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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二〇〇·【第三个世界·西洲曲】·98^^……

  • 作者:飞樱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4-11 19:22:18
  • 字数:10534

而且,每次审讯时,都仿佛十分顾及她的颜面似的,总是会把她带到单独的房间内私下审问, 也不会把她提去过堂,更不要说拿那些刑罚伺候了。

谢琇倒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举凡有关“天南教”, 她基本上都说,但一牵涉到“末帝秘藏”,她就装出一副“我只是一个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保管图卷的可怜工具人”的模样,演技发挥到极致,一段泪痕甚至还能分三次流下,嘴唇发颤地回忆自己对早逝的父亲印象是怎样的模糊,声音发抖地表示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定亲另有内幕……

但如今这个房间里的“三分白”却恰到好处。

她眼前一亮,原是身后有人替她解下了蒙眼的黑布。

她并不担心盛侍郎会被连累,因为盛侍郎也根本不知道“长安绘卷”的奥秘之所在。永徽帝在盛侍郎那里能掏出的答案并不比她能给的更多,或许在永徽帝眼里看来,被她欺瞒的盛家父子说不定是一家子大冤种,被她这个前朝余孽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哩。

因为她闻到了香炉中传出的袅袅香气。

那香气是一种很时新的香料,名为“三分白”,带着一点梅花的香味,名称来自于那两句著名的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种香料是新出没多久的香方,除了梅花香味之外,还须做出一丝冷香,方能契合诗中之意。谢琇当初也曾经试着配过,却发现不是那么易得之物,于是也就搁开了手。

来人甚至还没有打开她牢房的门锁,就已经大声喝道:“钦犯纪折梅!今日有贵人召见!你立即随我来!”

谢琇:……?

很快,她就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在那里,有好几名丫鬟围着她,把她按住洗刷了一遍之后,又梳妆打扮了一番,最后穿上一身华服——哦,以她目前“钦命要犯”的身份而言,太过华丽的裙衫——然后把她又带了出去。

或许是得了什么重要的命令吧,郑啸把她安顿在女牢的一间独立牢房里。

和上次去探望盛应弦时相比,这间女犯的独立牢房要更整洁, 虽然床板上垫的还是稻草,但稻草上又另外铺了厚厚的褥子, 除了晚上睡觉时翻身会带起簌簌的声响之外,谢琇并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这间牢房也不算是很潮湿阴冷, 甚至还有一扇开在正常高度的、朝外的窗户。和盛应弦那间牢房只有一扇差点高至天花板的窗子相比,谢琇就益发觉得奇怪了。

还是熟悉的刑部大牢, 不过女犯的囚牢在另外一边。

她被用黑布蒙住双眼,一边一个丫鬟几乎是架住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甚至还出门坐了一段马车,又下来换乘小轿,最后又是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架住她走了一段路,跨过一道门槛,来到一个温暖的房间里。

她眼上蒙着的黑布尚未摘下,谢琇就猜测这里一定是个陈设华丽的房间。

郑啸倒是隔一阵子会派人给她送些东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将至之故, 办案的进程并不快,也不常提审她。

她还记得在原作里, 秦定鼎好歹也奉献了一首不错的四言断头诗, 于是闲来无事,竟然开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需要提前打个腹稿。

因为她算是钦命要犯, 所以这里禁止任何人探访, 因此自从那日在密室里假意要攻击盛应弦、被带走之后, 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谢琇这么想着,忍不住慢慢地翘起了唇角。

盛侍郎的浅薄,终究掩护了他的贪婪。他既没能从“末帝秘藏”之中拿到一个铜板,也没能读懂“长安绘卷”中蕴藏的地点之谜。永徽帝这种平庸之辈,看到臣下是这样的大傻子,说不定还挺有点智商碾压的快意哪……

她这才发觉,这是一间面积不算小的厅堂,但其中的陈设却有些简单,她立在地心,前方还摆着一架屏风,挡住了堂上的陈设和家具。

不过那架屏风上面蒙的是不算厚的轻纱,也就是说,多少能让她影影绰绰地看到屏风那边的影子。

她平心静气,立在当场,挺直背脊,一点都不惊惶,当然也没有露出多少好奇之色来四下打量。

……能兴师动众到这种地步,还能是怎样的贵人?

换言之,即使是长宜公主那样的人物,想要见她,也不必费这样大的周折吧?

她这么想着,视野里的那架屏风后面,忽然转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看行止姿态,像是一位贵妇。在屏风后的正座上落座后,那人开口了。

“堂下可是纪折梅?盛指挥使的前任未婚妻?”

