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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蝶谷魂殇4

  • 作者:紫絮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07-02 06:05:30
  • 字数:21022

难以救治了吗?她果然是要死了……

冰心里苦涩一片,堂堂的帝王双膝触地,语带恳求,却是回天乏力……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弃自己,恨不能从来不曾来到这世上……

如果不是为了给他解去血中之毒,他们本是可以平安回宫的,可是现在,她却要死在这里了,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啊!

她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冷的,是颤抖的,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愤怒。无奈交织成了心酸苦楚……

曹澈身子一震,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神情终于不再麻木,眼神一转,轻拍浓情之余,面向沐远泽问道:“真的没救了?”

沐远泽无奈摇头,“她本就中了毒,如今五脏有受到如此重创,就算师父在世恐怕也……”

曹澈颓丧的闭目,明明心痛的像被千万柄利刃同时刺穿,可眼睛却干涩的要命,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她命定的煞星,想要对她好,却处处给她带来厄运和危机,现在他更是害死她的祸根……

沐远泽茫然不解的望了攸悠一眼,好像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转脸语带同情的对曹瀚说道:“我给她服了固魂丹,可保她半个时辰内神志清明,半个时辰后她将毫无痛苦的死去。”

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她还能再活一个小时吗?和漫长的人生相比,一个小时实在微不足道,但是冰已经很满足了,起码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和瀚在一起,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和他无所顾忌的说话。

“师叔!皇后娘娘真的没救了吗?”攸悠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焦急的问道。师叔连固魂丹都用上了,难道皇后娘娘真的要命丧蝶谷了?

“冰,你觉得怎么样?”曹瀚从攸悠手上抢下冰,谁知手上乏力,险些将她摔落,勉强撑住,双膝却是一软跌跪在地,膝盖磕在石板地上,发出两声脆响。

他顾不上膝上的剧痛,双目赤红,想要为她灌输一口真气,却再也无能为力,“冰……”想要擦去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可是那血像是怎么也擦不尽似的,鲜红的血,青白的脸,暗淡无神的眸光,让他彻底被将要失去她的恐慌所笼罩。

“瀚……”冰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蝶谷魂殇(4)

“皇后娘娘?”沐远泽茫然的重复一句,转脸求证似得望向背靠门扉的曹澈,但曹澈眼神空洞,目无表情的一动不动,饱受惊吓的浓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见他哄上一声。

“王爷?您怎么了?”攸悠发觉他很不对劲,关切的上前轻问了一声。

“不……你就她啊!快救她啊!”曹瀚固执的摇头,他不信,不信她会就这么死去,那一次她曾胸前中剑,神医不费吹灰之力的便为她治好了剑伤,甚至连娘胎里带来的心疾也是手到病除,现在她不过是被人击了一掌,怎会就宣布无治了?

“攸悠,这是怎么一回事?”沐远泽惊怒交加之下,处事倒也不乱,医者的仁慈心让他一时顾不上弄清这些人都是谁,便帮着曹瀚将冰平放在地,伸手把脉之后,面色渐渐沉了下去,颓然摇头道:“五脏具损,已难以救治了。”

以为是救命的浮木,原来却是虚无的泡影,他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泪眼朦胧,视线模糊,冰咽下口中的腥甜,眨眼驱散泪雾,想要最后再好好的看他一眼,她要将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如果还有来生,也不至于对面不相识……

一粒有着薄荷响起的丸药在口中化开,清凉的滋味刺激了味觉,唤醒了几欲昏散的神志,压榨着灵魂的痛楚也好像减轻了不少,也终于能轻松地喘一口气了。

“攸悠,你跟我进房,我有话问你。”沐远泽对攸悠招了招手,他心中的疑惑何止千万,王爷神思恍惚恐怕是无法为他解答,也只好向攸悠询问了。

沐远泽的异样只有曹澈略微察觉了些,但寻思着或许是东方流欢所下的迷药所产生的暂时效应,也就没有往下深想。

屋外的隆隆声不绝于耳,是阵法发动时造成的声响,而阵法一旦发动,这座处于几座竹楼中央的主楼编程了蝶谷中最安全稳固的场所,即使万人齐攻,只要阵法未破,也近不了百步之内。

