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凶险无比，危机四伏，一个不慎便要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但杨尘心里很清楚，从他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法再停下脚步了。

之前嫩枝提到台阶第一万层，只是随口说说罢了，那根本就不是养灵境的生物有资格走到的地方。

哪怕在第二个大境界甚至第三个大境界，能成功登上第一万层的生灵，也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白鹿满眼复杂地看着杨尘，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族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哪里来的勇气。

一开始表现不佳，后来居上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例子过于稀少，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杨尘做到了，他超越了所有生物，战胜了一切困难，登上了第五千层台阶，而且脚步没有停止，继续走在了五千层之后的路上！

“莫非，他真想登上第一万层？”

但它的种族排名始终处在大荒顶端，从未下过前三，内心的高傲让它几乎从不把大荒其他生灵放在眼里。

可今天，它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年龄只有它百分之一的人族少年，而且输得十分彻底，彻底到让它产生了自卑。

视线上移，越过无数云层，穹顶之上的嫩枝沉默了。

白鹿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尘，走到第五千层台阶，所得到的天选积分必定会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额。

可以说，现在的杨尘从台阶离开，凭借这次天选所得的积分，种族排名进入第一百万名，和诸多太古遗种并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人族已经因他而飞升，他自己经过这次历练，得到无数好处，未来的成就更是无法估量，为什么要冒着死亡的危险，继续往上攀登？

“他疯了？五千层之后，天选力量将不再为攀登者提供庇护，继续往上走，一旦发生意外，必死无疑！”

它曾预料到白鹿有机会登上第五千层台阶，但对杨尘不是很看好，因为他在刚刚攀登台阶时的表现非常之差，一路走来很是艰难，经历了无数挫折与绝望。

在嫩枝的印象中，真正的天才都是出世即无敌，盖压当代，一路走到巅峰。

漫长时间过去，这个誓言早已成了他的执念，是他能够战胜孤独和沧桑，登上第五千层台阶的重要原因。

但有的时候，反倒是一些看起来不理智的行为，才有可能创造出震惊世人的奇迹。

在登上第一百层台阶，战胜此生最强对手之后，杨尘便立下誓言，要登上第一万层台阶，站在高处，看看那无人见过的风景。

在杨尘那坚定而伟岸的背影之下，白鹿竟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感觉到了渺小。

它是高贵的灵兽，是从太古时期便已存在的强大生灵。

嫩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手，垂下一根圣辉璀璨的枝条，将白鹿送回大荒之后，浑厚的声音很快在台阶上响起，道韵悠悠，从四面八方荡入杨尘耳中。

“下来吧，五千层之后的台阶，已经超越这个阶段的天选所能管控的范围，继续走下去，你会死的。”

嫩枝终究是生出了惜才之心，不忍杨尘死在五千层之后的路上，所以出手干预，向他传话。

杨尘脚步顿了一下，但随即，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我的路，你无权干涉。”

“你……”

嫩枝浑身都颤了一下，被杨尘给气到了。

它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走过了无比悠长的岁月，道心已是平静如水，许久未曾有过波动了。

今天竟被一个养灵境的小修士气到，心里难免有些复杂。

“罢了罢了，无知者无畏……”

嫩枝毕竟是立在穹顶之上，能够组织天选的强大生灵，很快便道心空灵，没有对杨尘的冒犯过多计较。

相反，冷静之后，他还挺欣赏杨尘这样有个性的生灵，因为它年少证道时，也是如此的狂傲，不惧一切。

在杨尘身上，它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个人族少年，或许未来真有可能杀上天界，去清算旧账……”

嫩枝知道，人族曾经排名前十，是入主天界的十大顶级种族之一。

后来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人族被天界除名，从此排名一路下跌，落魄到如今这般地步。

当然，这件事情发生在极为久远的古代，嫩枝虽然有所耳闻，但并不是亲历者，不知道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它还是很乐意看到人族杀上天界去的，因为它对排名前十的那些种族，并没有什么好感。

“圣灵母树已经衰败，盛世落幕，最艰难、最危险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所谓的天族，不过只是一群懦夫。霸占着母树的资源，不顾其他种族安危，只顾自保。”

“殊不知，凡界毁灭，战火便会烧到灵界；灵界崩塌，地界便失去了屏障，岌岌可危；若是连地界都失守了，天界又如何能幸免于难？”

“可惜，我实力不够，无法和那十个种族叫板，不然定要荡平一切，救苍生于危难！”

嫩枝感叹一声，看着杨尘坚毅的背影，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将他强行送下台阶。

五千层之后的台阶实在太过危险，养灵境的生物没有进化过灵魂，意志很容易就被击溃。

到那时，即便嫩枝以受伤为代价，将杨尘从台阶上救下来，也为时过晚。

因为那时杨尘必定道心崩裂，就算活下来，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心魔缠身，未来成就有限。

然而，就在嫩枝准备动手时，一道强横到极致的意念忽然扫荡而来，霸道的力量直接撞开了嫩枝垂落下来的枝条，宛如一道混沌天幕，横在杨尘上空，遮蔽了一切。

“这……这是……”

嫩枝懵了，它已经忘了自己无敌了多少年，漫长的岁月过去，它早已没有对手。

除了某些强大的种族能够以举族之力与它抗衡，再没有其他生灵可以与它平起平坐。

然而现在，一个不知藏在何处的强者，仅仅只是一道意念，便霸道地将它推开，就如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走一只蚂蚁！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它的先祖遭到上界强族驱赶，被迫迁徙下界。

这在白鹿眼里是不可理喻的，是匪夷所思的。

说实话，如果真按照最理智的方法去选择的话，登上五千层后，选择离开台阶，结束天选，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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