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平平，南瓜不够软烂也不够甜，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去甚远，更谈不上惊艳。

“姐姐哪里的话，本就是我有错。”商容嘉只喝了几口，碗里还剩下大半，便顺手将瓷碗放在床边的一方红木桌上。

商容嘉跪了半日，膝盖肿痛，行动便慢了些，半晌才试着将双脚落地。

余光瞥见一旁的卫知津，他竟满脸写着事不关己，随手捞起一本卷轴研读，视她若空气，甚至不愿主动上前搀扶。

毕竟是弄丢了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该是她的责任，她一句也不会推脱。

王氏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娘子言语会这般犀利，不温不火的几句话便戳穿了她的心思，便一时间被堵得说不上话，只得尴尬地赔笑。

至此，王氏逼宫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这场戏也算是看到了尾声，卫知津终于收敛起嘴角意味深长的微笑，语气中带有几分玩味：“粥也喝过了，二位夫人如果没什么事便各自回房吧。”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王氏也无意与商容嘉纠缠不休，便立刻行了礼，先行回房去了。

卫知津自始至终都没插话，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着。后宅里的争斗，他从来都只做那个顺水推舟的人，不主动偏袒任何一个。

商容嘉也读懂了这位四夫人的深意，所谓的关怀送粥只是幌子，陷她于不仁不义才是目的。

“姐姐放心，我说了要把纸鸢找回来，便一定会找回来。”商容嘉言语坚定。

“染了风寒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冒着雨来这里做什么？”卫知津问的，也正是商容嘉所想。

王氏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托盘搁到桌上，掀开碗盖，说：“听闻五妹妹想喝南瓜粥，正是我擅长的，所以特意亲自做好送过来。”她转头看向商容嘉，嘴角的笑若有似无，“你要不要现在喝一点？”

商容嘉对王氏突然抛来的话头毫无防备，茫然道：“哦，好，谢谢。”

王氏进屋，商容嘉亦是满心不解，她脚上的一双丁香色绣鞋已经湿透，裙边沾了不少泥点子，脸色说不上苍白，也属实没几分血色。

“这怎么好，你还病着。”王氏没有明确拒绝，只是又假惺惺地担心起她的身体。

商容嘉弯眼一笑，温声道：“姐姐患着风寒不也还劳心为我熬粥么？”

商容嘉闻言，送到嘴边的汤匙突然顿住，停留片刻才重新送入嘴中。

商容嘉接过她手里的瓷碗，再次谢过。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自家姐妹。”王氏盈盈笑着，目光却投向卫知津，“听说侯爷为了我的事罚你，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

王氏始终在意着卫知津的一举一动，见他毫无开口的意思，便悄悄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重新落在商容嘉略显苍白的脸上，“不碍事，一只纸鸢罢了，只是不知下次再想起祖母时该寄情于何处……”

说这话时，王氏的眼底泛起一层薄雾，凝结成两滴热泪在眼眶里晃动，手中的丝绸手绢也被揉搓起皱。

商容嘉就此笃定，先前的关怀都是错觉。

她口口声声说着“罢了”“不碍事”，可举手投足却尽是言外之意。

王氏的举动反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一则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说了南瓜粥，二则又不知为何非得冒雨亲自送来，明明是商容嘉弄丢了她的纸鸢，还害她落水染了风寒，怎么反倒一副上门赔罪的架势。

王氏从桌上端起南瓜粥，一手捏着白玉勺子在碗里晃了晃，唇间稍稍用力嘟起，缓缓吹开碗面的一层热气，然后步态轻盈，递到商容嘉跟前，微笑着说:“趁热喝，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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