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退缩。

也不可能退缩。

“咳,新手接的差些也正常。”

手气差的音驹在拿下第一分后发球权自动转移到了位于1号位的夏目手中。

白发少年浅色的眼瞳倒映这黄蓝双色大球的轨迹，在他瞳孔中越放越大。

“没想到这个新换上来的二传接球技术也不错嘛。”

“音驹出来的选手,接球还能差到哪里去？”

“……前两个月出场的那个灰头发的副攻？”

“Nicereceiving！”

身侧的黑尾铁朗接过了二传任务,对着后排起跳的夏目托出一个圆润干净的抛物线。

——传球功底完全不亚于一些队伍的正选二传。

球一抛，人一跳，手一扣。

一个漂亮的跳发飞向了手白球彦的位置。

“——作为音驹的二传,特别是你头一次出场,得做好被对方正针对的准备。”

哨声一响,布町二传日野修率先发球。

随着茶发少年右臂挥出,激鸣声撕破空气,布町前排拦网甚至没做出任何反应，一道笔直的直线便势不可遏地撞上了地面。

音驹轻松取得一分。

他现在的音驹的二传，他代表的是音驹。

谁都清楚,除非下一年出现一个不亚于影山飞雄那种天赋的新生,否则手白球彦就是板上钉钉的二传接替者，孤爪研磨不遗余力地教授他二传应该学的知识和技巧。

手白球彦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对手针对了。

屏住呼吸沉住气，微微躬身,双肩耸起，双手合拢。

“咚！”

黑尾铁朗永远是第一个激励队友的：“发个好球,贵志！”

山本猛虎不甘示弱地喊：“最好连得十分！”

夜久卫辅无可奈何地看了莫西干头主攻手,轻笑道：“十分过分了，先拿个五分好了。”

犬冈走也原地蹦跶着喊：“那就五球！”

他们声音都不小，加上排球馆的布局,很容易就传到观众席上。

“打算在开局就给对手施压嘛。”高尾和成托着腮帮子。

他开始对这场比赛感兴趣了。

绿间真太郎绿色的眼瞳透过镜片盯着站在发球位单手转着球似乎在熟悉手感的茶发少年，轻笑了一下：“明显的，音驹在热身的时候就已经给布町施加了不小压力。”

“不过既然已经被抬高到这个高度，如果发球失误了的话，反倒会让音驹陷入两难吧。”

他们刚刚没怎么关注刚开始热身时两队选手的发球情况，如果音驹的发球员实力和队友的巨大预期

不匹配，指不定会起到反作用。

对士气还有观众的支持，都会产生影响。

但从他目前观察来看，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音驹那个13号这么气定神闲，肯定有把握——至少在发球这方面，他十拿九稳。

“小真，要不要打个赌？我赌能到五球。”高尾和成对他眨眨眼。

绿间真太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赌。”

音驹众人对夏目的说的话，处在球网对面的布町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和绿间猜测的一样，音驹就是在对他们施压。

作为一所实力一般的公立高中，能够打进第三轮，也占了运气的成分在，但对上进化过后的音驹，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其具体表现就在心态上，除了少数几个三年级和二年级，剩下的正选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和发球的夏目相比，他们才是更应该紧张的。

二年级自由人的腿已经开始颤抖了。

“别被对方吓倒了！”队长大山阳太郎大吼一声，队友们均是一惊，自由人被二传扶了一把才没差点坐到地上去。

只见身着1号队服的黑发少年捶了捶两只手：“发球而已，对手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们的脑子眼睛和四肢都是白长的？和平时一样，该接球接球，把那些有的没的全都抛在脑后，都清楚了？”

“清楚了！”

哨声响了。

在所有人注视下，夏目静静站着，琥珀色的竖瞳静静地望着前方，宛如平静的湖面，无人能够从中看出一丝波澜。

散发着一股静谧与肃穆，令所有人都不自觉降低了谈话的声量。

从前排观众低声的讨论中听见这是夏目惯用的发球套路，高尾和成搓了搓手臂。

“这个选手发球一直都是这么考验心态吗？”

