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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只在晋江文学城

  • 作者:宗年
  • 类型:科技进化
  • 更新:10-09 14:52:52
  • 字数:23848

大哥看见了……会心疼。

左秋鸣眸光暗了暗, 垂下头。

“祈哥!你竟然真来云省了?我还以为你一直留在京城不出来了呢。”

更像老友重逢,而非秘密交接。

他避开大哥换下了制服,一身卫衣套着大衣的打扮,笑起来也和学生看起来差不多。

有经验的人一望便知,对方是心思干净纯粹之人。

和他一比,左秋鸣都觉得自己苍老了。

一看到祈行夜的身影, 内应的眼睛顿时亮了, 迫不及待小跑着过来, 不等祈行夜开口打招呼,就一把抱住祈行夜,热情的拍着他的肩膀后背。

明荔枝:“怎么觉得我也被一起骂了呢qaq?”

他大三,还没毕业。

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真·学生。

祈行夜笑眯眯注视着左秋鸣。

他什么也没说,但已经什么都说了。

左秋鸣无法, 不舍的叹息放开手。

就算左秋鸣再不愿意让自家大哥参与到案件当中, 但在这一行人中,没有比左春鸣更熟悉云省大学附近的了。

越野车停在云省大学围墙外的偏僻处,几人避开可能的监控范围,到了和祈行夜的“内应”早约好的地点。

出乎左秋鸣意料的, “内应”竟然一副学生打扮, 并且和他们这群假学生不同,对方是真的一身清正,笑起来一点杂质也无, 眼神清澈。

哪个调查官不是在危险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尤其是正是调查官,全身上下没剩几块完好皮肤。

最起码有他的命垫底, 怎么都能救回他大哥。

祈行夜挑眉:“你想让你哥哥看到你的日常工作状态?一身伤?”

左春鸣满意点点头:“不错。”

不等他因为被夸奖而惊喜笑出来,就听大哥继续道:“和学生一样, 身上有股蠢兮兮的劲。”

祈行夜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对方勒断了。

他赶紧制止对方:“大哥,大哥你放开我,谋杀亲夫吗?”

商南明眉头微皱,向两人看来。

最初见面的狂喜和叙旧之后,祈行夜才终于将自己的内应从身上拽下来,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学长,京城大学民俗学系硕士,现在在云省大学做讲师。”

学长面对陌生人笑得羞赧,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扭头,重新看向祈行夜:“当年在京大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留校本硕博,毕竟你成绩好,秦老师又喜欢你。没想到连你也改行了。”

他叹了口气:“不过也是,民俗学不好找工作。你换行业也是应该的。”

“但怎么想着来云省做调查?你又想走学术道路了?”

祈行夜和这位学长联系的时候,并没有将真相全部告诉他,只说自己想要进云省大学考察下校内一处遗迹,正式访问流程不好走而且限制多,所以才请学长帮忙。

学长在京大时期,就很习惯被祈行夜坑来坑去,前一天替他背锅,第二天又能和他高高兴兴玩到一起。

祈行夜也没让学长白背锅。数年前学长母亲突发重疾,他立即掏了全部积蓄给学长救急。就连云省大学的讲师工作,也是他从科考小队领队那里得知后,推荐给学长的。

对学长而言,这是再造救命之恩。

所以得知祈行夜的需要后,他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不仅帮祈行夜将校内通行证办好,还在学生宿舍找了个空宿舍腾给祈行夜等人使用,细心的考虑到了他有可能在校内逗留长久的住宿问题。

学长耐心细致的将校内的情况向祈行夜说明,然后叮嘱:“又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随时随地。千万别和我客气。”

祈行夜点点头,问起了学校闹鬼事件。

学长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太清楚这件事。”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学校。”

他算是学校所有教师中资历最浅、最底层的,再加上民俗学并没有那么多学生和工作,并不需要他过早的前来学校做准备。

闹鬼事件发生的那几天,他还在家呼呼睡大觉,没有从过年的悠闲里脱离出来。

如果不是祈行夜一通电话打过来,学长甚至不会出门。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和其他人打听一下情况。”

学长笑道:“要是有什么收获,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他引着几人走向学校大门,被警惕的保安拦了下来:“学生?这么晚才回来?”

