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脸上愤怒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咬牙说道：“川哥，你还是别叫我名字了，叫我绿毛就挺好。”

武则川瞥了眼他的头发，还是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绿毛。”

武则川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一个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为什么这么说？”

绿毛恶狠狠地说：“我就想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厉害，为啥要忍着？”

绿毛这才咧嘴笑了：“对！还是这名字顺耳！”

武则川：……

绿毛咧嘴笑起来，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露出了一对可爱的虎牙：“我大哥对我特别好！你们俩其实有点像！”

他转头看了眼武则川又摇了摇头：“也不太像，你俩都是好人，但是他比你果断！”

“当时我在这小区收欠款，就那么寸赶上了末日爆发！只能跟着人躲在菜店，后来听到他们谈论这个体育场有人组织我就打算过来。”

“跑到半路遇到丧尸围攻，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这会估计也在外头跟那些东西溜达呢。”

武则川听到他的话弯唇笑了一下，脸上冰冷散去一些。

武则川愣神时眼前出现一瓶矿泉水，确切的说是半瓶，瓶身都已经有些干瘪，上面的标签歪歪扭扭地挂着，一看就已经被用了很久。

来人十分自然地坐在武则川旁边，将手中的水塞到他怀里。

“你回来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那群人就是白眼狼！明明是你带回来的羊，居然绝口不提。”

“喝水吧。”

绿毛看他打开水喝了一小口才接着说：“我给你讲，我之前跟的大哥也跟你差不多，都是那种特别威猛，打架贼厉害。”

他说着艳羡地掐了一把武则川手臂上的肌肉。

“我没事，刘壮壮。”

武则川的鼻间弥漫着酸味，眉头都没皱一下，毕竟这味道里也有他贡献的一部分。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这样，早就没条件洗漱洗澡了，唯一能得到这个优待的只有武博实和他母亲，以及武博实身边几个信重的人。

武则川想将手里的水递回去，被绿毛拦住。

“别！就这点水没必要推来推去的！我叫你一声哥，几口水就别推了！”

“就你那堂哥和婶婶！什么玩意儿啊，我说话不好听，但我就想不通，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尤其是你那个堂哥！”

绿帽说到这气得咬牙切齿：“他抢你女人！还到处炫耀，整天装自己是个人物，其实屁也不会，要不是你在，他这个馆主能当得下去？还馆主？我呸！”

武则川看到绿毛气得直喘气，轻笑了一下。

“那不是我的女人，我和于倩倩根本就不熟。”

绿毛撇嘴，一阵无语。

那于倩倩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大肥肉！

武则川俊朗的脸上挂着莫名的神色，右手拇指摩擦着手腕上的三条伤口，嘴里呢喃：“应该快了……”

——

夜幕降临，嗜血的怪物又开始四处游荡，空气中腐败的味道愈发浓郁刺鼻。

体育馆其实只是一座室内篮球馆，配置有卫生间和换衣区，十分简单。

出入口只有一扇铁门，此时已经被关上，门口堵上了些杂物。

在体育馆室内靠近屋顶有一排窗户，最角落的那一扇窗已经裂开一条裂缝，但是将近十米的挑高并没有人注意到。

武则川合眼靠在角落，眉头紧锁，脸上是一层虚汗。

“哈哈哈”

“馆长万岁！”

武则川猛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感到眩晕，他伸手抹了把脸，稍微一动胃里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像是被人攥住了胃袋。

自从来到这个体育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喝水吃饭都极少，但是活动量却没减少。

他靠着墙站起身，看向场馆中心那里原本堆满了杂物和被褥，现在已经被腾空，一群人围在一起，轻声欢呼。

他们举着各自的手电筒手机还有人拿着打火机照明，黑夜里只感觉那边人影憧憧。

一个消瘦的人影迈着外八字向他走过来，人还没到眼前就传来轻快的声音：“川哥你醒了！你最近太累了，下午你一下就睡过去了。”

武则川等绿毛走近，互相能借着点微弱的光看清彼此的神情。

武则川轻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绿毛撇嘴道：“还不是你那个堂哥，看到今天大家都有惊无险地回来了，还有羊和酒，就提了个想法。”