你们排球的弯弯绕绕可真多。（指指点点）

绿间真太郎时不时往手表上瞄一眼，他在计时。

同以往的发球一样，夏目卡在了最后一秒将球抛起。

这时候布町的选手们已经紧张的汗流浃背了。

——实际上，当他们望见夏目那双没有感情的淡漠眼眸时就已经慌了。

人一慌，胜算自然就下降了一半。

茶发少年的发球延续了他从前一贯的风格。

高速、强悍，让人避之不及。

就算是朝着自由人发球，也会让没有经历过高强度训练的人生出一种“被砸中一定会死吧”的想法。

呼啸着的双色大球夹杂阵阵厉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对着布町后排直直飞去。

所有选手，包括自由人，皆定在原地。

不敢移动半步。

排球从自由人耳畔飞过，擦着他的发丝，以几乎能够在地上砸出一个坑的力道重击上地面。

排球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变形，顷刻弹开。

压线发

球！

“啊啊啊漂亮的ACE发球！”

酷诶！太帅了！好久没有看见这么有力量的发球了！_[(”

“B球场枭谷的木兔也能发出这种球，可惜两边开赛时间撞了，不然我就能看两场了！”

“你看直播啊，我关注的主播就在那边直播呢！现在枭谷已经3：0了！”

完全不敢动。

这是布町自由人唯一的念头。

排球从他身侧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真的生出一种“完蛋了我要被排球鲨了”的错觉，甚至十几年人生的走马灯都回顾了一遍。

“喂，还行吗？”肩膀上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一扭头，看见自家二传担忧的目光。

“哈，贵志，发得好！”黑尾铁朗对他眨眨眼。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山本猛虎大声喊道。

夏目表情平静地冲他们点点头。

“每次站到球场上发球，贵志的表情都好吓人啊。”芝山优生小声吐槽。

也不是说多恐怖，就是面无表情。

实力又强还完全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想法，对上这种对手绝对是老遭罪了。

还好这人是自家队友，遭罪的不是自己队伍。

多轨透则表示：“不过真的很帅啊！”

而被众人感慨的夏目又走回了发球区，殊不知他内心在疯狂念着：pkerface，pkerface……

第二球，同样的进攻方式，球落在了三米线前后，布町众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动作。

音驹的老观众们发出“果然如此”的感慨。

“不光是扣球，发球的威力也这么强悍。”高尾和成咋舌。

“小真你说要是这人来打篮球，会怎么样？”

绿间真太郎：“……”这让他怎么回答？

虽然身高放在篮球选手中算矮的那一拨，但他们奇迹队长赤司也比他高不了多少，不还是能够灌篮？而且就他目测此人的跳跃高度，要是打篮球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成为下一个青峰。

一想到出现一个同时具备赤司和青峰两个人特质的选手，他就觉得牙酸。

绿发少年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花，那朵本身色泽艳丽的蓝色妖姬都显得暗淡了些。

夏目用同样的方式又连发了五个球，最后一球过于压近底线，被肉眼判球的裁判判了出界，音驹选手们也没有多在意，反正分差已经被拉开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持差距。

第四个球的时候自由人勉强碰到了球，但在巨大的力道下，人和球分别朝着反方向弹开，黄蓝色大球直接弹到了球网上。

而那位自由人，似乎对夏目的发球更恐惧了。

布町教练也察觉到这点，叫了暂停。

“那个自由人心态不行啊。”黑尾铁朗往自己嘴里挤了一口水。

开场到现在，除了第一球稍微动了一下，基本上就是站桩，体力完全没有任

何消耗，犬冈走还原地蹦跶了几下保证自己的关节一直处在活动开的程度。

夏目都没有用上新学会的旋转球，猫又教练和研磨二人一致认为这种杀手锏适合放在后续关键时刻的比赛中，一开始就用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队伍里没人有意见。

暂停上来，对面那位自由人的情绪似乎并未得到足够安抚，一些不难接的球都接得磕磕绊绊。

至少在音驹众人眼里算是“不及格”。

比分很快来到14：5，音驹叫了暂停。

“等下轮到手白你发球，放宽心，随便发，这种分差放在这里应该不会特别紧张吧？”黑尾铁朗挤挤眼睛。

“我会尽我全力的！”白发少年点点头，单看他的表情并未多紧张。

孤爪研磨道：“正常发挥，今天顶光灯很亮，你至少能够得两分。”

他看向手白球彦。

后者点点头。

夜久卫辅扭过头看着布町休息区评价说：“布町的二传控场能力不错，不过配合还差一些。”

夏目补充说，“他一传能力也很强，是个全能型二传。”

“可惜他是二传，队伍里的一传有些拉了。”夜久道。

话糙理不糙，布町只有一个二传和几个进攻性还算不错的攻手，一传不稳是大问题，碰上一个一传不怎么样的自由人，再牛逼的二传都难以发挥出攻手的威力来，布町又没有一个能够和二传相配的攻手组成“怪人组合”，被音驹拉开分差显然在情理之中。

