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

许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边走边说：“这么快你就投敌了？准备加入德芸社？”

高锋也笑了：“我本来就跟他们合作过几次，师父也有意让我去德芸社发展，最关键的，不是你也要加入了吗？”

夹着脖子往前走。

高锋也夹着脖子说：“我在里面也没事，而且，郭老师也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许清侧脸看了看他。

然后笑了。

“许清，等等。”

许清回头看了看他，却没张口回应。

天太冷了，实在不想张嘴。

许清边走边回味脑中的新知识。

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莫名的声音。

这感觉太好了。

接收完奖励之后。

于是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

天上的雪好似又大了几分。

可惜没有温度。

因为，这会儿真踏马的太冷了……

走了没多远。

后面又有人喊他。

“别给我定性啊，我这还没准儿呢。”许清似笑非笑。

高锋大咧一说：“都一样，我都加入了，你还能跑？”

“嘿，这脸皮给你厚的，怎么你去我就去啊？咱俩也是今天刚认识吧。”

“嗨，人之相识，贵在相知，贵在知心，岂能以早晚论之。”

许清无语了。

一脸的警惕。

“你好好说话，别恶心我啊。”

高锋也无语了。

心里的那点诗意瞬间全无。

“你丫的真是油盐不进。”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着。

迎着风雪回到了许清师父的家。

高锋的来意许清也明白。

大概是老郭让他来认门儿的。

看样子，还是怕转头找不到许清。

路上的时候。

高锋想去路边买点礼物带着。

毕竟是第一次上门。

该有的礼节必须要有。

许清拦了几下，没拦住，也就随他去了。

这种事情许清可以不在意，但高锋却需要重视。

否则这丢的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脸了。

……

过了大约不到半个小时。

俩人才到了家。

远远地。

许清就看到，家门口亮着灯。

一个有些纤瘦的身影站在门外。

像是在眺望什么。

许清看的真切。

一眼就认出了师父的模样。

心里顿时吃了一惊。

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跑了过去。

“师父，这大冷天儿的，还下着雪，你怎么站门口了？”

章文詹听到了脚步声。

也回过头来。

一张沧桑的老脸，冻得有点红。

老爷子没有回答许清的话。

只是笑盈盈的拍了拍他肩头的雪花。

又看了看后面的高锋。

“走，回家说。”

“好。”

许清答应一声。

双手搀扶着师父的胳膊往里走。

他心里担忧老爷子的身子。

怕他受不了冷气。

所以手上用的劲儿大了一些。

但又不敢走的太快，唯恐把老爷子拽倒。

就这么又急又缓的走着。

老爷子一边走，嘴里还唠叨呢。

“刚才来了几个老合，都是相家，你早回来几分钟就遇上了。”

老爷子走江湖惯了，一嘴的行点话。

‘老合’和‘相家’的意思相近，都是说同行或者内行的意思。

不过‘老合’包含的更广，有时候也指一起混江湖的人。

也就是说。

刚才有说相声的同行，来家里拜访了。

这些话都是相声门里的春典，也叫唇点，相当于暗语。

许清听的明白，但也有些诧异。

“是什么客人？竟然还能劳动您老人家亲自相送？”

章文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那低哑的笑声中，带着某种嗤笑。

就像看笑话那种声音。

让许清有些不解。

不过，后面的高锋却变了脸色。

他也听懂了老爷子的话。

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相声同行？

难道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

咯吱咯吱……

脚下踩着雪。

三人前前后后的进了屋子。

许清本想直接将师父扶上床歇息。

谁知章文詹却拐了个方向。

走到了椅子边，坐下。

“这是你朋友？快请人家坐下吧。”

许清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介绍：“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叫高锋，也是相家，他的师父是范振玉。”

“哦？老范家的徒儿？”

一说范振玉，章文詹的眼睛亮了一些。

高锋也赶紧上前，将手里的礼品放在桌子上，弯着腰凑近了说话。

“是我，章师叔。”

章文詹撇了撇嘴，隔空挥了挥手。

“别这么大声，我耳朵不聋。”

说完，自己又笑了：“你师父一直是量活儿的，你呢？说的哪一边儿？”

高锋赶紧答话：“我都能来，不过经验不多，以前一直上着学呢。”

章文詹‘嗯’了一声。

瞪着浑浊的眼睛打量高锋。

好一会儿才对许清说：“这小子是个好手，你有福啊。”

就这么说了两句，看了几眼。

老爷子就断定了高锋是个能人。

许清在一边呵呵直乐。

“师父您慧眼如炬，今个儿我跟高兄弟在面馆说了一段，他给我量的活儿，的确有本事。”

“哦？已经搭过班了？说的什么段？”

“一个小段，爬坡儿。”

“什么哏？”

“脏哏！”

“好，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很轻松。”

“嗯，行，好，不错。”

老爷子很满意。

现在那些个混相声的，大都把传统相声的脏口当做文化糟粕，没人愿意说。

甚至有一半以上的根本不会传统相声。

更遑论现在的年轻一辈了。

只有一些真正有本事的老艺人，才知道其中的珍贵，不愿轻易丢弃。

所以老爷子对高锋很喜欢。

招手叫高锋：“老范家的小子……”

高锋答应一声：“师叔！”

“你愿意给我们家许清量活儿吗？”

“啊？”高锋愕然。

他倒不是不乐意。

只是老爷子问的有点突然，他心里没准备。

所以才绊了舌头。

这一犹豫。

老爷子可不高兴了。

许清见状，赶紧拦话茬。

“师父，您这是……”

老爷子却按住了许清的手，打断他。

眼睛看着高锋。

“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你把我徒弟领到了德芸社，想让拉他入伙，是不是？”

高锋被问的有点懵。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否认吗？

也不能。

毕竟的确是他拉着许清去的大剧场。

虽然过程有点出入，但现在的结果跟老爷子说的一样。

他准备劝许清加入德芸社。

所以也无法反驳。

最后只能看了一眼许清，默默点点头。

老爷子接着说：“那就得了，刚才我说的话，你也能听懂吧？我也不瞒你，是有人来请许清了，我们家许清不缺说相声的地儿。”

“你要是真心想让他去德芸社的话，那就得给他捧哏……”

这话说的很硬气，语气也是不容反驳。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基本都会不高兴。

不过，高锋却不一样。

他二话不说，直接拍胸脯答应下来。

“没问题，师叔，我以后就给许清量活儿了。”

答应的太痛快。

在场的三人都听愣了。

老爷子也有点懵。

顿了顿才说：“你也别心里别扭，我徒弟的本事海（大），以后你会知道的。”

高锋笑了：“师叔，我没别扭，真的。”

老爷子再次瞪着眼看高锋。

认真的确认他没有开玩笑。

然后才恍然大悟。

“看来，你俩在面馆说的那段后，就已经交心了啊，是我老头子平白当了坏人，哈哈。”

许清也乐了，说：“我刚才就想跟您说呢，您一直不让我说话。”

老爷子又笑骂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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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锋追了出来。

像是冬夜里燃起了一把大火。

将周围照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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