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同学，你就直接穿着校服去吗？…虽然也没关系，不过到时候恐怕会非常——引人注目！”身旁，七海露之亚拿着刚换到的门票，转头来笑着提醒道。

看吧，就是这种笑容。

啧，果然自己现在的表情已经藏不住心中所想了吗？

但眼看着时间确实不够了，松本淳也只好妥协一次。

让人完全无法感觉到她到底是怎么了。

尤其这个盛夏的日子，在台上演出，不得全是臭汗……

越想他越是排斥。

“好了好了，你就跟我走吧，保证给你拿新的！”七海露之亚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朝前方拽了一下。

“可是你回去恐怕就占不到好位置了。据我所知，前排那些人提前半小时就已经去蹲着了。”七海露之亚一说起现场秀的事情，就格外有精神。

“要不这样吧！我跟秋叶原工作室还挺熟悉，让他们借你一套演出服装就行。”她提议道。

“哈？不好吧……”松本淳下意识皱眉。

松本淳扫了一眼系统提示，没吭声。

正如他所料，此次的‘作弊’事件也跟连环任务是挂钩的。

【任务进度32%】

原则上，他还是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啊，又或者对方到底洗没洗过澡啊？

甚至在跟你相处的时候，还能一直保持笑眯眯地样子……

从他第一天在便利店见到七海老师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特别喜欢伪装自己。

不论好坏，只要她觉得别人没必要知道，就打死也不会开口。

哪怕之前被人都威胁上门了，她对自己居然还守口如瓶。

关于那件事，松本淳还是比较生气的。

就一次！

“七海酱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银座那有什么好呀，能比得上秋叶原？”

更衣室门口，一个穿着夸张演出服的女孩，正在和七海露之亚闲聊，而松本淳则在里面换衣服。

她们从前是一个team的，只不过后来七海跳槽到了银座，而她选择留下……

才、才不是没有被挖走！

女孩在心里辩解道，哪怕并没有人问这个问题，但她每一次见到七海，都会有一种自卑感。

“还可以吧，没觉得有太大的差别。”七海露之亚摇了摇头。

“哦那你知道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吗？”女孩一脸憋不住八卦的表情。

她们之前的team是四人组，仅仅维持了两年行程，收入很惨淡。

粉丝没几个，倒是有了黑粉，还在工作室网站上留言公然唱衰她们：

‘聚是一坨翔，散是满天沙’

可把四个人气坏了！

“确实好久没联系了，她们怎么样了？”七海也有点好奇。

女孩耸耸肩，说道，“由梨去当声优拉，虽然并不出名，但是混得还可以。她说，只要可以让大家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一定非要当偶像。”

“那爱莎呢？”

“她呀……”

说起爱莎，女孩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公关，所有的积蓄都被卷跑了，据说前阵子……下海了。”

“……哦这样。”

俩人同时保持了沉默。

却不知道松本淳其实已经趴到了门上。

“番号留下！”他很想这样说，毕竟是七海老师的前同事，自己关心关心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普通偶像都很难混出头，就不要说她们地下偶像了。”

不擦边谁还看呢？

不廉价谁还来呢？

不就是冲着好占便宜才关注的吗。

刚才松本淳就已经看到很多男粉丝在摆弄自己的专业摄像机了，而且网络上，这种偷拍的也并不在少数。

什么？霓虹不准关闪光灯和声音？就为了防止偷拍？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方法随便一搜，摩多摩多。

接着门外又响起声音。

“其实地下偶像去哪里都一样的，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桥本环奈的。”七海露之亚说道。

虽然她跟团上了综艺节目，并且这周六就会放送，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概率，甚至万分之一，会受到一波关注。

但粉丝就是大浪淘沙，最后筛下来的只有那么几个。

而等到热度褪去，哪怕她松口，出去陪着唱歌、喝酒，就像艾米丽那样做，也无济于事。

自己不过是被资本们捏在手里的玩具……然而这个市场，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活力四射的玩具！

“七海酱……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女孩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因为以前这种‘丧气话’是绝对不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说着，她沮丧地垂下了头，

“而且，这种话其实我最不愿意从你这里听到了……”

不论是外形还是嗓音，比她优秀许多倍的七海露之亚都开始放弃了。

那么她这种完全小透明，还有什么指望吗？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的心情的……那个，你一会儿还要上台演出的，可不能哭花了妆啊！”七海露之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面对一个即将要演出的女孩，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而正在换衣服的松本淳，此时正竖起耳朵，偷偷听她们聊天。

“现在七海老师都这么丧了吗？”松本淳惊讶道。

就算他对七海的了解并没有女孩多，但也知道，那个拍着胸脯说要站上红白歌会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自暴自弃的。

“是因为那个混蛋私生饭让她产生了动摇吧？可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她还在顾虑什么呢？”松本淳一边系扣子，一边想着。

而这时候，他听到那个女孩被人叫走了，应该是要准备上台了。

过了一会儿，七海露之亚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松本同学，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有梦想吗？”

松本淳当即不假思索的答，“当收租佬。”

她失笑，“我不是说这个拉，赚钱只是结果。梦想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它应该更加遥远、高尚、光明，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让你的胸口里暖洋洋的。”

“赚钱怎么就不能当做理想了？打工人就喜欢闻那股子铜臭味不行吗？”虽然松本淳很想这么怼一句，但看在任务的份上，他忍一次。

想了想，才说道，“梦想确实可以使一个人进步，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这是一件好事。”

“是的没错，但你知道吗？”七海露之亚靠在墙壁上，转头看着窗外的残阳，亦如她前面这22年的人生，只剩下一地惨烈鲜红。

“其实，被梦想反噬了，所带来的伤害也一点不比之前少……”

她的神情有些暗淡，眼睛里的光也正在消失。

那座名为梦想的白色高塔，已经泼上漆黑的墨，被玷污了。

私生饭的事情不仅仅是让她对黑的地方产生了恐惧，晚上不敢一个人去厕所，尤其是浴室。

同样这件事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身为地下偶像，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咽下委屈与人和解，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那么以后呢？

没饭吃了，没工作了，又该怎么办呢？

梦想突然就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了。

但这时候，更衣室的门开了，穿着黑色衬衫，带着银色耳钉，眼神深邃内敛的男人走了出来。

七海都愣了一下，恍然间还以为他是某位偶像明星。

“如果失望了一次就放弃了，那还算什么梦想？不如趁早卷铺盖滚回家。”

松本淳冷漠地说道。

“但哪怕你有一丁点对于自己曾经的付出而感到可惜，那就坚持下去，不走到头又怎么知道结果？”

‘撞到南墙就另当别论了。’

松本淳及时闭上了嘴巴，免得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去！

“嗯，我还是回去换一身吧，穿校服去感觉好像个笨蛋，说不定还以为我是兼职端酒水的。”松本淳收回思绪，跟着点头。

这不，刚走出学校，进度就涨到了32%。

“可是时间不多了啊。应该想个办法，能够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七海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松本淳在心中计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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