关键布町这支队伍的一传还真的让音驹有些看不上眼，队伍里所有攻手和自由人加起来的一传水准恐怕都没有二传强。

估计这名二传和国中时期的影山会有点共同话题。

犬冈走举手：“我发现，那个4号拦网不怎么会拦斜线球。”

“观察力不错。”黑尾铁朗回了他个大拇指。

“虎，等下可以稍微整点小斜线。”

“小意思，还有更刁钻的球都可以打！”山本猛虎哈哈一笑。

暂停结束，到了手白球彦的发球局。

“咦？这是什么发球姿势？”高尾和成一下子坐正了，眼睛眯了起来。

“和之前发球的动作都不一样。”绿间真太郎沉吟道。

高尾和成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我以为只能抛球发，原来还能有这种发球方式吗？”

球场上，布町队长大山阳太郎皱起眉：“什么？居然是下手吗？”

“小心，是天花板发球！！”场外，教练站起来大声喊道。

“保持警惕！！”

音驹众人习惯性抱起了头。

全场观众加上对手们眼睁睁看着手白球彦右手对着黄蓝色大球一捶。

排球被捶上了天空，又高又远，众人仰着头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排球的影子。

“好高啊——”

天花板上镶嵌着的白炽灯的光芒刺得人眼睛

生疼，很多人只好眯起眼睛去搜索球的位置。

球落到布町球场时，自由人跟是跟上了，这球的球速称得上很慢，可难点就在于这球并不适合普通的下手接球，而更适合上手接。

很显然，自由人并未熟练掌握上手接球。

还真是应了研磨的预言，手白的天花板发球顺利为音驹取得了两分。

第三球时，队长大山阳太郎站上了自由人的位置，举起双手，同样的，和自由人一样，直接传了个机会球，被前排的福永招平一击探头球扣进了布町球场。

关键时刻，布町二传日野修站了出来，抬起双手对准了排球落点将球托了起来。

球在球网左右经历好几个来回，才被布町的一年级主攻黑田大介一球扣杀。

和战力充沛游刃有余的音驹相比，他们的对手狼狈的多。

……

一局毕，音驹25：15大比分拉开分差。

“下一局，黑尾你换成列夫。”猫又育史说道。

黑尾铁朗微微一愣，很快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没问题。”

一局下来足够让他们摸清对方是什么水平了，下一局派列夫出来练兵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合宿这段时间练习赛打了不少，可终究和正式比赛有着不小差距，也该让列夫上场看看这段时间学到了多少、又消化吸收了多少。

短暂的休整过后，第二局很快开始。

“这可是对你这段时间的测试，好好表现啊列夫！要是打上了低分，你接下来出场次数就更少了！”音驹主将冲灰发副攻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大力拍了拍他的肩。

“作为音驹的王牌，我一定会得很多分的！”信心百倍的俄罗斯蓝猫大声道。

“没大没小，王牌在这里呢！”山本猛虎拍了他脑袋一下。

“嗷呜！猛虎学长！”灰羽列夫捂住脑袋。

“……得不得分还不是关键，首先得保证把球拦住不失分吧。”夜久卫辅一脸沉重。

夏目安慰他：“夜久学长别紧张，列夫这段时间已经进步很大了。”至少不会出现很明显的把球从两只手中间漏过去的行为。

夜久：嗐，他这不是怕这家伙突然在球场上抽风嘛。

于是乎，新阵容站上场时，引来了观众们的讨论。

“音驹换人了？”

“咦？居然把队长换成了那个一年级副攻？”

“音驹是打算练兵吗？不过这个分差，也有练兵的资本啊！”

“呜呜呜我们猫猫队真的出息了，居然能够在缺了正选二传的情况下还正式球场上练兵！”

“音驹这个操作，我竟然完全不意外。”高尾和成已经变成了标准的排球观众的形状，对着音驹新上场的阵容碎碎念起来。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不说双方实力本身差距就大，就算第二局输掉了，他们也有资本保证第三局稳赢，除非布町有另外的压箱底。”

目前这个形势，他宁可相信音驹还有藏着没使的杀手锏，也不相信布町还有招。

布町队员们聚在一块，队长大山阳太郎沉声道：“很明显，目前这个局面下，我们被音驹看不起了，我不否认两支队伍之间存在着的差距，但是这一局，是我们必须抓住的唯一翻盘机会，我们要利用对方对我们的轻视这一点，尽可能地夺得更多的分数！”