谢琇一凛,道:“正是民女。”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就明白了一点什么。

这世上能替盛应弦做决定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位贵妇人甚至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一张口便已经是笃定的语气。

盛六郎重信守诺,即使未婚妻一夕之间变为钦命要犯,倘若没有亲口询问她之前,他也不会这样草率地与她退婚。

那么,这位贵妇人便是别有目的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还要强调一句“前任未婚妻”这个身份。

果然,那贵妇人笑了一声,道:“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谢琇:!?

“本宫”?!

杜贵妃已经完蛋了,而永徽帝若有要事,也不可能再随便派个地位低微的小宫妃出面召见她;所以——

谢琇慢慢躬身下去,端正地行了一礼,道:“民女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秋万福。”

屏风后的贵妇人闻言却略停顿了一下,方开口惊讶地问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谢琇道:“狱卒言‘有贵人召见’,又如此大费周章地令我梳洗打扮后才能前来觐见,定是有何要事。如今杜家已不成气候,想必贵妃娘娘也不可能再被委以重任。因此民女妄自揣测,定是娘娘亲至;民女大胆包天,还望娘娘海涵。”

张皇后沉默了一霎,反而轻笑了两声,道:“……你好歹也是相助过本宫之人,本宫自然不会苛责于你。”

谢琇伏拜道:“娘娘圣恩,民女没齿不忘!”

张皇后好像终于满意于她的态度,说道:“平身罢。”

客套话相互说过一轮,张皇后似是也不欲与她多做纠缠,于是直接说起了正题。

“纪姑娘,或许你不知道,先帝还有一位皇弟,承王。”

谢琇:……?

张皇后平静地说道:“先帝早年,曾长期跟随大虞的开国圣主正祐爷南征北战,损及龙体,子嗣上颇为困难。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承王爷早早成婚,生下了长子。”

“这位承王世子,正是皇上的堂兄,但年长皇上七八岁之多……在先帝继位之时,皇上年龄尚幼,也是常常生病,但承王世子却身体康健,并且年长许多,看上去颇为可靠……”

她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因此,先帝虽只在位一年多,但立储之争之险恶,丝毫不亚于现时。”她道。

“说也奇怪,那一年里,皇上缠绵病榻,因此拥护承王世子之人也为数不少……只是先帝扛着沉重压力,说承王世子‘未立寸功于国’,何以位尊东宫?”

谢琇:“啊……如此。”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以为自己揭开了“纪折梅”实为“拜月使”傅垂玉的秘密,并将秦定鼎和杜家都送进大狱,这就已经是剧情完成度的巅峰了。

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只等着时空管理局通知完成任务归家的阶下囚,还能解锁上一代的恩怨剧情。

张皇后似乎也不介意谢琇干巴巴的应对,继续道:“在最紧要的时候,皇上已多日未起,承王世子却处处显示自己的长处……最后,他获得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时北陵国在边境陈兵十万,朝廷意欲与北陵议和。承王世子为了给自己过继以后入承大统一事加足砝码,主动自请前往北陵议和,以体现他康健强大,允文允武……”

张皇后再度停顿片刻,再出声时,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微妙的嘲讽之意。

“但谁知北陵蛮族狼子野心,承王世子甫一抵达,即将其扣押,迄今已三十余年。”

“虽经先帝、今上两代天子多次商讨,但北陵始终无意放归承王世子……哦,如今他早已是承王了。”

“这其间,北陵还向大虞索要岁币及重礼无数……今上仁善爱民,坚持不应为一己之私而搜刮民间财富,令臣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始终不能答应北陵的无理请求。”

谢琇:“……”

永徽帝恐怕心里都乐死了吧!还要出钱赎这个死对头回来!北陵怎么不做梦,还比较快一点!

张皇后叹道:“但如今皇上已有了年纪,时常念及儿时情分……更何况总不能让承王一辈子都飘零异乡,临老也无法回归故国……”

谢琇:“……?”

这个话头仿佛不太妙啊。

张皇后道:“既然皇上有了这样一桩心病,我们总要替他好好周全方是。”

谢琇只好应了一声:“娘娘所言甚是。”

张皇后道:“何况,盛指挥使连日来一力为你求情,并自愿以自己此次立下的大功与自己的官职作为交换,换取皇上对你的特赦……”

谢琇:!?

她原本只是佯装柔顺地微微低垂着脸,站在那里听着张皇后讲古;但乍然听到这样一个爆炸性消息,她不由震愕,甚至需要动用全部的自控力,才没有抬起头来当场失态,而是慢慢地在袖中握紧了双拳。

张皇后没有看到她有任何的动容之态流露于外,声音也因此微微沉了下来。

“怎么?纪姑娘闻听此讯,却并不为盛指挥使的情义而动容么?”

