山民图腾，但因沧海桑田，地面下陷，如今只有最上方两层宫殿还留在地面上，其余数层宫殿早已陷入地下。

附近荒草丛生，树木森然，显得格外幽寂。草木在宫殿中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使得曾经恢宏肃穆的宫殿变得一片萧索。

层层叠叠的宫殿从中崩溃，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两人走进宫殿，站在边缘处向下望去，只见一片漆黑。一股冷风不时向上起来，令碧翠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不多时，乔伊和碧翠丝来到一处荒废的宫殿前。

碧翠丝点头同意。乔伊攀住地板边缘，控制着钩锁一点点松开，慢慢向下方滑落。

他轻声念起咒语，召唤出一颗火球，照亮下方。

墙上的烛台多年前早已熄灭，不过伊莱·霍克重新放上了一些蜡烛，它们是利亚尔城出产的，这印证了两人的猜测。

“就在这里面。”碧翠丝断然说道，“这是红狮王国王室曾经居住过的宫殿，符文很可能在最下方。”

乔伊观察四周，并未发现太多冒险者留下的痕迹，只有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

“乔伊，看那边，好像是绳索。”

碧翠丝走到地板的边缘，举起手中的法杖。一道翠绿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亮起，照亮了四周。

“卡塔瓦利亚神像？”看清楚四周的光景后，碧翠丝不由大吃一惊，“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雕像悉数属于乔伊很少接触到的卡塔瓦利亚神灵，其中大部分神灵已经成为信众极少的边缘神灵。但在这里，他们享受着同等的供奉，彼此间没有任何差别。

只有最古老的卡塔瓦利亚神灵才能在此享受祭祀，而这十名神灵正是最古老的卡塔瓦利亚神灵，其中最为乔伊熟悉的是中央的森林女神瑞尔。

但此间，森林女神瑞尔的形象与之前又有所不同，看上去更成熟一些，身上还披着一层荆棘制成的披风。

根据碧翠丝的说法，森林女神瑞尔左侧的众多神像分别属于荒野之神、沼泽女神、湖泊女神以及河神。

在其右侧，与森林女神一同位列中央的是掌管着卡塔瓦利亚命运纺锤的命运女神。再往右的四位神灵分别是牧神、恐惧之神、灵魂女神以及梦神。

这是几乎全部的卡塔瓦利亚神灵，如今最受诺布瓦人供奉的是森林女神瑞尔，其次则是荒野之神胡安。

时至今日，他们全都没有断绝香火，仍旧享受着信徒的供奉。

至于备受称颂的卡塔瓦利亚，则从未有神像流传下来，这名最古老的卡塔瓦利亚神灵很可能是森林女神的一体两面，但这并无人可以证实。

“古代祭坛。”碧翠丝面上微惊，忍不住手扶心口，默默念起祝颂词来。

哪怕在德鲁伊协会，也从未有如此多的神像。

协会只有中央六位神灵的雕像，除了被乔伊所熟悉的五名神灵外，德鲁伊协会还供奉着命运女神的神像，毕竟无人不敬畏命运的神圣魔力。

哪怕是众神，也敬畏命运，这是他们无法触及的领域，他们从开始就知道混沌会被命运击败，只是圣殿最初的神灵们并不知道何时是那个命定的时刻。

“所以，我们要从哪里走？”乔伊率先登上祭坛，祭坛上的每一道门都紧闭不开，两人很难猜出伊莱·霍克究竟进入了哪一道门。

“我也不清楚。”碧翠丝轻叹一声，每一道门后都可能隐藏着符文。

乔伊在四周探索，发现一旁的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壁画。他轻挥法杖，将道路两侧的灯盏点亮。

墙壁上的古代壁画在烛光下默默讲述着几经埋没与篡改的故事。

古代红狮国集诸多画匠之力绘制的壁画讲述了一个古老但并未失传不过却稍有失真的故事，时至今日，这个故事几乎已经成为诺布瓦人甚至整个西境的传说，演变出一系列的史诗篇章：话剧、歌剧、舞蹈、戏剧……

在乔伊眼中，故事是从结局开始的。

国王在王座上接受众人朝拜，王座后的卧狮如山巍峨，圣树旗帜如云，在遥远天际尽头时隐时现。然后是一场战争，武士与雄狮并肩作战，他身边倒下了重重叠叠的圣树旗帜以及俊秀的精灵，红狮旗帜高悬如日，诺布瓦人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画面一转，奄奄一息的武士躺在山洞里，他身旁的篝火即将熄灭，身上的盔甲已然破裂，但武士仍旧紧握佩剑，目光坚定。他身旁是三具不知名的尸体，雄狮叼着一只牛角杯出现在山洞口，杯中澄澈的清水中升起云絮般的气体。

再前方的壁画上，披甲持剑的武士在即将熄灭的篝火旁低头沉思，他身旁的雄狮目光警觉地耸立在侧，此刻山洞外的黑暗里，敌人正虎视眈眈。

然后是武士多年来的挫败，他在长达七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反抗着精灵的暴政，密教团体、精英武士团、佣兵团，武士的每一次挫败都像是对梦想的一次嘲讽，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背叛、陌路、明争暗斗，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人总是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历史往往不会记住那些失败的人，但他最终冲破了一切阻碍，站在了历史舞台的聚光灯下。

他从古老的施凡尼地区走出，成为诺布瓦地区受人崇敬的武士。在这之前，他通过了密教的试炼，得到了灵狮的帮助。

这是红狮王国的开国之主，莫伦·卡拉马斯的经历。

一道鹰爪般的钩锁挂在角落，乔伊探出头去，发现绳索比两人预料更长，可能是直接落在最下一层。

乔伊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乡下扔去，许久之后才听到水声传来。

“莫非是在这里？”乔伊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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