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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心之戚戚曲又凄凄

  • 作者:陈顾青蓝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2 01:54:24
  • 字数:5758

“子候心思细密,怪不得有人在皇上面前赞你是谦谦君子。”说完将麝寒露填在嘴里,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崇待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忙追了过来,一时却不知要讲些什么。沉默中走了半个时辰,天约莫擦黑的时候,两人终于登上城垛。崇待环顾四周,惊讶的说

“天锁关的守备,子候竟不知道?便是林俞近。”

“林俞近?可是督察院左督御史林满图的侄子?”

“这城垛竟像是荒废了一般。”

“子候,有什么心事吗?”

“末将只是在想,天锁关果然名实相符,但军纪如此涣散,竟连个值守巡夜的都没有,军机如同儿戏。不知天锁关的军掌是哪位?”

崇侑点点头,

崇待之前看过无数次天锁关的地形图,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将战备粮草一应之物放在这么个一马平川,易攻难守的地方。今日登城而望,才知天锁关名不虚传,辖险要已拒敌寇。

北狄国骁勇善战,攻在骑兵与弓兵,北狄国出产一种叫做“掠夜”的战马,此种马体型小却好战,善于夜奔,而且力大无穷,比之□□普通的马匹,战斗力强盛何止百千。淖尔镇虽藏于峻岭之中,但掠夜体型小,所以极适合山道突袭。一般突袭之后,敌人便四下散开,从山间各寻道路退回,□□军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天锁关,守绝壁以傍铜山,东边又有据险关相呼应,且天锁关是在青山的一处缺口内,先不说北狄的骑兵如何上得了这数十丈的悬崖,倘若真的来犯,铜山,据险两关城门大开,出兵环围。取北狄就如同瓮中捉鳖一样。

折腾了一阵子,崇侑崇待登山的时候,日已西薄。

崇侑拾阶而上,刚走了几步,便被崇待留住。崇待腰间本挂着一只素丝的麒麟香囊,这香囊的后面有一个夹缝的袋子,崇待从袋子里捻出两粒青色的药丸递给崇侑。崇侑夹在两指间,觉得有趣,

“子候带的什么灵丹妙药?”

心之戚戚曲又凄凄

崇待当下便有了判断,站在城垛口细细思量起来,夜风乍起,吹散薄云一片,玄月恰恰显露出来,照的天锁关上一片清明。崇侑始终只看着崇待,见他一时皱眉,一时点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月光下,崇待倾着身子,那身珠白色滚了荷边的褂子被夜风吹的起了皱,崇侑站起身来,走到崇待身侧,伸手替他展了展衣襟。崇待猛然侧头,只看见崇侑那张与崇奕酷似的脸,目光灼灼也正盯着自己。

两人目光只一碰便分开,崇待推开两步,垂首而立。崇侑不喜他这般拘谨,近似疏远的态度。微微一叹,他拧过身

崇侑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崇待一眼,低声说

“麝寒露?做什么的?”说完将那药丸递到鼻尖,一股清香立时沁入心脾,精神也为之一振。

“麝寒露是用麝香,冰片和‘露水’这一天晨起的露水掺合而成,拒毒、提神效果甚佳。这天锁关山深林密,王爷万金之躯,当小心为上。”

城垛上也无守军也无攻防,四周都是凄凄的女贞树,荒草一丛一丛,有些竟已从城垛的青石砖缝里蹿了出来。女贞树之外,远远入目青松翠柏,但是天锁关久无雨水,那颜色灰沉沉的,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天锁关左右两侧,俱是高峰,向右极目,犹能看见铜山关口城楼上的灯火。左侧为拒险关,比之铜山关又高着一截子,巍峨劲拔,峰顶还有皑皑残雪,就着月光,煞是好看。

崇侑捡了一处突起的青砖坐下,嘴里的麝寒露已经含化,微微有些苦涩,但咽喉里一片清凉。

“没错,正是这位朝廷三品大员的内侄。每年,朝廷的拨銄,粮草,都要经过这位林守备的手,他身居守备已有四年之久,据说在京城,苏杭,南京,都置了田产。这其中的弯弯绕,不言自明。”

崇待恨恨的说

“一个守备,怎敢如此胆大妄为?他就不怕一个手本参到皇上那里?先不说他的私产,就是这玩忽职守,懈怠战事,也能定他个死罪!”