受闹鬼事件影响,学生们人心惶惶,天刚擦黑就都往宿舍楼跑,不敢在外面多待。

有些闲钱的学生甚至都已经暂时离开学校,住到远离这边的酒店去了。但更多人心疼钱,还是留在了宿舍楼。

这个时间,像祈行夜这样的游荡在外的“学生”,可不多了。

保安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行人,视线很快锁定商南明:“你们真是学生?哪个学院的?系主任是谁,老师叫什么名字?”

祈行夜早就嘱咐学长帮他们找一个完整的身份,越详尽越好。

当时学长还疑惑,觉得祈行夜太过于胆小了,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用途。

他胸有成竹,淡定代表几人开口,将几人的学院老师一一说明,对答如流,看不出破绽。

祈行夜也早有准备,笑眯眯掏出烟盒递了过去:“大哥,刚在网吧打游戏来着,回来晚了。应该没事吧?”

保安推拒几下,祈行夜顺势塞到对方口袋里。

对方笑了,再看祈行夜等人时,也亲切不少。

“没事,进去吧。下次早点回来哈。”

保安挥挥手,道:“这不是学校最近有事吗,上头说了,不能放记者博主这些进来。”

他看了眼商南明,还是有些怀疑:“这位同学长得也太老成了,我还以为是来暗访的记者。”

明荔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小眼神惊恐瞥向自家老板。

出事之后,学校确实加强了安保。

原本是六七十岁的退休大爷看门,现在则清一色年轻力壮的壮汉,光是这个大门口,就有七八个在来回巡逻。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保护谁,防的又是谁。

明荔枝清楚,如果露馅,以他老板的身手一招带走一个连事都算不上,但问题在于:会引起躁动,潜行也会因此暴露。

那他们这次的任务行动,就相当于失败一半了。

明荔枝紧张的看着祈行夜,手心里全是汗。

祈行夜却笑眯眯一把搂住商南明肩膀,向保安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眼睛真毒,我这哥们儿就是长得太着急了,之前去网吧,人家差点以为他是我爸来抓我了。”

保安被祈行夜逗得忍不住笑了,挥了挥手放松警惕:“行了,进去吧。”

“好嘞,大哥我们下次打游戏叫你一起啊,我贼牛逼,带你飞。”

——实际上,祈行夜玩过最刺激的网络游戏是电子围棋。

“行啊哈哈。”

一行人成功混过大门,没引起一丝怀疑。

明荔枝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难得说谎的他在门口那几秒,都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嗯?”

保安忽然皱了皱眉,转身看过来:“等一下!”

他迈着重重步伐,向几人走来。

明荔枝:“!!!”

他惊恐瞪圆了眼睛,瞬间一层热汗倾泻,心跳如擂鼓僵硬在原地。

祈行夜笑眯眯转身:“怎么了大哥。”

保安走过来,在祈行夜身前站定,看了他两眼,忽然笑了起来:“联系方式没加呢。不是说下次一起打游戏?”

祈行夜心想下次打个鬼鬼,但面上不显,依旧那副从容模样,笑着和保安加上了好友,这才摆手离开。

这次,明荔枝眼不错珠的紧紧盯着保安的后背,直到他走远了之后,这才敢松懈下一口气。

整个人软软的瘫了下去。

“吓死我了……”还以为因为他搞砸了呢。

“放心。”

祈行夜拽起明荔枝,向他眨了眨眼睛:“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也有办法补天。”

明荔枝眼泪汪汪:“老板……”

云省大学的校园内,是从未有过的冷清。

随着开学日期逐渐临近,学生们已经开始从各地赶来。但本应该是久别重逢呼朋唤友的热闹景象,现在却只剩下了安静。

一眼望过去,只有在夜风中瑟瑟的树枝,与灌木草丛里时不时窜过的动物。

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也太冷清了。”

左秋鸣忍不住缩了缩衣领,穿惯了制服忽然换成常服,一时不太适应,没穿衣服一样。

他警惕着四下望去,疑惑道:“真闹鬼了?怎么跑得这么干净。”

在前面引路的学长无奈笑了:“不管闹不闹鬼,几个学生被吓疯了都是事实,这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啊。”

宁可信其有,最起码还能保住小命。就算又只是校园十大鬼谈那种糊弄人的玩意儿,他们也只是早回宿舍几个小时而已,又没有损失,还能安心备考。

大多数人还是分得出轻重的。

云省大学占地面积不小,从校门口一直走到出过事的宿舍楼,距离不短,祈行夜也趁此时间向学长询问了学校的情况。

学长摇摇头,惋惜道:“也是闹鬼这事发生的不是时候,新的领导刚调过来,正准备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呢,怎么会愿意出事影响自己,尤其是闹鬼这种最容易流传的小新闻。肯定是要死命往下压的。”

闹鬼和出轨,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再重要的大事,也不会比这些容易找乐子刺激的小道消息传播得更广,更快。

刚出事就拼命往下压,但还是被左春鸣捕捉到了风声。

左秋鸣忍了忍,还是忿忿不平:“他的事业重要,那人命就不重要了吗?”