“说是最近大家的情绪太紧绷，这样不好，会得什么心理上的疾病，我们要学会放松，决定今晚来个趴体，鼓劲儿明天再出去找物资。”

绿毛没念过什么书，说英文的时候口音有些怪，武则川没在意这些，习惯性地皱眉。

他发现最近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眉心大概都要长川字纹了。

“现在是末日，就应该绷紧神经，外面都是丧尸，怎么能现在放松？”

绿毛十分赞同地点头：“谁说不是呢，但是他们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些人听到今晚能吃羊肉喝酒，啥都顾不上了！”

“喏！”他向一侧努努嘴，“他们已经把羊都宰好了，正准备生火做饭。”

他脸上难得露出担忧。

“虽然我也挺馋肉的，但我总觉得这样会惹来麻烦。”

武则川心里暗骂，他现在完全搞不清这群人尤其是武博实的脑回路。

他脸色阴沉回答：“当然会有麻烦，白天温度高丧尸的活动力不强，出去的人能回来是幸运，但是现在晚上——”

“丧尸的活力明显提升了很多，更何况还有烧火做饭！这是小区，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

“真是疯了！”

绿毛听完武则川的解释，脸色也变得极差。

“我们应该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武则川看了他一眼，语气染上担忧：“这不是运气好坏的问题，但凡一个不对，可能我们全都要死！”

绿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川哥，那怎么办啊……我下午其实反对来着，但是根本没人听，谁现在扫兴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武则川深深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按住眉心，但是那紧皱的眉头还是扶不平。

他向着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片欢腾景象的众人走去。

武博实正被几个人簇拥着，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长发年轻女人，正是搀扶何秀芬的那个人。

这几个人相比其他人的狼狈显得更体面一些，最起码手和脸都比较干净，那个年轻女人的长发还被打理得很好。

武博实在厚厚的镜片后眯着眼睛看向昏黄光晕里走过来的高大人影，他眼中闪过嫉妒。

宽肩窄腰，身型健硕，这身材要是他的该多好！

他脸上维持着笑容主动开口道：“阿川你醒了啊，实在没办法，晚上的活动你不能参加了。”

武博实的笑容在摇曳的光中透着虚假：“你没和孙泽道歉，如果不给你一些惩罚孙泽和其他人那边，我很难做，所以这次的活动你就不能参加了。”

武则川顿了一下，俊朗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武博实余光扫到身旁的于倩倩正紧紧盯着武则川，眼中的惊艳不加掩饰。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换成帅哥也同理。

武博实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只要武则川在的地方，所有女人的目光都会投向他！

武则川忽略了对方脸上僵硬笑：“我觉得这个活动不能办。”

周围的几个人瞬间绷不住了。

“你说不办就不办？你算老几？”

“就是！我们大家辛苦这么长时间，就为了放松这一次，凭什么就不能办？”

一个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开口：“你是不是就想独吞那只羊？”

“羊是你带回来的没错，但是我们是一个集体，你不能这么自私吧！”

众人七嘴八舌，被讨伐的中心人物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脸色平淡。

他等众人说完才开口：“现在黑夜中丧尸的活动剧烈，你们的动静太大会引来丧尸。”

武博实咬牙，觉得武则川根本就是在找茬，嫉妒于倩倩选了他。

“不会，我们小心一点就行，再说了，白天大家出去不是没事吗？”

武则川沉默地看他，武博实末日后只有在来体育馆那天近距离和丧尸接触过，而且还是全程闭眼躲在他身后。

他能做出这种幼稚可笑的决定他倒是能够理解了。

几个人将武则川团团围住，面露不善。

绿毛看形势不对赶紧挤进去将武则川拖拽出来，借着黑暗将他带离人群。

没人注意到，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房顶角落的一扇窗碎了。

绿毛眼睛看向布满凌乱杂物的地面。

那人脸上带着愧疚，挠挠头说：“对不起啊川哥，刚才我去打水了，不然我肯定替你骂死那帮傻b！”

武则川侧头看向他，旁边的人头上挑染的荧光绿已经微微褪色，身上的半袖和牛仔马甲已经快馊了，皱皱巴巴的像咸菜干，一张不怎么干净的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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