“我们已经输不起了。”

第二局开始，由夏目先发球。

开局连得5分，逼得布町教练急忙喊停，试图打断夏目发球手感。

音驹众人毫不意外。

一群人悠哉哉地等过了暂停时间，茶发少年回到了发球位。

高尾和成搓搓手，“看上去和暂停前没有丝毫改变啊，真是吓人。”

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变过，不出意外应该是专门练过发球时候的表情管理，居然还真的有人练啊？？

但有一点和他想的不一样，很快改变就出现了。

这次没有卡着最后的时间发，而是在哨声响起的下一瞬，夏目就将球一抛，顺势助跑起跳，抬高右手，后拉，对准在重力作用下下落的球扣出大力一击！

对手没有任何防备，超高速排球径直落在了地上。

一球漂亮的ACE！

“好嘛，居然打了个措手不及！”高尾和成一捶手掌，激动地和其他观众一起喊了出来。

绿间真太郎突然感觉这场比赛有点无聊，让他想到了国中时的某些场景，随口道：“布町接球的选手接不住他的球，除非发球失误，否则就算接住了也是给音驹送分。”

不过排球，很少出现分差过于巨大的场面吧，和篮球相比。

在音驹连得7分之后，夏目发球失误出界，发球权才终于转到布町手中。

布町全员不知揣杂着多复杂的心情，齐刷刷松了口气。

替补席一名一年级选手朝比分扳望去，被7：1的数字深深地刺到了双眼。

“六分的差距啊……”他们可能追得上吗？

“辛苦了，接下来稍微休息一下。”黑尾铁朗拍拍夏目的肩。

“发得好，贵志，等下就看我这个王牌好好发挥吧！”灰羽列夫伸出双手举在身前，和夏目击掌。

“那就暂时拜托大家了。”

夏目站回自己位置，稍稍喘了两口气。

哪怕是他，在连续高强度发了这么多球之后也是会累的。

不过就目前的消耗而言，很快就能恢复了。

短时间内，就稍微摸摸鱼好了。

夏目想着。

但很快，他的摸鱼大业就宣告失败了。

“拜托了贵志——”

夜久卫辅一脚将原本被列夫碰到的打手出界的球踢了起来，径直朝着场边飞去，此刻距离最近的是夏目！

没有思考时间，夏目拔腿冲了上去。

他要赶在球落地前把球接

下！！

“咚！”

随着一只白皙的手将球捶回球场，灰羽列夫随即起跳对着球网对面扣出一击强有力的扣杀。

抱歉芝山！?_[(”夏目差点一头撞上场边的芝山优生。

他本能地抬手防止自己撞上去。

同理，芝山优生而也下意识后仰并且抬起双手想要制止相撞。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两个一年级从脸红到了耳朵。

芝山优生更是把头埋得老低，恨不得直接钻个洞把自己埋了。

“噗。”一边带着口罩的孤爪研磨直接笑出声。

多轨透忍住笑：“接得好。”

黑尾铁朗站在一旁捂着肚子狂笑，“你俩默契很好啊！哈哈哈哈——”

夏目：“……多谢夸奖，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嗐，不谢，不谢。”他摆了摆手。

短短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双方的节奏，音驹依旧以平均7分的优势领先于布町。

音驹惯用的套路依旧是多方位置差进攻，和孤爪研磨相比，手白球彦无法和他一样做到绝对的控球能力和计算能力，在传球时会稍稍关注一下攻手们的方位，可即便如此，多方位置差进攻对上布町也足够了。

加上时不时的假扣真吊、假扣真传等招式的拼接，简直就是一只猫咪成熟形态的猫咪在逗弄着老鼠。

但不可否认，虽然实力超出对手一截，但音驹众人是很认真对待他们的对手的。

即便没有上杀手锏。

孤爪研磨和站在他身边的幼驯染说道：“列夫的技术和扣球时间的把握比合宿前好了不少，拦网时机抓得更准了。手白的节奏控制得还不错，传球的时机、平衡各方攻手的时间也把握的可以……”

“研磨，你知道吗？”黑尾铁朗道。

“什么？”

“你说话时有一种已经退休的老总看自家登上总裁之位的儿L子并对他试图严肃却难掩欣慰的语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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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得好！”

“你的操纵控制台的人，要是你稳不住,整支队伍都会人心涣散。”

在退烧后的第一天,孤爪研磨就回到了音驹,打着围观的名义对他进行口头上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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