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吗……”

在这喧闹的歌剧院，芙宁娜的声音轻不可闻。

想要救下芙宁娜的空全力朝这边奔来，却看见芙宁娜身边的女孩。

玥玥怎么在这里？

“你已经成功了。”崽崽紧紧地握住芙宁娜的手，“枫丹人得救了。”

——所有枫丹人因你的努力而获救，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芙宁娜一愣，顿时泪如泉涌。

忽然，歌剧院内的谕示裁定枢机能量暴走，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枫丹的第一个死刑开始强行执行。

芙宁娜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为什么对方会知道镜子里的人？

崽崽拭去芙宁娜脸颊的泪痕：“芙宁娜,你自由了。”

那一天,镜子忽然说话了。

芙宁娜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的问对方找她有什么事。

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告诉她，只要她能够顺利扮演枫丹人眼中的神明，枫丹的预言就会被破解，所有枫丹人都会因为她的努力而获救。

芙宁娜只是一名普通人类女孩,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唯独记得枫丹毁灭的预言。

崽崽在原始胎海中了解到了事情始末，只要枫丹还在天理的规则下运转，芙宁娜作为人们认知中的水神,被审判在所难免。

但她也觉得，在一切即将结束前，需要有人来告诉为枫丹付出所有的英雄一个真相。

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她成功了？

她以人类的躯体、人类的精神,在每天的精神高压下扮演了长达五百年的神明，时至今日，几近崩溃。

在听到那维莱特说枫丹依然无法逃过这一劫时，芙宁娜以为是她的失误导致了这个结果。

芙宁娜即将崩溃的意识重新聚拢,她压根没见过这个小女孩，也完全没有去探究对方到底是谁的欲望。芙宁娜回握着这个陌生小女孩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枫丹不会被毁灭吗？但那个怪物……”

钟离也在吗？

但这些问题来不及询问，空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芙宁娜身上。

少女脸颊的泪水落在空的手上，空的意识被卷入芙宁娜的意识空间。

与此同时，谕示裁定枢机的光芒大绽，那维莱特的意识也被带入了另一个空间。

在那里，水神芙卡洛斯将会向那维莱特交代她的所有计划。

崽崽来到暗处，仰头道：“爹，

帮我。”

站在阴暗角落的钟离目光同样晦暗不明：“你想好了？如果去的话，不管做什么都有可能被天理注意到。”

“别小看我呀！”崽崽抿唇，“天理知道了也管不了我，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好。”

钟离摘下手套，手掌按在精致花纹的墙纸上，金色的指尖涌出神之力。

神明芙卡洛斯所创造的空间被看不见的墙壁所笼罩，想要打破进入，唯有拥有相同神力的钟离来进行。

“量力而为。”

“放心吧！”

在踏入白色的门扉之前，崽崽捋了捋有点杂乱的头发：“早知道就不吃泡芙了，头发乱乱的去见人好像不太好。”

钟离失笑：“下次给你编简单一点的辫子。”

——————

神明芙卡洛斯的空间，是一片巨大而空旷的舞台。

谕示裁定枢机积攒了五百年的律偿混能，就是为了今天能成功的对水神执行死刑。

杀死的不仅仅是水神芙卡洛斯，还有水神的神座。

从今往后，提瓦特只有六位执政，世间再无水神。

“算计了你，我很抱歉。”叙述完一切的芙卡洛斯落寞的笑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当面对芙宁娜道歉。”

唯一的观众那维莱特神情复杂的看着轻盈的少女：“真狡猾啊，芙卡洛斯……”

芙卡洛斯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舞台、观众、演员，都已经有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少女轻哼着小调，赤足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然而她的头顶悬着一柄沉重的蓝色巨刃，随着少女的移动而移动，就像断头台上的刀刃一样随时都能收割她的性命。

最终，芙卡洛斯停止舞蹈，微笑着向观众俯身谢幕。

用于执行死刑的蓝色巨刃轰然坠下，那维莱特不忍看见这一幕，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水神神座中的古龙大权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同时也接收到了来自前代水龙的传承记忆。

正如芙卡洛斯所算计的那样，掌握完整古龙大权的水龙王会让枫丹人成为真正的人类。

至此，枫丹人无罪。

……

忽然，一道幼女的呐喊在这片静谧的空间响起：

“想要向她道歉的话，就亲自去说！”

那维莱特骤然睁眼。

就在巨刃落下的前方，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女孩的身前是巨刃，是废墟，是毫无生机的舞台。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景象，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就好像是逝者最后的留念。

当然，这都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你是……”那维莱特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诧异道，“玥？你醒了？”

低着头的女孩蓦然回首，婴儿肥的脸庞让他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崽崽转过

身来，“噔噔噔”的跑到那维莱特身边，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对那维莱特来说不痛不痒的，他有点莫名的问：“为什么踢我？”