谢琇沉默良久,方道:“民女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如今即使再有悔恨之心,也来不及了……”

张皇后听了这话,终于笑了起来,道:“不,还来得及。”

谢琇:!?

她这一次真的没能绷住,愕然地抬头望向屏风。

那架屏风之后,或许张皇后会对她投以胜利者的微笑与注视吧。

但一贯柔懦无能的张皇后,又能为解除她的困境做些什么呢?她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与手腕,又岂会当初就被杜贵妃逼迫得步步后退?

但张皇后一开口,谢琇就陡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皇后依然是那个柔懦无能的张皇后。但是她有一样好处,就是听话。

她是奉了永徽帝的意旨前来的。她所传达的,也就是天子的意思。

“北陵纳乌第汗今向大虞求娶皇女和亲。今上仅有长宜一女,且长宜于中京之乱中心神受损,如今已是神志悖乱,无论如何也担负不起这样的重责大任——”张皇后慢慢说道。

张皇后即使性格再柔懦,毕竟身为一国之母多年,自有一股居高临下的习惯与气场在;此刻,为了替皇帝办好此事、讨得皇帝的欢心,张皇后更是拿出了十成十的本领。

“因此,本宫想着,纪姑娘虽行差踏错,但孤弱被欺,其情可悯……更何况盛指挥使年少有为,若是真的因为此事就被罢官,终身不得录用,甚至事后被连累追责的话,不仅令人同情,亦是大虞的损失……”

张皇后缓缓说道,拖长了声音。

她的语调很平静,但话语之中仿若充满了威胁之意。

“而且,纪姑娘所犯之错,国法难容。即使皇上有心宽赦几分,但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行事随心所欲,视国法如无物……若真的为着盛指挥使年轻气盛的一点私心,便轻率赦还纪姑娘的话……又何以服众?”

“……毕竟,先帝亦曾有言,‘未立寸功于国’,何以获此厚待?”

谢琇:“……”

啊,明白了。

这么明晃晃的阳谋,傻子才听不懂她的话吧。

北陵求娶皇女,但永徽帝舍不得他唯一的女儿长宜公主。而且宗室凋零,听上去先帝也只有一弟,就是上代的承王。这一代的承王,如今还被北陵扣在手里。

这种罪,不能让承王家重复遭受两次。

因此,永徽帝需要一位养女。

当然,他可以选择其他大臣之女。但那些千金贵女,多数身娇体贵,即使有性格坚毅之人,但论武力值而言,绝对无一人可以及她半分。

更何况送去北陵和亲,就等于变相的死刑判决,皇帝也不想与他手下的重臣结仇;相较之下,她曾经主掌侍郎府中馈,又是“天南教”右护法,心计手段,自当是不缺的,容貌修养,也在优异之列。而且她其实说到底只是一介孤女,即使送去北陵,也不会引起哪位重臣心怀怨望……

哦,盛指挥使或许会痛心疾首,痛苦不堪。但他太正直了,太忠义了,这种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压在他头顶,便会压得他作声不得。

家国大义在前,便纵有千言万语,更如何说起?

“……你意下如何,纪姑娘?”屏风之后,高高在上的皇后这样问道。

而答案,她们两人或许都已经心知肚明。

纪折梅,就是“拜月使”傅垂玉;当然也是云川卫指挥使盛应弦人生之中唯一脱轨的缺憾。

倘若她能应下此事,解了皇帝心头之患、眼下之困,远去异国、从此不再归乡,那么盛应弦的人生将重新恢复圆满无瑕——天子将可以继续放心信任他,放心让他办差,放心让他一路步步高升,为国效力……

谢琇没有立刻说话。

但她双臂一展,身着的华服宽大的袍袖随之舒展开来,随着她向前躬身深深拜伏下去的动作,那袍袖如同大雁的双翼一般,平整地铺展在她身躯两侧。

她伏拜于地,前额抵上了自己叠起平放在地面的金砖上的手背。

金砖表面平滑而冰冷,那股冷意透过她的掌心、手臂、双膝……而传进她的身躯中去,使得她感到遍体生凉。

她听见自己说:“民女敬诺。”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牢房外的甬道上,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踢踢踏踏地奔过来。

……永徽帝是开什么善堂的吗,他对魔教的重要首领竟然是这么优待的吗?

谢琇知道虽然赵如漾很有可能走脱, 但教主秦定鼎多半是已经入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也被捉拿归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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