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我西门的一位堂主，还是管他的两个门，我没让他金盆洗手！”

“哦——”

洗儿竖起大拇指。

“原来如此，那说不定姓戴的一回京，就可能带着人投到西门门下了！”

戴小宝若有所思。

“不错，是我多虑了，但洗儿不明白，主人您为何刚才要说出吞并东门的意思，让他加入西门，岂不是让他有了警觉？”

玥儿脸上露出笑意。

“姐姐你想得太多了，大风城里几个帮派打打杀杀，谁都想做老大，干吗要虚伪，我这么说就是要他怕我，若是他知道我已经不是西门老大、皇上也要找我，反而会没顾忌！”

戴小宝朝玥儿两人深深一揖，他的手下立刻让开一条路，玥儿咯咯娇笑一声，翩然离去。

走出去老远，洗儿回头看了一眼，见戴小宝等人还在原地恭恭敬敬站着，这才放下心来。

“主人，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是，知道。”

玥儿眼神犀利，逼视着戴小宝。

“既然知道，为何不明白四门的人都受到赵华文指使，跟着李大昊一起打开城门，却没有一个被牵连进去杀头，难道三爷觉得自己真是漏网之鱼？”

戴小宝打了个哆嗦，前天大风城杀了上万人，只要跟赵华文、司空满沾上关系就要杀，他岂能不知。

玥儿嘿嘿一笑。

“不是，我没想到戴小宝会带人埋伏在这里，但我那些话并不全是吓唬戴爷的，江湖上打打杀杀，他可以任性妄为，但真的和官府斗，他就是只猫，有九条命也不够！”

“不，不知道。”

戴小宝脸色变了，他那些手下也全都变色，早就知道玥爷大名，今天才感受到她说话霸气。

“知道白爷为何投靠到我门下？”

玥儿挥挥手。

“我们走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她这时对玥儿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如果自己昨晚追出去杀了戴三爷的人，那今天一见面，对方就可能扑上来动手。

“嗯，若真这样，大风城就会少很多争斗，我们西门又会多出一个戴堂主，但我觉得牟堂主未必镇得住！”

“是啊，我不明白主人为何这么厉害，谁都能压得住！”

玥儿摇头叹了一声。

“什么厉害，等出了关就没啦，再说这也不是压住谁，我是宫里出来的，身份本就让人忌惮，你没看到戴小宝带的那些人，都是拎着木棒，这证明他们不敢杀我们，姓郜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但没人是傻子！”

“是，主人，还是您看得明白，洗儿自愧不如！”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黎州。

这黎州虽然称为城，其实是相州辖下的七个郡县之一，这里的城墙修得倒是漂亮，但城上却没有安排守护的禁军，而且城门就那么敞开着，形同虚设。

玥儿有些奇怪，等进了城才知道，原来漂亮的城墙只有迎着大路的一截修得像个样子，里面根本就是一道土墙，完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其实黎州的位置之分重要，从邢州、潞州、沁州、陈州去往京城，最近的一条路就是这里，从其他地方走要多两天的路程。

玥儿走了一天，双腿已经发软，进了城闻到一股香味，转头看到一家面馆还开着，便想也不想便走过去。

“主人，您等等——”

洗儿在后面跟着，她背了个箱子，还抱着柄大雨伞，现在行动比玥儿要迟缓。

这面馆摆了十几张桌子，但只坐了四个食客，玥儿问老板要了两碗炸酱面，为了不引人注目，她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洗儿放下箱子，在玥儿耳边悄声道：“主人，今晚还像昨天那样，等吃完面，我先去物色一个能落脚的人家。”

玥儿点点头。

面还未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到门口止住，有两人一头撞进来。

这时店老板正托着两碗面准备给玥儿她们端上来，那两人一进来便劈手夺过。

“大家赶快逃命，大京国的军队就要杀来了！”

一个歪带帽子的大汉毫不客气地将托盘抢去，两碗面都端走。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玥儿见那两人穿的是寻常百姓服饰，但脸上有刺字，他们嘴上说着大京国军队要杀来，自己却坐下来吃面，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大崋，脸上刺字的的人不是囚犯，就是士兵，玥儿猜测这两人是逃兵。

洗儿哼了一声，店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回身又去下面。

这两个士兵穿戴十分狼狈，一个士兵端起一碗面就吃，却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被烫得又吐出来。

“军爷，您这消息准不准？”

玥儿开口问。

“妈的，老子从磁州跑出来，能不准吗，县太爷都跑了！”

那两人并没否认，一边吃，还一边骂。

“哦，两位军爷，那些大京国的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丑，那些蛮子巨丑无比，一个个鼻孔朝天、下了马走路全都是罗圈腿，而且他们出来劫掠，只带几天口粮，打到哪抢到哪！”

玥儿见过十三公主、野乐嘢、野乐津察，知道那些人只是凶恶剽悍，巨丑也说不上，但这两人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大京国的人真的很难看。

“哟，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只是天天有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朝廷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是不是碰到鬼了！”

“不会吧，你们怎么知道天天有八百里加急？”

那两个逃兵翻了个白眼。

“大京国都拿下磁州了，明天中午就能到这里，你们别愣着了，还不回家收拾收拾逃命去！”

玥儿忍不住道：“你们当逃兵不怕被杀头吗？”

一个矮胖的士兵瞪了玥儿一眼。

“什么逃兵，再胡说老子揍你！”

“你敢！”

洗儿大怒，霍地站起来，玥儿忙将她拉住。

另一个士兵放下碗，抹了一把嘴上的汤水，毫不在乎。

“告诉你们，最快今晚，最慢明早，逃难的人就会到这里，你们等着吧，还有，大京国的小股骚扰骑兵已经打来了！”

玥儿一惊，快步走到两个士兵面前。

“这位军爷，您说并州被破，那汾州呢？”

“并州、汾州都已破了，大京国三十万大军进城便杀，到哪屠哪，他们现在分兵好几路，到处都是！”

三十万大军是万焱阿狮兰自称，其实是十万。

“那，那信王殿下在汾州，他怎样了？”

“这老子怎么知道，并州城破，一个都没逃出来，汾州也一样，要逃命的赶快走，晚了就只能怪你爹妈少给你生两条腿！”

那士兵口中胡说，心里却奇怪，这少年怎么知道信王在汾州，但他们吃完面，嘴巴一抹，起身便走。

玥儿呆在当场，肇真就在汾州，如果汾州被破，他不是凶多吉少了吗？

面馆里的人，一下人心惶惶。

有个老人惊恐地道：“天啊，这两天有好多快马往京城跑，大家都在猜测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大京国真的打来了！”

“但官府一直在辟谣，说只是边境上有小股的蛮子来骚扰，不得传谣言。”

“是，是，戴某明白了，多谢玥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话一出，戴三爷额头冷汗涔涔淌下。

玥儿虽然是吓唬戴小宝，但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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