“哼哼，没有为什么。”

这种情况下那维莱特也没有要计较这种问题的想法，他又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他接受了前代水龙的记忆，却依然没有对这个孩子任何有关的认知。

不是龙王，甚至都不是元素生命，但同样也并非僭越者，除了知道她和原始胎海的联系很深之外……

那维莱特忽然想到，如果玥能掌控原始胎海的话，从一开始让这孩子来赦免枫丹人不就行了！？

将这个想法告诉崽崽之后，崽崽眄视着他说道：“我又不是水龙王，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权能可以把所有枫丹人都变成真正的人类，你才是唯一能够完全掌控水元素的生命。”

“原来是这样……”

所以芙卡洛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这样的结局吗。

“自从枫丹纯水成为拟态人类之后，从雷穆斯王到芙卡洛斯，从人类到神明，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他们都在为对抗预言而努力。现在你获得古龙大权，也可以赦免全枫丹人，应该高兴才对。”崽崽仰头看着那维莱特，

“芙卡洛斯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没哭。”那维莱特很认真的纠正，“我只是……稍微有些感触。”

“枫丹今天晴转大暴雨，你的感触是不是有点太深了？”

那维莱特：……

“噢，对了！我有个惊喜，你要看吗？”

“抱歉，外面的人还处于危险之中。”那维莱特尽量让表情变得柔和一点，“有什么惊喜，等解决这一切之后再来给我看吧。”

崽崽握紧了手，歪了歪头：“那好吧，祝你一切顺利。”

是他自己说不看的，那下次见面要是被吓到就别怪她没提醒他了。

这片空间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这里的时间对外面来说只是短短一瞬。

崽崽回来后，对老父亲比了个k的手势：“完成啦！”

钟离抿唇，半蹲下来：“水神的神座崩毁了？”

“芙卡洛斯的计划就是通过摧毁神座的方式归还古龙大权，完整的水龙王可以将枫丹人全部变成真正的人类，这样枫丹人就不会被水溶解了。”

钟离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或许在叹息芙卡洛斯的伟大之举的同时还在叹息闺女的成长。

“不过……”

崽崽张开紧握的手，手心中赫然是一滴眼泪。

“酱酱，这是芙芙姐姐的眼泪！”

钟离看着那滴眼泪，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把芙卡洛斯的意识保存下来了。五百年前芙卡洛斯分离自己的人格创造了芙宁娜，而现在，我会用芙宁娜的眼泪创造一个新的芙卡洛斯……唔，好像很难……”

要不还是问一问那维叔叔怎么创

造人类？

好像不行，说好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对于闺女说的保留了芙卡洛斯的一事，钟离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在须弥已经有了一个先例。

前代草神没有被世界遗忘，这正是闺女清除了残留在前代草神身上的禁忌知识。

说起禁忌知识……

“对了，你知道你身上的禁忌知识去了哪里吗？”钟离问。

“我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一点其他的内容。”崽崽解释起了禁忌知识的由来，

“这个世界之所以不能容纳禁忌知识，是因为这些知识承载着高等文明的规则。它们拥有着改变这个世界规则的能力，也会吞噬和损毁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生物暂时还没办法接受它们。”

“……嗯。”

这一点他知道。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去哪里了，不过最后留在我身上的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崽崽挠挠头，

“最后那一点对我来说是无害的，也是用来连接我和原始胎海联系的桥梁……但我知道的好像还是不够多，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拥有和水龙王相似的能力。”

“更多的内容，只有在变得更强之后才能知道吗？”钟离问。

“唔……”

算是承认了。

“要去翠珏坡吗？”钟离顿了顿，“璃月战场死去的魔神大部分都被我封印在那里，魔神怨念庞大并且无法消散，能被你吃掉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崽崽想了想，最后张开双手：“抱。”

钟离伸手把闺女抱了起来。

崽崽把脸埋在老父亲怀里，撒娇一样的蹭了蹭：“我还没玩够，我的泡芙还没吃完呢！还有在天上被炸飞的枫丹科学院也没看到，应达姐姐还说科学院的院长做出了有感情的机器狗，我要去摸一摸。

我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钟离没有多问：“好。”

——————

枫丹今日晴转大暴雨，原始胎海也一并爆发。

正如预言所说，水神哭泣，海水淹没整个枫丹。

这么多水，降雨的水龙大概也有一份功劳。

已经变成真正人类的枫丹人没有被原始胎海水溶解，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莱欧斯利也使用他准备了很多年的超大船只——维恩歌莱号去拯救掉入水中的人。

而待在临时住所等候帝君命令的应达和魈猝不及防的遇到涨大水的枫丹，淋着雨跑到屋顶不知所措。

应达抖了抖身上的水，惊恐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水和还在不断上涨的海水，拉了拉魈的衣袖：“要不我们还是去更高的地方吧？这屋顶应该也要马上被水淹了。”