左春鸣瞪了弟弟一眼,拽住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学长倒是没在意,摆摆手道:“嗐,反正死的又不是他或者他家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事业受损才真是他受损,孰轻孰重这不就分明了。”

左秋鸣还想问,就被大哥拽走到旁边去嘀嘀咕咕。

学长将沿途的建筑和道路都指给祈行夜看,一一介绍,尤其着重于学校各个大门和岗亭。

当年祈行夜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京大开展了诸如“宵禁后带你回寝室”的付费业务,学长当时就常常为他打掩护做僚机,背锅也早就习惯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自然熟练知道祈行夜最看重什么。

逃生路线。

和抵抗力量。

阔别多年,再相逢时又捡起老本行,学长也是轻车熟路,和祈行夜完美配合“狼狈为奸”。

“那边是校长办公室,不过你如果想问,估计去校长办公室没用。”

学长指了指办公室的位置:“这种事情,学校有专门处理的人,也方便要是真的捂不住烧起来的时候可以立刻割裂自保。二楼那个铁窗户,看到了吗?就是安保处的办公室。”

“我稍微打听了一下,之前请大师来镇鬼的,也是安保处,估计这事也都归到那边了。祈哥你要是能进去,可以试试。”

祈行夜不由对学长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现在也会这一套了?”

以前在京大的时候,他第一次喊学长干坏事,学长可是拒绝得一脸正气之乎者也。

学长瞪了他一眼:“近墨者黑,这不都被你带坏的吗?”

祈行夜笑嘻嘻骄傲:“那当然了。”

“……你还很骄傲?”

“嗷?这说明我有魅力,当然要骄傲!”

“你真是一点没变。”

学长在宿舍楼不远处慢慢停下脚步,看向祈行夜的神情复杂:“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样不可动摇的坚定,不论是好是坏,只要是祈行夜认定的事,就算天谴雷劈,也一定做到最后。

从不怀疑,也从不知自卑为何物,永远灿烂向前的光辉。

这让当年还年轻的他,每次注视着祈行夜,都忍不住嫉妒又羡慕。

他疑惑又妒恨,怎么会有这种人,可以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色和评价活着,不论被嘲笑还是被质疑,都永远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坚定的自信和打满的执行力。

他曾仰视祈行夜,甚至对自己的学术道路一度失去自信,昏暗浑噩的绝望。

日夜不停歇的学习研究翻阅资料,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写出来的论文交到秦伟伟的桌案上,依旧被劈头盖脸骂得无地自容。

秦伟伟气得捂胸口,说真是对不住民俗学界,又让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一篇学术垃圾。

而他愧疚抬头时,不经意瞥到秦伟伟的电脑界面上,罗列着数篇漂亮的论文,甚至有些并非民俗系的选题,而是隔壁工学院的。

也不是毕业论文,仅仅只是期末的作业论文。却写到了惊艳的水平。

这样公认应该是学术垃圾的东西,却被写得干脆利落,引经据典恰到好处,让负责批改的老师连想要改都不知道改哪里。

有的人论文没办法改,是因为被秦伟伟头疼,狗屁不通完全下不去手。

但有的人,却是因为骨肉匀称不可改,多一分偏胖少一分嫌瘦。就算老师明知道这是代笔作业,也舍不得责备,轻轻抬手放过。

电脑页面停留在对面老师发来的消息框:[秦主任,你们专业的祈行夜,考虑转系吗?他对我们物理系有什么想法没有?条件可以谈,保研直博都可以商量。]

[这次替课和代写作业的事,我和其他几个老师打算忘了,本系的学生不仅要请民俗系的代写,还写的不如人家,我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老师疑惑:[别人都有专精点满的天赋,怎么到了祈行夜这里,就是六边形全方位拉满?他在民俗学系的成绩也一样好吗?上帝究竟关了他哪一扇窗,还是干脆忘关了?]

