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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空劳心思到头一番烟云

  • 作者:陈顾青蓝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2 01:54:40
  • 字数:7004

崇侑轻声唤他

“子候。”

“可是子候,我比你还傻,我比你还傻!我知道你爱着他,你的心,也完完全全是他的,我也是空劳几年的心思,可惜都付流水,都付诸流水啊!”

马上的人已等不及他将话说完,一横肘,早有士兵过来,

马上的人并不做声,只是低头盯着崇侑,那目光透过青铜面具,异常的冰冷刺骨,崇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和崇待已有很久没见,马上人的身形体貌似乎很像崇待,但究竟是不是他呢?崇侑心头一紧,慌忙的环顾了四周,进来的待字军都手握刀qiang,将侍卫们逼到了角落里。

他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用手指着马上的人,仰头向天

“你就为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yin险的小人?你对他的执念,你对他的深情,到头来,换的什么?他的心,他的人,完完全全都是皇帝的。你空劳几年的心思,为的什么?你就是得着这天下,你也得不到他!”

所有的人都看着大笑不止的诚亲王,这位平素和蔼温良的王爷,此时已经变成一个疯子,一边大笑,一边流着眼泪,

崇侑此时心里一片清净,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自己苦苦困守数日,不惜众叛亲离,就这样轻易的葬送了。那一晚的书信,这一日的孽镜,不过是精心编织的罗网,终于套住了他这头丧家之犬。

“你,是傅以衔吧。”崇侑盯着马上的人,这张孽镜,他在铜山时看过很多回,不会认错。他知道,只有傅以衔才有和崇待一模一样的孽镜。

崇侑的鲜血流淌下来,入口腥涩。

内宫有四道主门,景和、景睦、呈祥、呈喜。景和门是官门,呈喜门是私门,终年不开。

辰时刚到,崇侑便带着几十名侍卫来到呈喜门口,几日的围困让他看起来很憔悴,身边的侍卫多萎靡不振,都是强打着精神。

一行人在门口站住,默不作声,隔了一阵子,远远听见马蹄声响,侍卫们开始兴奋,崇侑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神色自在了很多。一个小太监走到宫门前,拔开一段栓子,用力一推,呈喜门的门板中间被拉开一段缝儿,小太监眯着眼睛看了看,向崇侑禀报

空劳心思 到头一番烟云

马上的人仍旧不讲话,崇侑静静的看着最后一名侍卫倒下,忽而风起,整个宫道上都是桂花的香气。崇侑缓缓得向宫门外望了一眼,呈喜门外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却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崇子候,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辰时三刻刚到,呈喜门缓缓打开,那匹灰马上的人轻轻一扬鞭,带着队伍进入宫门。崇侑所带的侍卫们闪退到两边,只剩崇侑一人在宫道中央站着。马上的人提着缰绳,慢慢走到崇侑身边。

这队人马已经在呈喜门外站住,大概有百十来人,崇侑认得穿的是待字军的衣裳。打头是一匹灰色的掠夜马,马上端坐一人。银色盔甲,金色束绦,得胜环上挂着一杆银色长qiang。崇侑抬眼,这人脸上罩着一件青铜面具,面具二目突出,獠牙外露,额头上刻着梵文,正是崇待的‘孽镜’。崇侑只觉得忐忑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在心里默念一句

“子候,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不,这个人绝对不是子候!他是谁?他为什么带着孽镜?”崇侑贵为王爷,年少征战,多次出生入死,并不是轻易惧怕的人。他上前一步,一把捉住马的辔头,厉声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破虏将军?”

“王爷,得罪了!”说完几个人将崇侑五花大绑,压了下去。

傅以衔入京的第二日,就住进了原来的大将军府,崇奕几次迫他留宿林府,都被他婉拒。将军府庭院萧索,稀稀落落,很得傅以衔的意,

那一日,傅以衔在皇帝和耿言和的软磨硬泡下,无奈的仿造了一封书信。他幼时曾和崇待学习小篆,久无练习,已有些生疏,一连写了三五张,才渐渐寻到崇待的韵味。好在小篆这种字体艰深晦涩,一般人也较难从中看出笔法,最后一张和原信比对,当真一模一样。

皇帝拿着信,兴高采烈的走了。傅以衔却心烦意乱,辗转不能成眠。半夜起身,自己从内院树下挖出半坛绍兴酒,月下独酌。到了后半夜,突然来了侍卫,说董琳有急事找他,请他速速过去。

等傅以衔赶到董琳住处,董琳却正睡得憨甜,完全没有找过傅以衔。

傅以衔心里也纳闷,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返身往回走。回到大将军府,刚迈步进门,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公子爷!”