曹澈抱着浓情带带的靠门而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哭的累了,也许是曹澈的轻哄起了效果,小浓情终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怜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疼极了。

曹澈坐在地上,将冰抱着怀中不让她触及冰冷的地面,他面上的沉痛还不及表达他内心的痛苦的万分之一,他不停叫着她的名字,像是生怕今后再没有喊她的机会……

“瀚……”冰抬起手抚上他失了色的脸,指上未干血液使他脸上多了几道血痕,执袖轻轻擦去,凝望着他泛着红丝的双眸,柔声道:“瀚,还记得那个梦吗?”梦中美好的感觉此时想来仍觉温馨,可惜那只不过是个梦,而不是现实,现实终究是残酷的,而幸福似乎是她永远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记得,我怎会忘记……我会等你!”她是想用那个梦来化解他心中的恸切吗?可那终究只是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又怎能足以给他在没有她的岁月里独自等待下去所需的毅力?没有了她,那种空虚寂寞的感觉想想便觉可怕,日夜被思念煎熬的日子他也无法忍受……

“不,你不用等了,忘了我吧!”冰叹息一声,“今后要是遇到你喜欢的女人就好好待她吧!”她无法许他一个未来,谁知道那个梦是不是真有成真的一天呢?她有什么权利要他空守寂寞等着一个完全不可知的将来?

曹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眼中的绝然让冰心惊,“瀚,答应我,别做傻事!答应我好吗?不要让我走的不安心……”她豁然想起自己中剑将死时,他那些让她心惊的话来,她不要他陪她死,她要他好好活着,甚至宁愿他能忘记她,继续做他睥睨天下的帝王,照顾好那两个才出生便再也无缘相见的可怜孩子……

“我答应你。”

太过迅速的承诺反倒显得不是发自真心,冰急道:“君无戏言,我不想在临死前听到的都是你的谎言,孩子们还那么小,你要替我好好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看着他们成亲生子,不许让他们受一丁点委屈,你能答应我吗?”

“我……”看着孩子们成亲生子需要多久?二十年?她竟要他在孤寂中独活二十年?她可知道那样的日子分分秒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瀚,答应我!”他还在迟疑什么!可是还在想着为她报仇,然后再不顾一切的随她而去?

“我……答应,我会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亲生子,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艰难的许下她想要的承诺,曹瀚用哀恸的表情掩埋了难以自抑的阴狠戾气。那么,他会等二十年,二十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无昊,东方流欢,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轻松的展露了笑颜,但很快又凝重了表情,“瀚,有些事我一直没敢对你说,现在是说出来的时候了,太妃的确是你的生母,当年的事我不想多说了,毛大同所说的都是真的,还有,苏绽是周家的长子,家族倾覆之时他侥幸躲过,改了母性,他心里一定恨太后入骨,或许连你也恨上了,你要当心他……”

这些我都知道,冰,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为何还要说这些事……

这么重要的事,在他眼里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了?冰无奈的笑笑,“那我和你说说我吧!”现在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就让他看清真实的她吧!让他知道她那不堪的过去,让他明白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美好,让他就会放下对她的痴恋,让他在缘分再次降临时能坦然接受另一个女子吧!

她伸手往颈上摸去,可却空空如也,那个装着星月牌的锦囊不见了,应该是吧被东方流欢击飞出去的时候掉落的,想想不见了也好,本来也是想让瀚帮她丢掉的……

她用平淡的语气叙述道:“前生的我是一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纳入了一个杀手组织,在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抱里撒娇的时候,我已在学习如何杀人的技巧,每年的最后一天,我们会被分组关在房间里自相残杀,每组五人,只允许活着出来一人,不到十岁,我的手上易染满了同伴的鲜血……十五岁那年我接了第一个任务,干净利落的杀了一个世界闻名的慈善家,拿到的第一笔赏金足足让我挥霍了一个月……”

“冰,别说了……”

“不,我要说。”他听不下去了吗?她成功破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吗?他是否开始觉得她无情、冷血、嗜杀、贪财,而开始排斥、厌恶她了?并开始悔恨自己爱错了人?

