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夏川风间在边上忽然吃吃笑起来。

“你是前天晚上拿鞭子打我的那个姑娘，好凶，你不给我酒喝，你是坏人！”

“老夫试试吧。”

他站起来走到夏川风间面前，忽然大喝一声道：“夏川风间，你还记得香子是你妻子吗？”

他说话打结，好像舌头短了一截。

“小时候爹爹从未跟我讲过他有位兄弟，至于是不是堂兄弟也没印象，所以不认识这人。”

玥儿问邹孝元：“先生，我们要如何审问一个疯子，让他说实话？”

邹孝元苦笑一声。

玥儿看到夏川风间抚摸着那把刀，喃喃自语，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般，不由点点头。

“他还能认这把刀，应该能想起一些事情！”

玥儿又问慕容七儿。

邹孝元点点头，这应该就是此人的佩刀。

但玥儿还是询问郜斌：“当日你看到的那把刀，刀形是否和这个一样？”

“应该一样，对了，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那个变成韦疯子的夏川风间看着那把刀，一下激动起来，他蹲下身子，伸出枯枝般的右手去抚摸那刀鞘。

“你对此人有没有印象？”

慕容七儿摇摇头。

郜斌吓得又瘫倒在地。

玥儿哼了一声。

“陛下说要向太上皇禀告，怎么，你就想死了？好啊，那本宫跟皇上说说，下午就送你上路！”

玥儿问邹孝元：“邹老御医，您看这家伙疯得有多深？”

邹孝元点点头。

夏川风间吓了一跳，忽然一副高兴的样子。

“香子，啊，对了，我要找的人就叫香子，我想了好多年，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邹孝元一喜，这家伙想起香子，证明还有希望问话。

“你找香子干什么？”

“找她给我买酒喝啊！”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夏川风间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老头子是谁啊，你给我买酒喝，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邹孝元有些无奈，问玥儿道：“给不给他喝酒？”

玥儿点点头：“去，给他弄壶酒来。”

夏川风间立刻以脚跺地。

“还是姑娘好，有酒我就告诉你，没有酒，什么都不说！”

邹孝元从腰中取下一个葫芦，这里面是一壶药酒，他晃了晃。

“韦疯子，你回答桑姑娘一个问题，我就给你喝一口，好不好？”

“不行，你要先给我喝一口，我再回答她！”

邹孝元没有办法，只得拔开塞子喂了夏川风间一口。

“不行不行，你这个是药酒，不好喝，我要喝黄酒！”

夏川风间摇摇头，他居然还挑三拣四。

邹孝元板起脸。

“要喝就喝，不喝拉倒！”

夏川风间可怜兮兮地抹了一把鼻涕。

“好吧，好吧。”

玥儿问：“韦疯子，我来问你，你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叫夏川风间？”

夏川风间身子震了一震。

“夏川风间，这个名字好熟啊？”

他口中嘀咕了几个词，谁也听不懂，邹孝元又问他话，他说出来的语言十分奇怪。

邹孝元走回玥儿身旁，无奈摇头道：“娘娘，这人脑子坏了多年，怕是问不出结果来，得找个治疗疯病的高手，看看能不能有起色。”

“御医中有没有此中高手？”

邹孝元苦笑一声。

“御医中，还只我能略治一二，但此人让老夫束手无策，完全无从下手，而且这个韦疯子身子十分虚弱，稍微下点重手只怕就去了！”

“先生的针炙术也无用吗？”

“按理针炙是有用之术，但老夫早上试了，毫无效果。”

“他现在说的是不是异域的话？”

“应该是的。”

玥儿看到红特使在身后，便问：“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夏川风间！”

“那你能不能帮我去审问他？”

红特使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点点头，她走到那疯了的夏川风间面前。

“主人，您还认识我吗？”

夏川风间抬头看了一眼。

“你是谁？”

“我是红儿。”

“哦，这个名字好熟，你吃了药，怎么还活着？”

红特使身子晃了晃。

“主人，我没死，香子姐姐一直用药养着我，我和香子姐姐在宫里，完成您布置的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就是扶持四皇子登基。”

“什么四皇子？”

“就是肇枢啊。”

夏川风间发了一会呆，他两只眼睛忽然红了起来，从地上抓起那把锈刀，横在胸前对着红特使。

“你说的我不懂，你骗我，你不给我酒喝，我杀了你！”

他一用力，没有挣脱绳索，但那把刀却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红特使退了几步，脸色有些苍白，她这一生，心中最大的恶魔便是这位前主人。

邹孝元叹息一声。

“这韦疯子又不正常了，这样子是问不出话来的。”

“他还能活多久？”

“从脉象上看，他应该是个将死之人，也许是他练过内家功夫，能维持心脉不断，所以老夫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正常人的话，可能已经死了！”

玥儿十分头疼，如果不能让夏川风间作出交代，那冉家的案子就不能水落石出。

肇安仁坐在边上一直没作声，这时忽然开口：“太妃娘娘、邹老御医，小王知道观音庙胡同有一个道长，绰号钟一针，一针活、一针死，能否让此人一试？”

邹孝元连连摇头。

“老夫知道这个牛鼻子，此人在胡同里开了个什么洞玄观，他叫钟缙，没有道号，是个假道士，而且他架子极大，下针还有个规矩，一定要人签下生死状才肯出手，一针活，一针死，一针见效，非生即死！”

玥儿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钟缙有人找他治病吗？”

“有，当然有，要不能架子大吗，只不过都是濒死之人。”

“那有没有治好的？”

“有，三七开，救活三个，死七个，而且救活那三人也没活多久，但凡不到最危险的时刻，谁也不敢将病人送去他那里去！”

玥儿印象中有不少人跟他提过这个钟缙，她一直以为是江湖郎中，没有在意。

“这说不定此人是个奇人，至少他还救活过三个濒死之人，连濒死之人他都能救活，那还是有些本事的！”

邹孝元并不认可。

“不错，老夫还未见过他怎样下针，想来应该是扎的死穴，倘若别人胆子大些，也有三成的几率吧！”

“那我们派两个侍卫去将那钟先生请来吧？”

“不行，那位钟先生从不出诊。”

玥儿只得道：“好，那我们带韦疯子去！”

肇安仁道：“太妃娘娘，那位钟先生还有一个奇怪的要求，他一针能治好的病人，只收黄金，别的都不收！”

玥儿皱了皱眉。

“这么多臭规矩，他要多少黄金？”

“因人而异，据说最多一次要了一百两。”

“要是一针死了呢？”

“那就只收出手费，一两黄金。”

邹孝元有些讥讽。

“此人只怕就是撞大运的，偏偏有人信！”

“我一早就来看过他，还做了针灸，此人沉疴已久，不知道残存的记忆有多少！”

“就是你家，不知是谁丢在地窖的废物堆中，已经生锈发霉，想来是你自己玩腻了随手丢弃，难怪满京城都找不到这把刀！”

郜斌并不知道玥儿曾经到处找这把刀，他哭丧着脸问：“这些你都知道了，那、那什么时候杀我们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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