秦伟伟得意:[缺点就是太贵。我花了一百万奖学金才拉拢来的亲学生,亲的!]

秦伟伟在帮祈行夜处理后续现场。

祈行夜在外面快乐赚钱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伟伟任劳任怨帮他收拾后续。

以及,站在电脑旁边已经惊呆了,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的学长。

那一刻,他才深深明白:有的人,任凭你如何努力,都追不上的。

天才与寻常人才之间,隔天堑,不可追。

不过,那时他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伸出手,将他从母亲重病的绝望无助中拽出来的,竟然还是祈行夜。

泣不成声向祈行夜道谢,却反被安慰不用担心的时候,学长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秦伟伟唯独这么看重祈行夜。

——谁会不喜欢祈行夜呢?

反正他做不到。

于是他今天,也能做到笑着向祈行夜道:“祈哥,你让我帮忙的事,都办妥当了。”

学长带祈行夜来的,就是出事那一片的宿舍楼。

只不过并不是出事的那一栋。

“闹鬼吓人的是隔壁那栋,女生宿舍。”

学长指了指旁边并排的宿舍楼:“这栋是离那栋最近的男生宿舍楼了,也紧邻围墙,外面就是据说曾经是乱坟岗的山。”

祈行夜向围墙看了一眼。

围墙距离宿舍楼不过四五米的距离,站在二楼就能轻松看到围墙外的山林。

没有路灯,显得黑黢黢的一片,分辨不出哪里是树哪里是物体。如果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不会被外面站在光线中的人看到。

“怎么没有路灯?”

祈行夜向周围看了两眼,皱眉:“也没有看守的人。都出过事了,还不肯放人在这看着吗,连个岗亭也没有。”

“修这种小细节干嘛?检查时上面又看不到,多浪费钱。反正不方便的是学生,又不是批计划拼事业的。”

学长耸了耸肩:“这栋女生宿舍楼在接连出事之后,就被全部疏散了,目前只有几个老师和宿管阿姨在看着,学生们都分散去其他宿舍楼了。”

“这边男生宿舍,因为说是阳气重镇得住,不会闹鬼,所以就没疏散。”

他领着祈行夜等人向宿舍楼大门走去:“但也好,正方便了祈哥你,这个距离应该比较方便你去山里。但祈哥你要小心,后山那一片,确实如传言所说,之前是乱坟场。”

学长努努嘴示意:“其实这些年,这边闹鬼的传闻始终都没断过,每年都要爆出一两个来,尤其是中元节前后,民俗学系的这几个老师都在这边打地铺,被学校当牲口使唤了。”

“但闹得像这次这么大,还吓疯了好几个的,还是第一次。”

宿管大叔警惕拦住了几人:“学生?这么面生,干什么来的?”

学长掏出教师工作证给大叔看。

祈行夜也乖巧出示自己的学生证,从大叔眼前一晃而过。

“刚开学见到室友,太高兴了就出去吃了顿火锅,回来晚了。”

祈行夜笑嘻嘻双手合十求饶:“叔,这次就当没看见呗,下次肯定早回来。”

大叔将信将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祈行夜装傻:“不能啊,难道是我胖了?春节吃得太好,可能吃胖了,叔你怎么没见过我,之前不还和你聊天来着吗,你还说食堂太咸了。”

大叔:“?”

“哦哦,好像是有这回事。”

不存在的记忆+1。

“赶快回去吧,没接到通知吗,最近几天天黑了就别在外面晃荡。”

大叔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别以为自己年轻力壮就没事,不把着当回事。等真出了事,哭都没地方哭去,你们父母怎么办?”

他絮絮嘱咐祈行夜等人,要是出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大喊,他就会去救他们。

祈行夜自信向大叔比了个“ok”手势,道:“大叔放心,就凭你这句话,你要是大喊我一定第一个跑下来救你。”

“嗯嗯。嗯?”

大叔左右歪头想了半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祈行夜等已经找到了学长为他们准备的宿舍。

四人间,上下桌,条件在学生公寓里算是不错。

就是他们一行五个人,少了一张床。

学长挠挠头,尴尬:“我以为就四人……要不,我去附近寝室问问哪里有空床?”