“冰,不要企图改变我对你的观感,因为根本不可能,不管前生的你是怎样的,我对你的心永不变,你可明白?”

“别以为我是在编故事骗你,那就是真实的我……”

“不,那不是真实的你,你的心地纯善不亚于若妍,更是处处为人考虑,你自以为看破世情,却常常错估了人心的贪婪,使自己处境尴尬……冰,不管你的前生都做了些什么,都并非出自你的本心本性,而全是出于被迫,那并不是你的错,你实在不必将自己桎梏在自卑自厌之中。”

感动如潮水一波波的涌上心头,他对她的了解竟然比她自己还透彻,还细致,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点对他坦白了,那些曾经彷徨无奈的挣扎,此刻回想起来实在是多余……

遗憾啊!这样一个爱她、懂她、惜她的男人,她却不得不离他而去了……

惨白的容颜渐染红晕,唇间绽放绝美的笑靥嘴角未曾擦净的血渍犹如春日里随风飘落的花瓣,平添了一抹瑰丽的色泽,染血而红的唇瓣轻启,“瀚,有句话我已说了不止一次,但现在我还是想要说给你听,瀚,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我心亦然。”能遇上她,何尝不是他的福气呢!

“瀚,有点呢!抱紧我……”冰不仅觉得浑身发冷,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好想睡……

曹瀚锁紧了怀抱,哀伤的凝视着她刚染上淡淡红晕的娇颜渐渐恢复到惨白,他知道她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固魂丹的效力显然弱了,她就要走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冰。我答应你不做傻事,你也要答应我,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你也一定要回到我身边,你能答应吗?那样的话,等待对我来说也就是一种幸福了。“二十年,就等她二十年,二十年后孩子们定已成亲生子,她若还没出现,他就……

“好,我答应你。”冰微笑着答应,如果他认为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她又怎么忍心打碎他的幸福呢?

曹澈低眉沉穆,一动不动的一直站在原地,始终安静的不去打扰互诉衷情的两人,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这屋内的摆设,此时他终于抬起头来,缓缓走至两人跟前,蹲下身来。

“瑾王,等神医帮你换过血,你可要帮着瀚守护大景,不能再扯他后退,知道了吗?”

“方向,我会的。”曹澈面不改色的应承道,只为了能让她安心。

其实守护大景皇兄一人已足够,有没有他都无甚要紧!

他所要做的是,让那些害她殒命的人——通通为她陪葬!

此时,躺在窗下一直无人顾及的齐若娉幽幽睁开了双眸,身下是冰冷的青石地砖,眼前所及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她慢慢撑起身子,满脸具是惊疑与惶然,“皇上,王爷……妍儿!”妍儿为何胸前衣襟全染红了鲜血?

这里是何处?最后的记忆是刺骨的寒风,彻骨的湖水灌入口鼻的窒息,不堪忍受玥皇占有的他绝然跃下高台坠入冰湖,只想让那清澈的湖水洗去满身的污秽,让灵魂回归纯净走向死亡,但为何却未死,还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为何皇上和瑾王也在这里》是他们知晓她在玥国所以将她救回来了吗?可是宫里并无这样的房舍……

她想要站起,却感觉很是困难,干脆手脚并用的挪向了冰,她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妍儿,妍儿,你这是怎么了?”挨的近了,更能充分感受到血的气息,她仿佛听到了死亡的脚步正一布布无情的踏向她最疼爱的妹妹……

五年了,五年未见,妍儿长大了,可是她为何要用那么惊疑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认得她了吗?她是她的姐姐啊!

“妍儿……你不认得姐姐了吗?”齐若娉颤声问道,任谁都能透过妍儿惨白的脸色看出她不好了,上天为何要如此待她?五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都在盼着此生能再见到妍儿,为何再见时面对的却是生离死别?