崇侑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

“林满图是身历三朝的老臣子,先帝在时,对他就特别倚重,有直言不罪的殊遇。林满图做了九年的督御史,也算是个忠心的奴才,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个侄子林俞近,所以疼爱有加。林俞近恃宠而骄,欺上瞒下,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既然王爷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不向圣上言明?难道王爷也忌惮一个小小的督御史?”

崇侑闻言笑出声来

“我执掌兵部已有三年之久,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圣上会不知道?只是裁撤一个守备,却不像子候想的那么简单。”

他顿了一下,又说

“林俞近不但是林满图的内侄,而且也是大将军傅远泰的门生。他是武举中地,才得了守备的。与傅远泰交情甚深,皇上也是虑着这一层,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崇待一听,便默然在心中盘算起来。

崇侑见他不语,便换了话题

“子候与远山也是交情莫逆呢。”

崇待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傅以衔,心中想起小山,便乱做一团,只摇摇头不做声。崇侑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别扭,

“子候何必否认,武胜门驾前赠笛,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怎么?皇上,皇上,”

“皇上当然很介意这件事,子候心里应该比我更明白。皇上与他也是幼年相识,这些年没少在傅远山身上花心思,他的事情,皇上知道的并不少。那一日,他也是太莽撞了些,虽可见是性情中人,但是君前应对就差了很多。”

“皇上可有降罪于他?”

崇侑撇你崇待一眼,淡淡的说

“降罪倒没有,只是当晚在洪鸣殿召见了他,他把皇上气的够呛,挨了一耳光。”

“啊?”

崇待双拳紧握,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皇上打了他?为什么?”

“他对皇上说,泪沾衣,思君故吹笛。”

自武胜门一别,崇待与傅以衔别断了音信,两人都不曾有书信往来。崇待与京城俱是公文往来,所以得不到傅以衔一星半点的消息,今天乍闻傅以衔受辱,心里又是心痛,又是自责。

崇侑从未见过崇待如此失态,心里更知他对傅以衔的情意,再讲出话来,竟有些郁郁

“皇上曾称赞傅以衔是大才子,起初,我见他不过是个少年郎,多有不信。而后,他为皇上出谋划策,俱是巧妙,倒难为他一个初入庙堂的人。武胜门前,他与你,奏笛而歌,三军震动,是何等的气魄?皇上是称孤道寡之人,见你们两人心意相通,怎会不难过?”

说到这里,崇侑觉得倒像是说破了自己的心事,略有些尴尬

“你那日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略通音律,不善吹笛,这话我是不信的。子候,你我有约,不以尊卑有分,只为兄弟,今夜月明风清,为兄邀你奏上一曲,以衬这塞外良景,不知可否?”

崇待听他说的情切,如何推脱。他摸下腰间的紫竹笛,略一沉吟,便凑唇而奏。

笛声初响,低婉徘徊,好似云凝水滞。行了一段,笛声渐渐高起,齐瑟且柔,悠悠悲切,如同玉碎凤鸣,秋雨沥沥。笛声携风绕山,空灵缠漫,声息迂回。宫调含情,商调带恨,角调蕴悲,徵调藏伤。只吹的山中万鸟息声,枯草泣泪,嘤嘤相和,断人肝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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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待手扶城墙探出身子,天锁关建在绝壁之上,城墙外是陡直的峭壁,高有数十丈,一望不见底。向北眺望,目无遮碍,无穷无尽,远处零星有一些火光,便是北狄国的驻防所在,没想到竟离煌煌□□如此之近。

崇待笑着说

“这是麝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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