“不用了,反正我们也不一定睡。”

祈行夜扬了扬下颔,笑言:“学长你先回去忙吧。”

学长下意识摆手:“没事,不用和我客气。反正我回家也只是睡大觉,还不如在这陪陪你。”

祈行夜笑眯眯:“哦那倒不是,是让你回去打听消息干活的。学长你还想睡大觉?想得美。”

学长:“………我高估你的良知了。”

祈行夜真挚:“多谢夸奖。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学长很快被祈行夜踢出去干活,去各个同事那里尽可能打听闹鬼事件的消息,还不忘嘱咐他困了就多喝咖啡,十杯八杯的不用在意。

学长梗住:“你要是想谋害我,可以直接说。”

本来还想久违的和多年未见的老友秉烛夜谈的学长,只收获了一身重担和工作,气呼呼的下楼走了。

祈行夜转过身,笑容消失。

“大壮姐,你来看。”

他微皱眉头站在阳台,看向宿舍楼后面的山林:“是闹鬼吗?”

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污染事件,首先要排除的,就是闹鬼的可能性。

如果是闹鬼,祈行夜会将此事转给云省当地认识的大师,自己则继续追踪阿泰的消息。

以前他还需要给秦伟伟打电话,但显然,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都说了几次了,老娘我现在叫柳堆烟,堆烟!多好听。”

女鬼一拢白色皮草,气呼呼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但刚一踏出阳台门,女鬼脸色骤然变色。

霎时间,山林狂风大作,树枝疯狂飘摇晃动,呼啸如群鬼咆哮。

张牙舞爪看不清有多少鬼魂隐匿山林。

就连祈行夜都战斗本能的抬手挡在眼前,已经握紧了匕首。

“有鬼?”他压低声音问。

“嗯。”

女鬼神情肃杀:“有,还不止一个。”

老的,少的,留着辫子的,穿现代装的……

不知堆积了多少年代的孤魂野鬼,都在山林重重树影间呜呜咽咽,腐烂得只剩下半边骸骨皮肉的青白面孔直愣愣注视着山林外,抓挠向远处的手骨像是在挣扎着想要逃离,冲进围墙后的学校。

女鬼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神郑重,冷意毫不吝啬的外放,震慑想要冲过来的群鬼。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鬼魂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在百年前的战乱年代,路有饿殍,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尸骨,鬼魂茫然行走,人与鬼共处同一空间,分不清究竟谁是人是鬼。昨天还活着的,第二天也饿死冻死,变成鬼魂。

在女鬼的记忆中,那样的场面已经过去太久。

直到现在,山林中的匆匆一瞥,却重新唤起了她对多年前的印象。

她抿了抿唇,声音冷厉:“你那个师兄,没说谎,确实是乱坟岗。”

“而且是几百年的乱坟岗,埋了几万人。尸身不全,没有姓名棺木祭祀香火,很多鬼根本无法离开。”

女鬼转眸看向祈行夜:“和我不一样,我是还有大仇未报,不愿离开。”

“他们,是想走也走不了。”

长此以往,堆积怨气,甚至抓人替死。

这块土地曾经被规划过很多用途,但最后还是变成了大学的一块,在乱坟岗正中心的位置上修建了学生宿舍,想要用学生的阳气和书卷正气,镇冤气阴气。

站在高处,祈行夜也逐渐看出来了这附近建筑修建的奇妙格局,了然了最初修建设计的意图。

“所以,之前确实是闹鬼事件?和污染无关?”

祈行夜已经掏出手机,准备给认识的人打电话了。

却听女鬼顿了下,道:“不。”

“嗯?”祈行夜疑惑抬头。

“不是闹鬼。”

她道:“是逃命。”

女鬼抬手,遥遥指向山林深处:“人怕鬼,但其实鬼也怕人,尤其是这些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的孤魂野鬼。饿得半死的人怎么打得过吃饱的人?这些鬼也一样畏惧年轻力壮的,一般情况,并不会过度靠近学校。”

“不然你听说的就不会是一年两三起闹鬼传闻,而是全年无休的厉鬼杀人事件了。”

“山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让这些鬼所惧怕的。”

女鬼皱眉:“它们不是想要进学校,是在害怕山里面的东西,想要远离。”

所谓胆小鬼。

失去了社会联系和规则限制之后,鬼的世界才更加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

不过,女鬼并没有在山林间感知到与自己相似的气息。

她敢肯定,这里没有另外一只“厉鬼”。

祈行夜皱眉沉思:“那就是还有很大可能是污染事件的意思了。”