“若娉?你是若娉?”曹澈难掩惊异的望着满面焦急、忧伤的齐若娉。她的变化是如此的显而易见,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齐若娉无疑,但那个眼中时刻闪烁着冷静睿智光芒的水又去了何处?忽而联想到沐远泽的异状,心头顿时乱跳起来,难道东方流欢所下的迷药竟然让焰和水一齐消失了?

他与水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诧,水很快镇定下来,对曹瀚轻摇了摇头,告诉他没必要向齐若娉解释她的事了,便微笑着拉紧了齐若娉的手,“姐姐,你恢复记忆了,真好!”

曹瀚会意,转了口气道:“若娉,你身陷玥国,是澈和妍儿将你救出的,你失去记忆一直不认识妍儿,令她很是伤心,现在她的时间不多了,你……”他喉中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妍儿,是姐姐对不起你……”齐若娉泣不成声,为什么醒来就要面对如此残酷的场面,为什么要让她失忆,让她错过与妍儿相处的时光?妍儿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为什么上天偏要早早的夺去她的性命?

“姐姐,你不要难过,能在听你叫我一声妍儿,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若妍,你看到了吗?你的姐姐回来了,听到她叫你一声妍儿,你应该很高兴吧!

再也抵不过浓重的睡意侵袭,冰缓缓阖上眼帘,“好困……”真的好困,好像从来也没有这样困倦过,明知不能睡,睡了就再也不会醒了,可是却难以抵挡那种浑身舒坦的诱惑,只睡一下好了,就一会儿……她还有好多话没和他说呢!

“冰——别睡!不……”

“妍儿——”

长长的羽睫幽幽阖上,绝美的面容在烛火的辉映下显得极为沉静,芙芙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但软垂的手臂,不再起伏的前胸都已明明白白的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她走了……”

曹澈面上是不寻常的安静,他没有说出“死”字,一个“走”字仿佛表示她只是暂时离开,迟早还会回来一样……

“她会回来的……”曹瀚喃喃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答应他了不是吗?他会等她二十年的!

“妍儿,妍儿……”齐若娉悲痛欲绝,对如今的一切还茫然无知的她,除了用哭来发泄失去妹妹的悲痛和彷徨以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曹澈脱下外衫铺在地上,轻轻将熟睡的浓情放在其上,不舍的凝视了她好一会,才用一种重托的语气第一曹瀚说道:“皇兄,今后就拜托你帮我照顾浓情了。”

曹澈托付的语气让沉痛中的曹瀚理智回归了少许,红着眼看向曹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澈为何一脸决然的表情?他那么疼爱浓情,怎会突然将孩子托付给他?他知道冰的离去对澈的打击是巨大的,现在他准备做什么?

“皇兄,谁害她这样,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曹澈说着站起身来,洒脱的掸平衣摆的褶皱,“浓情就交给你了,皇兄就将她当作是我的孩子吧!”

他转身迈向房门,轻启门扉,房内的烛光透出,照亮了门外一步左右的范围,只见浓雾弥漫,抬头不见星月,低头不见绿地,此时隆隆声已止,表示陷在阵内的人都已不敢妄动,所以阵法才会停滞。

“澈!回来!”曹瀚大喝一声,却唤不回曹澈毅然决然的脚步。要为冰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啊!澈并非逞能冒进的人,为何却丧失了一贯的冷静,他何尝不想尽早为冰报仇,可如此急躁行事只会适得其反,“澈,别做傻事,快回来!”

曹澈回头,浓雾让他的身形朦胧不清,他哑声道:“皇兄。曾经我做了不少错事,如今就让我做一件对的事来弥补我的过错吧!”