傅以衔就是一愣,平素里除了家人,再无人称呼他为“公子爷”。当日他挂冠而去,走的匆忙,连家人都未遣散,这一次再回来,早就人去楼空,什么人还会叫他一声公子爷呢。

傅以衔转过身,台阶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却正是当年傅远泰驾前掌灯,苏怀。

“苏大哥?”

“公子爷,是我!”

那人急走了几步到傅以衔面前,捉着傅以衔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中说不尽的惊喜。

“公子爷胖了,也长高了些,就是神色有些憔悴。”

傅以衔再遇故人,也很高兴,两人牵着手进了内宅。

原来当初傅以衔走的急,家人们都没有安排,苏怀拿出私房钱,将家人们都打发了,打算慢慢寻找傅以衔的下落,可是毓承帝突然降罪下来,将苏怀削官为民,还封了大将军府。苏怀的钱早就花光了,这下也没了俸禄,想离开天京城连半两银子的盘缠都凑不出来。

后来还是求助耿言和,苏怀才在西塘街上盘了一处铺子,开了个药店,勉强过活。因为当时跟着傅远泰四处征战,关外的商人认识不少,于是铺子里都是些番邦的珍奇药草,生意自然越做越好,生意做大了,钱也有了,苏怀反而拖不开身,一耽搁就是两年,直到庄亲王谋反,熙宁军破城,他才听人说傅以衔似乎又回来了。

等了两日,果然看见大将军府的封条撤了,门上也挂起灯笼,于是便在门口守着,这已是第三日,总算见到了傅以衔。

傅以衔一仰头,饮了一杯冷酒

“苏大哥,真难为你,对我们傅家尽心尽力。”

苏怀摇头

“公子爷别这样说,当初没有大将军,哪有我苏怀。傅家对我恩义深重,我做这些算得了什么。”

傅以衔苦笑了一下

“恩义深重?呵呵。”

“公子爷这一次,怎么又回来了呢?我原以为公子爷的xing子,只怕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躲?能躲的多远?苏大哥你看我这腕子上,”傅以衔说着撸起袖子,指着右手手腕说

“看到了吗?”

苏怀盯着傅以衔的小臂,月色下,傅以衔肤色如雪,泛着珠光,苏怀看的有些发愣,

“公子爷,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里,”傅以衔左手二指捻在手腕上,慢慢的拉开,“这里有一根线,看到了吗?一直连着那里。”

傅以衔的左手慢慢的伸展,向着禁城的方向,口中低声吟唱

“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

苏怀看他如此,忍不住心酸,伸手按住他,

“公子爷,您别这样,只要您不愿意,咱们随时都可以走,天王老子都不怕,谁也不能强迫咱们!”

傅以衔侧过头看看他,惨然一笑

“苏大哥,我也不知道这条线是谁系的,什么时候系的,无论我躲到哪里,都要被牵回来。”

说完,又自斟了一杯凉酒,仰头饮下,因为喝的急,呛得一阵咳嗽。

苏怀一边替他捶背,一边问

“公子爷这么晚,是从皇上那回来吗?”

傅以衔脸上一红,摆摆手

“苏大哥多想了。我是从董琳将军处回来。”于是将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苏怀。

“哦?这么说,是有人骗公子爷出去咯?”

“你这样想?”

苏怀点点头,

“因为公子爷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

“哦?什么人来过?”

“我看不出,但都是熙宁军的装扮,来了一小队的人,直接就进了府,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走。”

傅以衔皱着眉

“熙宁军?他们来找什么?”

“兴许是翻些值钱的东西。”

傅以衔摇摇头,

“不会,我这里哪来值钱东西。他们明知这里是大将军府,还敢夜闯,一定是得了授意。”

苏怀说

“那只能是皇上了。恐怕董琳也不敢搜大将军府吧。”

傅以衔一手转着酒盅,一手支着下巴。苏怀知道他在想事情,在一旁默默喝酒,怕打扰了他。

突然,傅以衔站起身,走进大书房,苏怀连忙跟了进去。傅以衔在那副杏林图后的阁子上摸了摸,阁子上空无一物。苏怀走近问

“公子爷,丢了什么?”

“孽镜,皇上把孽镜拿走了。”

马上的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扬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甩在崇侑脸上,崇侑一闭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一抹脸,一手的鲜血。随着这声鞭子,闯进来的人纷纷手起刀落,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宫墙下已响起一片哀号。

“回王爷的话,来了一对人马,举着黑色旗,绣‘待’字。”

崇侑点点头,从马上下来,走到宫门前,向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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