魈面无表情：“但是帝君让我们在这里待命。”

“待命，这怎么待命！”应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焦躁的在原地打转：“那这里也被淹了怎么办？”

“那就在水里等着。”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前听说过，枫丹的

水和其他地方的水不一样，只要持有神之眼就能在水下自由活动。”

我能不知道这个吗？_[(”应达绝望的摇晃着魈的肩膀，“哥啊！大哥啊！你知道这么多水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水火属性相克，所以这几百年来应达才没再来过枫丹。

不管是一望无际的水还是潮湿的空气，都让应达不太适应。

只是五百年前在层岩巨渊的战斗差点让他们五个团灭，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能更轻松一点，应达才来枫丹学机械。

魈盯着屋顶的砖瓦沉思着。

水蔓一点一点的蔓延上来，很快就淹没了应达的脚。

应达惊恐的跳起来，“嘭”的一下变成了原形，一溜烟的就窜到魈的头顶，爪子扒拉着魈的头发：“我不要被水淹，金鹏金鹏金鹏你快想想办法啊！”

魈看着逐渐淹没自己小腿的水，最终动摇了。

“坐稳了。”

言罢，一只金翅大鹏从水中展翅冲向天际。

魈的原形比应达要大很多，被雨淋的小火鼠毫不客气的扒开金鹏背上的大羽毛，躲在下面挡雨。

啊！巴适！

应达再次感叹，幸好她是跟着老五一起出来的，还能在天上飞。

不然弥怒只能在水里游，伐难那家伙更可怕，估计会直接带着她潜水。

大哥倒是能飞，就是蛇磷不能挡雨还滑溜溜的，站不稳。

这么一想，还是最小的那个最贴心。

美滋滋。

一大一小两只找到巨大的船只，在上面降落。

船上的人来来往往，在船上停留的鸟类一大堆，但这么大一只鸟降落，很快就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力。

接到汇报的莱欧斯利匆匆赶来，注意到这只羽毛十分漂亮但很能打的鹏鸟，不慌不忙的戴上拳套，然后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我是这艘船的主人，可以简要说明你的来意么？”

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敌意。

他扇扇翅膀，化为人形落在甲板上。

小火鼠从空中落下，被魈一手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挡在上面。

“你好，我们是从璃月来旅游的外国兽，想借贵地避雨。”

莱欧斯利：外国…兽…？

这让他想起了某位局外龙。

魈见莱欧斯利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以为对方不同意，又道：“我可以帮忙救人，但她不行，她不能适应现在的环境。”

说着，魈打开挡雨的那只手，只见他手中的火红色小绒球在不停的冒烟。

现在枫丹的水元素浓度还在不停攀升，虽然对应达没有实质性伤害，但她依然觉得不太舒服。

“噢、噢，这样啊。”

莱欧斯利愣了一瞬后，毫不客气的给魈安排了捞人工作。

来帮忙的外国人有很多，包括带着学者团来研究的流浪者也在船上。

只是他的情况可能不

太乐观，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和找到的文物几乎全部丢失。

学长！阿帽学长！求求你了?_[(，一定要捡回来啊！”卢西恩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抱着流浪者的大腿哭着喊着，“我们几个人的命全都放在阿帽学长身上了，求求了，那些文件和文物一定要找回来啊！”

“阿帽学长！等你找到之后，我会天天给你烧香供奉的！以后我的孩子、我的子子孙孙都将记住您的名字。”

流浪者那嫌弃的表情中带上了一丝惊恐。

人类到底是怎么做到求人都带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的。

“我再下去找找，后面那个就不用了……”

……

总之等水全部褪去，这场灾难才勉强算是结束。

在工业发达的枫丹，又有水龙王的芒荒能量坐镇，灾后重建的速度也很快。

沫芒宫一如既往地繁忙。

那维莱特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后，放下羽毛笔，平静的品尝了一口来自翘英庄的水。

纯澈的水让那维莱特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塞德娜蹦蹦跳跳的走进：“那维莱特大人，玥玥有事要找你。”

美露莘和人类的视觉不一样，很容易辨认出化形的崽崽。

那维莱特点头，微笑道：“让她进来吧。”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崽崽牵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少女走入室内。

少女十分低调的低着头，宽阔的兜帽挡住了她的全部面貌。

“那维叔叔，我有一个惊喜，你要看看吗？”！

“因为镜子里的你会来解决它。”

为什么要她去扮演神明,镜子里的人没说；为什么扮演神明就能让枫丹获救,镜子里的人也没说；到底要扮演多久的神明,镜子里的人还是没说。

为了救所有枫丹人,内向而胆怯的人类女孩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毅然去扮演了一名枫丹人心目中的完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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