“澈,快回来!我不跟你计较过去的事……”曹瀚急道,他想要将门口的澈拉回来,可又放不下怀中的冰,急的额上爆起青筋。澈此时功力尽失,身子又弱,以他目前的状态若是和东方流欢相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更别说为冰报仇了,他何必要去送死。

曹澈淡然一笑,身形一倾便出了房门。

反手将门关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满喉的酸楚,一步步踏入浓雾之中……

东方流欢额上见汗,洒脱之态已全然不见,添了一丝狼狈之色方才费劲了全力才侥幸躲过那一轮乱箭激射,虽是保住了性命,虚惊一场,但腿上还是中了一箭,箭尖卡在骨缝里难以拔出,只得忍痛先撅断了箭柄,他站在原地再不敢擅动一步,唯恐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乱箭会将他射成刺猬。

曹澈嘴角挂着无谓的笑,眸光冷然的看着血从自己腕间流入火焰之中,橙色的火焰不见熄灭,依然热烈的燃烧着,而火焰周围的白雾则渐泛起嫣红的色彩……

“东方流欢,你的死期到了。”

重重浓雾中传来的低沉话语声,犹如地狱中的鬼魅送出的索命符。

“来者何人?”东方流欢兀自定下心神,等待着那人的回话,好细辨出声音的来源,可是他失望了,那人再未说一句话,周遭沉寂的可怕,就连夜风仿佛也无力穿透浓密的雾气,只余死一般的静寂。

东南方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从浓雾中望去,幽幽的仿若飘忽不定的鬼火,他刚踏前一步,数十只羽箭便啸响向他急射而来,他激跃而起,中箭的左腿成了羁绊,身形稍慢,再落地时,背上又中了三箭,左膝一软,跌跪在地,手中折扇撑住了上身,咬牙凝眸向亮光处望去,却见方才还是橙黄色的火光,此时火光四周已是一片嫣红,那诡异的色泽让他顿时心生不详……

他再不敢心存侥幸,这高明的阵法不是他能够闯破的,他尚且如此,那些同他一起陷入阵内的部属想必已然丧命了,他咬紧了牙屏息苦苦支撑着,心头的不安却随着那瑰丽的嫣红色泽不断的扩散而弥漫至全身。

他很是懊恼,身边唯一懂得阵法要术之人被派去了谷口,只等三更一到便开启谷门,他完全没料到,谷内竟也布下了如此厉害的阵法,攸悠那丫头竟一点口风也不曾向他透露……

好在三更就快到了,三更一到,候在谷口的部属就会开启谷门迎皇上入谷,只要撑到那时便可……

可惜他等不到了,血雾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半刻钟不到,已近在眼前,知道不详,他屏息静气,但人总是要呼吸的,就在他觉得胸肺憋闷的再也无法忍受,浅吸半口气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它吐出,身子一歪便扑倒在地,面色青紫,随后疾飞而出的箭翎尽数射中了他……

箭啸之声沉寂之后,曹澈冷笑着算好步子向声发之处走去,腕上滴落的鲜血随着他的走动,形成一道蜿蜒的痕迹。

鲜血的流失使得他步履蹒跚,他终于走到了被射成了刺猬状的东方流欢旁边。

干涩的眼中滴出血泪,腕上却已无血流出……

他抬头望天,想要再看一眼星月,眼前却只是一片嫣红,苦涩一笑不支仰倒在地。

冰,我已让东方流欢为你陪葬,我也将与你共赴黄泉,此生无缘,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愿上天能让你我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没有阴谋算计,不要尔虞我诈,只愿能与你朝夕相伴,做一对神仙眷侣,无憾无悔的共度一生……

沐远泽从内室中走出,满脸具是惶惑。

“攸悠,我对你说她是你的师叔母?”他一指昏倒在地的齐若娉,问着随后步出内室的攸悠。

方才攸悠说的不明不白,许多问题未曾解开也就罢了,反添了更多的疑惑,就说这个被攸悠称为师叔母的人,攸悠说她本是玥皇的宠妃,光这一点就让他觉得荒唐透顶,他疯了才会去招惹玥皇的妃子,可他就真的招惹了,还将人带回了蝶谷……难道失忆时的他真的疯了吗!还有,他居然身中一种奇药,导致周身功力消散的干干净净,尚不知可有解救的办法。

“是。”攸悠点头,“师叔,师叔母昏倒了,你不去看看她吗?”忽而又发现房内不见了曹澈,惊问道:“王爷人呢?”

