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库里人影忙碌不断。

各色刀枪剑戟山一样堆在角落，武器库中央取代着这些常用武器，摆了数不清的木头杆子一样的东西。

姜黎走后，林之绪带着潘超便在武器库里面四处翻看。

潘超停在又像船，又像王八的东西跟前，皱眉问，“殿下这是什么？”

那些漆黑的木头杆子，粗略看去能有三四百条，而这些黑木头杆子，周围放着三十来艘王八一样，上下严密紧扣着，周身不满削尖了末尾锋利的木头桩子。

林之绪摁住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指甲缝里都是黑油的手，淡笑说：“娘子，还是先洗一洗！”

姜黎本想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又在林之绪的身后，瞧见潘超，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那行，我去洗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嗯，去把！”

西北王妃喊了一声，头也不抬地伸手接过，燕小春拿过来的物件，手指灵活地往木头杆上的卡扣上一摁，随即又把组装好的木头杆子递了出去。

“三、三哥！”

燕小春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日林之绪提着竹篮，到水军大营武器库给姜黎送饭。

身后的尾巴，是非要跟来的潘超潘大人。

高复生曾提醒姜黎，说是潘超躲避追杀流浪的这几个月，可能有奇遇，但没等林之绪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他就主动拿着穿了俩月没洗，绘制详尽的海防图主动来找林之绪。

制定好出兵策略，众人各司其职，西北王夫妻俩更是忙碌的不见人影。

姜黎抬头，这才瞧见安静站了，不知看了多久的林之绪。

“你怎么来了！”姜黎起身，黢黑的小手在身上蹭了蹭，瞧见林之绪手里的食盒，伸手就要去接。

总之比起对待其他人，潘大人总是耷拉一张脸，没好脸的态度，他对待林之绪简直恭敬有佳。

与其交到，朝廷不知是谁的手中，会不会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还不如交到西北王的手里，在他的眼皮底下直接作用到海防之上。

可能是西北王礼贤下士的风度，也可能是他出去在市井走访一天，得知西北王在战时的所作所为。

而他们的西北王妃娘娘，此时正满身满脸黑油，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这些四不像的中间，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王妃的样子，活像个油坊里掏脏油倒豆渣的农家女人。

“小春！”

这东西是什么，林之绪也说不出来个一二。

旁边燕小春笑道，“大人，这是我家王妃姐姐，改制的战船。”

“战船？”潘超不可置信，“这是战船？”

他可一辈子都没见过长的像王八一样的战船。

“这的的确确是战船！”燕小春拍了拍坚硬的船身说：“时间紧迫，王妃姐姐，就命人把仓库里，最坚硬的一批承载三十人左右的小船，用最硬的橡木添加船身，大人，您看，这船底部还包了一层分量最轻的铝皮。”

“库房里这样的船不多，我们也就改进了不到不到一百艘，这些小船可做第一批登岸，与倭寇的船只相撞之用。”

燕小春手摆了摆坚硬无比的橡木，“这东西，上面盖的严丝合缝，倭寇射箭都没用，连他们想跳下来都没地方下脚！”

“还有他们的鱼雷，虽然不知倭寇有没有这东西，但即便是有，底下的铝板也能抵御爆炸带来毁灭带来的威力！”

眼前的船王八，把潘超以往的认知震的四分五裂。

“这……这还能能这么用？”潘超震惊地说。

“三哥，大人您看，还有这个！”燕小春随手拿起个钉满钢钉的木头棒子，坏笑着说，“这是用剩下的橡木料随意钉成的。”

“东瀛武士，最厉害的就是倭刀，那东西咱们水军的军刀一般硬拼不过，但有了这个……钢钉上的倒刺，能勾住武士刀，叫他们动作迟缓不说，这东西但凡落在人身上，上去就能挂链下一片肉来！”

“管饱叫他们疼的找不着北！”

而且钉子掉落，还能随时填补，想往上钉什么就钉什么，发挥空间极大，可谓是非常方便的杀人利器。

“那、那地上那些是什么？”

潘超指着地上，数百只黑木头杆子满脸疑问。

“这个啊……”

燕小春卖关子说：“这个我可不能提前说，但可以提前与潘大人透露些信息。”

“什么信息？”

潘超心里着急，前两个都详细告知了，怎么最后一个还卖起关子了。

燕小春说：“潘大人可听说过，沐家？”

“沐家，就是那个擅机关遁甲的沐家？”潘超随即瞪大眼睛，“这些难道是……”

潘超任金陵知府期间，听说过，江南水军曾高价在沐家买走过一批，能冒火的武器，只是那时候，火气的价格太过昂贵，他私以为，安若海花高价买这些烧火都嫌沉的玩意，全是为了贪墨军饷。

那想到，有朝一日真能亲眼见到。

“这、这是火铳？”

“对，就是火铳！”

姜黎清洗了一番回来，衣裳还是黑乎乎那一身，但脸和手干净了不少，好歹能看出个女人样了。

她扛起一个黑管子火铳，朝林之绪抬了抬下巴说：“沐家的火铳，射程虽不足百丈，但打死全肉之躯的人完全不成问题，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爱炸膛！”

“我让王爷紧急征用了城里所有的铁匠铺，陆续赶制了一批铜管，为的就是冷却膛管，减少炸膛风险！”

姜黎是叫林之绪去把官府里所有存放的铜全弄去铁匠铺，但着实不知道那铜管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下不光潘超彻底傻了，就连林之绪都有些神情滞住。

“别发愣了！”姜黎笑笑，“走，我这就带你们见识一下，火铳的威力！”

西北王亲临水军大营，虽然给自己的王妃送饭，但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水军士兵们，虽不至于都跑过来为官，但也有不少人，头挨着头，在校场周围抻长了脖子，好奇西北王夫妻到底要干啥。

校场上，风如热浪，潮热的天气，叫人打不起精神昏昏欲睡。

姜黎站在百米之外，扛着火铳在肩头，轻声道：“刚才那个水王八都看到了吧？”

潘超被她这架势惊得咽了咽口水，不由得紧张，“王妃娘娘，看到了，您的内第，小燕兄弟，也给下官详细讲解了一番！”

“那个我与汪将军商定，用作登岸或是遭遇倭寇的前驱之用！”

“而这个火铳，就安排在船舱内部，对准敌人发射！”

说话间，风荡起西北王妃散乱的发，拉动栓弦，瞄准，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须臾间，砰地一声，宛如炮仗在耳旁炸响。

五十仗开外的靶子应声倒地，从靶心开始，靶盘被崩得四分五裂。

“把蒸馏的铜管递我一个！”

用潘超的话讲。

他绘制此图，全为日后增加大宴海防力量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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