但污染计数器并没有反应。

商南明垂眸瞥了一眼,淡淡道:“距离太远,污染浓度太淡,被风稀释后更难测验出来。”

“想要准确测验,要更靠近中心。”

左春鸣神情复杂的走回来:“祈老板,你让我查的阿泰,是个降头师?他在云省和边境内外……臭名昭著。”

他散出去的消息悬赏,很快就传回了答复。

有很多云省大学旁边村子的村民,都曾经见过阿泰,对他有着深刻印象。

并非此人长相有多俊美难忘。

而是……危险的直觉。

五十岁的阿泰身材瘦小干瘪,黑黢黢几乎可以轻易融入夜色,操着一口含糊不清的混杂口音,方言普通话和t国语混合的产物晦涩难以听懂,比起日常交流,更像是在施法下咒。

长时间生活在t国的经历,让阿泰至今仍保留着很多t国的生活习惯。

他打赤脚,戴一顶宽大帽子,披一件色彩艳丽的纱巾从头一直裹到大腿处,只剩一双几乎只剩眼白的眼睛,阴森森从帽檐下的阴影里往外看人,眼神阴狠渗人。

很多附近的村民都被他吓得不轻。

即便村民们实际上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和阿泰产生过交际,但仍旧对他印象深刻,忌惮不敢靠近。

就连附近村子的孩子夜晚哭闹不肯睡,都会吓唬他们:阿泰来抓你了,把你烤了当人干吃。

帮左春鸣跑腿的水果摊老板,在打听中知道阿泰是降头师之后,立刻给左春鸣打电话大骂他不道德,不论左春鸣如何加钱提高报酬,也不肯再继续打探消息了。

“哥哥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一家人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还不想招惹降头师被报复啊!”

水果摊大骂:“钱?那也得有命花啊!我有家人的,不行,绝对不行!”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水果摊老板将找到的消息一股脑交给左春鸣,然后干脆利落的关了手机,拒绝再继续联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但祈老板,你要找的,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

左春鸣将资料发给祈行夜,眼神复杂:“作为朋友,我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要再搅合到这种无底洞的烂泥潭里了。”

“每年都有很多人失踪在云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中有多少可能是这些人的手笔?”

他叹了口气:“你救过我的人生,祈老板,我不希望你为今年的失踪数量再加一。”

左春鸣曾经拿钱帮忙寻人,与降头师打过交道。

帮他的还是个白衣,遗憾摇头告诉他,人已经死了,很大可能就是黑衣降头师干的。

为了与他们的“灵”链接,获得更强的力量,修阴法的降头师多会使用尸体,骸骨,出没在坟场,凶杀现场。

寻常人忌讳不敢言的这些地方,反而是他们的心头好。

尸体不够的时候,黑衣降头师也很乐意现杀现用。

那时,那位白衣温和的劝左春鸣,不论黑白,最好都不要接触。

对于寻常人而言,这是太过危险的灰色地带。

现在,左春鸣将当时白衣降头师的话,重新复述,劝告祈行夜。

祈行夜却和当时的他一样,婉言拒绝。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更要调查清楚。不是吗?”

祈行夜言笑晏晏:“如果我那么容易就被降头师吓破胆,也不用干这行了。”

况且他坚信,秦伟伟既然说阿泰是朋友让他来寻,那就不会单纯是为了害死他。

“虽然伟伟脾气不好,但他还不至于想要弄死我。”

祈行夜笑道:“我可是他最好的学生。他还指着我吹牛了,我死了他吹谁去?”

明荔枝诚实道:“老板,秦老师脾气不好,应该是被你气的。”

祈行夜:“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左春鸣定定看着祈行夜,确认他是真的没有退缩之意后,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行吧,我帮你。”

明知道阿泰极有可能是危险人物,左春鸣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快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翻阅起找到的这有限资料。

左秋鸣担忧,凑近温声软语的恳求大哥离开,却都被拒绝。

“我可是有契约精神的。你小子别来妨碍我工作,砸我招牌呢?”