“他出去了。”曹瀚木然回答道。

他失去了冰,失去了澈,而这一切他迟早要向玥皇无昊讨回!

“皇上,王爷对阵法不熟,他出去做什么!”攸悠急急就要出门。

沐远泽却大呼一声,“不好!又有回来!”他面色陡变,疾奔入内室取了个檀木盒出来,“快!每人含一粒在口中……”

“师叔……”攸悠刚要说话口中便被强塞入一颗药丸。

“攸悠,现在不能出去!”,样子自己也含了一粒,走之曹瀚面前,递了一粒给他,曹瀚接过药丸,迟疑了一下便放入口中含着。

待到每人都含药入口,就连熟睡中的小浓情也被掰开小嘴塞了一粒进去之后,沐远泽才重重舒了一口气,探了探齐若娉的脉,确定她只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昏倒,这才黯然的望着已逝去的冰,歉声道:“皇上,草民已尽力了,皇后娘娘伤的实在太重……”

曹瀚毫无反应,失去她的痛已归结成了一股深沉的仇恨,蔓延在胸臆间,叫嚣着,催促着,让他恨不能立即率领千军万马去踏平玥国的九州十六郡!

攸悠急道:“师叔,为何现在不能出去?王爷万一走错了阵位就麻烦了!”一旦走错一步,轻则肢体残伤,重则死于非命啊!

“攸悠,王爷已经死了。”沐远泽忧伤的陈述道。想必此时外间的雾已化为血色了……

“不会的!师叔骗人!王爷不会死的!”攸悠惊惧的睁大了眼。师叔何以如此肯定王爷已死,就算王爷不是十分精通阵法,但也不至于……

沐远泽面上的忧伤让攸悠的不详感越发强烈,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喊一声,“我要出去看看!”便冲过去打开了房门。

瞪着眼前血红色的雾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浓雾本是白色,怎会变成如此诡异的血红?

这早已在沐远泽的预料之中,是以他只看了一眼,便说道:“攸悠,外面的人不会再有活着的了,撤去阵法吧!”他进房询问攸悠诸事的时间不过一会,王爷居然就身入阵内,焚血而亡,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被皇上紧抱在怀中,面青唇白已然死去的皇后一眼,又摇了摇头放弃了心中荒谬的臆想。皇后是齐家女,王爷恨齐家入骨,怎会为了她而弃自己于不顾?

“皇上,若有用的上草民的地方,请皇上吩咐。”沐远泽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恨不能早早将这些人送出谷去,失忆的他真的疯了,怎么竟将这些外人通通带进谷来了……

曹瀚深思的凝望着沐远泽,他这才发觉神医简直前后判若两人,不仅不见了之前的飞扬神采,就连对若娉也是宛如陌生人一般,就这样任其躺在冰冷的地上不管不问。他试探性的问道:“地上凉的很,神医为何不扶夫人上榻?”

“皇上,那是先前草民失忆时所为,现在半点也不记得了。”沐远泽苦笑道。

曹瀚错愕,又是失忆!神医竟也说失忆!先前已未闻过的事,如今竟接二连三的发生,可能吗?

攸悠撤去阵法,夜风吹散了血雾,视线渐渐清明起来,不远处横死的两人让她尖叫出声,“王爷,表哥……”

曹瀚和沐远泽闻声奇向外望去,面色各自不同,沐远泽长叹一声,想不到师父一手建起的蝶谷今夜竟遭此无妄之灾……

曹瀚紧咬牙根,面色沉冷。

远远的传来马蹄声,沐远泽奔出院门,远远望去,月光下可见影影绰绰的大队人马正向这边驰来,铜盔铁甲反射着月光,是一道道刺目的寒芒……

“好多人来了……师叔……”攸悠惊惧的睁大了眼,眼角犹挂着泪。这些人是怎么破了谷口的阵法的?为何一点预警都没有便已深入谷腹?

