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冷笑着不说话。

列维思索了片刻，说：“我知道是谁，不用你告诉我了。既然是藏在暗处的人，那必然是想测试我们的洞察能力。第二位考官大概率是一位灵能系大师。目前在莫雷萨德，索萨最信任的高阶灵能系机械巫师，就只有戴安娜婆婆。”

他忍着头痛，缓缓地走出会议室，顺着刚来时的道路，来到了马戏团表演大厅外的广场上。

广场上人不多，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举着一个列维·狄更斯的牌子正在门口站着。列维十分奇怪，怎么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所罗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列维在激发融合之力的时候，头部钻心地疼痛，他瞪着所罗门说：“我的脑袋就好像被人用针扎，用开水烫，这也是进化时会产生的正常反应吗？”

所罗门观察他的反应，说：“不是，是异常的。你的反应过于剧烈了，也许你身体里有些别的什么。不过，我现在看不出来，除非你同意，让我解剖你。”

对哦，我身体里还有别的东西……列维心想，他拿着复制的地图说：“不必了，我走了所罗门老师。”

他甚至带着一点恶意猜测：会被同期学员抹除。

既然如此，要先了解打卡点事什么样子的，然后再做标记才行。

列维心想：不是越早过去越好，应该隐藏自己，搜索敌人，完成目标。

所罗门向下一指：“就在这里。地图不可以带走，只能在这里看或者仿画。”

其余几个学员立刻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地图，等列维从座椅上站起来时，他们已经像矫健的猞猁一样，蹿到房间之外。

“列维，你不准备走吗？”科纳画好了地图，把笔记本夹在腋下准备出发。

列维举手问道：“标记完成以后，在哪里集合？”

他轻轻触摸地图，感受着它的材质，他找所罗门要了一张空白的纸张，激发起自己的融合之力。他手中的白纸，缓缓地印刻上一副简易的地图，并且精准地复制了所罗门标出的位置。

所罗门看着列维，嘀咕道：“能力很强，但等级还太低。”

列维问道：“第二个考官是谁，安德烈？”

科纳说完，就出了会议室大门，列维等人都走光了，皱着眉头问所罗门：“你这是什么意思，想给我上强度，让我自愿参与竞争，玩末位淘汰？”

所罗门双手举起做投降状，阴阳怪气地说：“你可别乱揣测。你以为我和索萨先生是针对你？不不不，我们只是想多培养几个合格的年轻人，防止意外事件比如你被人杀了。送人去国立中央大学，是个长线计划，总要有个预案吧？”

“你的脑子很好用，但第一堂体能课要如何应付？”

“不应付，我会拿第一。”

他走上去，问道：“我是列维·狄更斯，你在等我？”

司机看到列维，辨认了他的长相衣着后，惊喜地说：“是啊，您终于出来了，我都等好久了。是科纳少爷让我在这里等您的，他让我载你一程，到商业区和花街区交界处。”

列维心想，科纳倒是个老好人，要是没车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标记点。

他问道：“科纳去哪了？”

司机说：“他已经坐车先走了，说是忙着去参加体能课考核。”

列维坐到了司机车上，说：“如此多谢了。”

蒸汽机车发动起来，虽然是辆老爷车，速度不快，但对于列维来说比步行快捷轻松太多了。他尝试着发动物质感知力去探索标记点附近的环境，但头部剧痛让他难以维持感知触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能力进化了，却始终不能正常发动。

甚至所罗门都不了解。

他作为一个教授，应该非常博学才对，他不了解什么？

“他不了解我。”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不了解邪灵，他不了解经过泰坦改造的叶塔！

叶塔说：“列维，你只想着进化，但是你忘记了融合，现在我们是一体的。”

列维感觉头部的疼痛开始蔓延，从脑神经延伸到脊髓神经，未产生排异反应只算是第一步移植成功。不代表他已经掌握了两个种族融合在一起的力量，他必须尝试着忍受融合时的痛苦，就好像把两个完全不搭的木块，打磨成拥有合适榫头的艺术品。

只是在打磨的过程中，木头没有感觉，但人有。

列维在剧痛中几乎要晕了过去，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骼都被自己的融合能力，硬生生地捏断磨碎，再重塑成一副全新的身体。

原来真正重病的原因在这里……

“列维先生，列维先生！”司机大叔喊道，“我恐怕不能再往前送你了，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道路。”

“列维先生，你还好吗？”

大叔的呼唤惊醒了他，从车窗向外看去，道路上确实聚集着很多人。他们站在前些日子黑帮与商会私军混战时，留下的建筑废墟之前。

有的人手里拿着棍棒把玩，有的人手中正在往手枪里装一颗一颗地填充子弹，有的人毫不掩饰地盯着列维。

有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挡在车前，冲着蒸汽机车喊道：“喂，掉头，这里不能通车了。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你听不见吗？”

司机大叔赔笑道：“我让乘客下车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其他车不是能过吗？”

皮衣男人说：“其他车可以，你们菲利普斯家的车不可以。”

说着，他一指路边，竟然还有一辆车也被拦停。车上的乘客是个跟列维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在被人按在路边搜身。

司机大叔担忧地喊道：“哎呦，是三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列维在一旁渐渐看明白了，他走下车问道：“你们的主子，是所罗门的学员吗？”

皮衣男人笑笑说：“是啊，我家少爷正在前面执行所罗门老师布置的任务，你们不要过去干扰他。等他完成任务了，你们再过去。”

盘外招？

列维脸上露出笑容说：“好，好，我们不会耽误他。”

他悄悄地观察着路边有多少人跟他是一伙的：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路边六人，两人正在看着科纳·菲利普斯这个倒霉蛋。还有两人在游荡，应该也是他们的人。

他说：“你先把我朋友放开，就是那个路边被你们按住的人，我们俩可以先不进去。”

男人笑着点点头，忽然伸手把列维抓住，用力将他按在机车滚烫的引擎盖上说：“别急，我家少爷自己画的地图，找不到标记点。你们身上应该也有地图吧？我们先搜完他，再搜你。”

列维猝不及防被按住，眼见菲菲给他买的新衣服蹭上污渍，他心头燃起一团怒火。

我真是昏了头，为什么要试着跟这群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你完成融合以后，对低等生物的防范变弱了。列维，之前你还对时空法师怀有极大的敬畏心，怎么到了这里却变迟钝了？”

叶塔的声音传来。

列维在意识世界问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叶塔的声音似乎有些兴奋：“我建议，把他们交给我。”

列维还以所罗门一个冷淡的眼神，他看着地图，所罗门画出的标记点无一例外都位于花街区附近。这有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印证了暗处的考官可能是戴安娜的猜测；第二，那里的街区地形复杂、人员混乱，如果不想好做出什么样的显著标记，很可能会被人抹除。

“我前几天才生了一场重病，没法剧烈运动，你先去吧。”列维说着，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让自己表现得犹如一个老病号。

“好吧，你尽快跟上来，第一堂课不能扣太多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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