左春鸣冷哼:“祈老板都在这,我还反而跑了?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左秋鸣焦急看了眼窗外:“哥,祈老板我来照顾行吗?你先走吧,在学校外面等我们。”

左秋鸣看不见女鬼。

但他看得到刚刚山林刮起的大风,常年战斗的危险直觉告诉他:山里,有什么非人之物存在。

他听见了祈行夜对商南明说的话,知道山林深处有东西。

不管这里是否与污染有关,都已经足够危险。

左秋鸣很想把哥哥藏在自己身后。

他那温柔善良,总是笑得干净阳光的瘦弱哥哥。

小时候,是哥哥保护他长大,现在他已经长得足够高大强壮,有力量保护哥哥了。

但左春鸣冷哼一声,直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将弟弟轰到一边:“大人工作,小孩子不要打扰。”

他还顺手从口袋中掏了把糖,塞进弟弟的手心里。

也没忘记祈行夜家的小朋友。

“谢谢左哥。”

明荔枝乖巧道谢。

左春鸣眼神慈祥,越看明荔枝越喜欢——怎么自家弟弟就没这么乖?总是试图跑到危险地方,啧,不让他这个当哥的省心。

左秋鸣急得上火,转身向祈行夜求助。

祈行夜爱莫能助的一摊手:“这是你哥哥自己做出的决定,他是个成年人,也知道这个决定的后果和危险。他自己的选择,他要自己承担。”

“不论是好是坏。”

看左秋鸣来回走动的焦躁模样,祈行夜叹了口气,还是拍了拍他,安慰道:“你哥你比以为的要强很多,放心吧,他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向你保证,我会确保他平安无事。”

在进入调查学院之后,左秋鸣就几乎与外界隔绝,更难得接触到自己的家人。

他对自己哥哥的印象,只停留在他十八岁那一年。

在那之后……

他对左春鸣的了解,并不如祈行夜。

祈行夜见过左春鸣所有的挣扎和嘶吼,知道他最不愿意让弟弟看到的狼狈一面,也陪伴他走过长久的黑暗。

甚至,亲手牵着左春鸣,带他走回阳光下。

“你哥哥,可是我最喜欢的同伴。”

祈行夜半撑着脸,轻笑着扬了扬手机,示意他看手机上显示的资料:“看,多能干,分析部都没找到的情报,你哥哥找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在这里,你哥你比混的更开。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下自己。”

祈行夜垂眸,扫过资料上的字句,不由啧了一声:“这个阿泰,很能藏啊。”

都是在村子和山林边上活动,一有什么异常就立刻钻进十万大山,更没有现代化的电子设备……难怪连分析部都找不到这个人的具体位置。

左秋鸣被祈行夜说得动摇,他看了看自己大哥,又看到了商南明始终没有变化的平静模样,仿佛也被感染了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谢谢。”

他向祈行夜真挚道谢。

祈行夜也很诚实:“不用谢。主要是你在我面前来回走,挡光了。”

左秋鸣:“…………”

感谢的话,忽然就梗住了。

“阿泰,上个月刚在云省大学附近出现过?”

祈行夜忽然错愕抬眸,看向窗外。

他意识到了什么。

“降头师喜欢在坟场吸收阴气,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地方比云省大学的乱坟岗更合适的?”

要说阴气,这里可是连柳大壮这个厉鬼都亲口认证的充足。

“大壮姐,你说山林里有东西让鬼害怕。”

祈行夜蹙眉:“有没有可能是降头师?”

女鬼下意识点头:“弱小的鬼,就没有不怕降头师的。”

死了还要抓你强制去打工,不给工资就算了,做的不好还揍你。

换你你怕不怕?

“我虽然不害怕降头师,但那些阴邪玩意儿,很多比鬼还更像鬼,还没有道士和尚可爱,恶心死了。要是让我遇到降头师,也一定会远离。”

女鬼说着说着,恍然大悟:“你是说,阿泰在山里?”

祈行夜点点头:“不过,只能等亲眼看看才能确定了。”

他站在阳台上,任阴冷山风吹卷起衣摆,神情肃穆。

“等宿舍楼熄灯时间之后,我们进山。”

商南明的终端忽然震动。

他接起电话,垂眸静静听着,随即看向祈行夜。

祈行夜心头一跳,有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那几个吓疯了的女生。”

商南明顿了下,道:“其中一个,五分钟前人头与身躯开始分离。”

“但还活着。”

商南明轻声道:“堕化成了污染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左春鸣:“诶qaq?”

“那祈侦探, 我能和我大哥临时搭档吗?”

他眼神复杂:“我怕他出事。如果真是污染, 那我在他身边,还能来得及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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