“是玥皇。”曹瀚一听马蹄声便知是一支精锐的骑兵,他看了看怀中已逝的冰,那冰冷的身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温暖的了,回过头去,齐若娉和浓情还躺在地上,神医和自己身中迷药,功力全失,攸悠又只是个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小丫头,面对此时到来的玥皇,面对玥国精锐的骑兵,他何以抵挡?难道是天要亡他吗?

“玥皇……”沐远泽退回院内,转眼看到昏倒在地的齐若娉,眉头更是紧皱难舒,不是因为玥军的到来而惊慌,而是懊恼自己失忆时荒唐至极的所作所为。玥皇想必是为了她而来吧!瞧他都干了什么好事,携了人家的妃子私奔出宫,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齐若娉却恰在此时转醒过来,茫然的看着皱眉不悦瞪着她的沐远泽,缩了缩肩,“你为何这般看我?”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

沐远泽烦闷的移开了视线,对傻傻在东方流欢和曹澈尸体旁的有又不叫道:“攸悠,还不快发动阵法!”此时发动阵法正可将来兵挡在外围,也可少些杀戮。

蕴含着天字十六卦奥秘的阵法再次启动,浓雾再次笼罩,玥国数千精锐骑兵前玥皇无昊一马当先,眼见前方突现浓雾,将几座竹楼裹了个严严实实,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之人高喊一声,“皇上停步!前方有变!”

“怎么?”无昊收住了马不解的问道,蝶谷处在深山腹地,突起大雾也是常事,这东方家号称神卦的人物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

“皇上,这并非寻常雾气,此处有阵,极为凶险,不可踏入,待老朽上前探个究竟。”

“速去速回!”无昊摆摆手,让他去了,心下却大不以为然,凭他什么阵,难道还能挡得住数千精锐骑兵吗?冰儿就在里面,她以为真能逃出他的掌心吗?天真!

不一会神卦回来了,低声对无昊道:“皇上,老朽已探出此阵是根据天字十六卦所设,精妙非常。”

“你可有法破阵?”无昊皱眉,天字十六卦已失传数百年了,天下竟然还有依此而布的阵法?那岂不是无法可破?

神卦得意一笑,“老朽若是破不了此阵还称什么神卦?岂不是徒有虚名?”

“请神卦先生速速破阵。”无昊心里冷哼一声,无比厌烦此人的自负,他若能破阵何不破了阵再来,何必还要先来自我标榜一番!

“皇上稍带。”神卦一鞠便飞身入了浓雾。

不久之后,浓雾渐淡,再过片刻已消散殆尽,从正当中一座竹楼内透出的烛光便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无昊驱马入院,却见神卦僵在院内,而地上有两具尸体,再定睛一看,那死去的两人竟是瑾王曹澈与东方家的少主流欢,此时东方流欢浑身是箭,面上是可怖的青紫色,死状极为惨烈,而瑾王,除了面色死灰之外,安详的神态犹如睡着了一般……

无昊心中乱跳,这两人怎会死在这里?

冰儿……

“冰儿——”他面色一变,策马直冲入了房内。

谢天谢地!他的冰儿正好好的坐在椅上,可为何她的样子竟像是在静候他的到来?

“师叔,我不知道表哥为何突然发难,我真的不知道……”攸悠无辜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真的不知道表哥为什么要做此暴行,难道表哥真是玥皇的人,被派来蝶谷作乱的?

就连呼吸都能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五脏六腑似乎全部移了位一般,不停翻搅着痛苦,痛苦灼烧着血液,她必须拼尽了全力才不致让自己被拖入无尽的黑暗,她仿佛看见死神的再次逼近,带着满脸的狞笑,兴高采烈的欣赏着她的挣扎,观摩着她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灵魂……

“冰,别说话……你会好的,神医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曹瀚求救似的望向沐远泽,仿佛溺水之人看见了顺流飘来的一根浮木,不顾一切的想要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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