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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手指头”都不长指甲

  • 作者:齐全盟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2 09:29:21
  • 字数:4782

巴山知道今天落他们手里,不按他们画的道儿走是不行,只得估摸着方向游过去。勉为其难,搭着相公坟的边儿登上了岸,但毕竟还是游歪了。梦酒他们跟过来,要执行脑板。他看拗不过,只有心中**:“不就是敲个脑板吗,痒又不痒,疼又不疼的,算不了个啥子,又不致打出脑震荡,敲就敲呗。”于是他往坟边一蹲,低头抱膝,摆出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架势,等他们来敲。

协起刚要过去敲,梦酒假咳一声,吸引他注意自己的动作。协起见梦酒掂着做了个敲打的姿势。协起会意,说:“山娃,我先敲!”于是走过去,用在巴山的肥头大脸上敲了两下,然后让位。巴山在心中称奇:“人家队长家的生活还是好,成天都吃的啥好哩,手指头都不长指甲!”

在他心中转圈的时候,大伙已快敲完一圈。轮到鸭乎最后一个敲,他才嗅出异样味儿,于是伸手一抓,逮住一个“指头”,展手指一探,才惊讶地发现,他咋才三个指头呢?两边的两根也粗了点儿,有大腿那么粗,中间这一根相形见绌,也没长指甲。他在脑中迅速意识到,大上他们的当了。气急之下,他手一紧,把蛋里的“双黄”一挤,疼得鸭乎“妈呀”一声蹦老高,挣脱而逃。

这是后话休提。只说任瘦秧家的黑犬两天后就死了,原因是:孩子们毫不留情地追撵,害得它那滴溜在外边的器官没时间收回去,跑动又产生风,糊在器官上的一层浆被风一吹,封了壳,那器官就根本缩不回去了,土称“封浆”,结果肿疼而死。对于这,孩子们当然是不懂得的,苟屁深谙此理,巧妙地利用了他们一回。

狗死之后,瘦秧一家不忍心吃,把它扛到野地里埋掉。一直在观察瘦秧家动静的苟屁看准了地点,于晚上把死狗刨出来,扛回家熬肉吃不提。

“五个!”大家的头晃得像拨浪鼓。

“十个!”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晃,已有一人冲下相公坟,踏水而去,直奔傻子。此人溅起的水花挡住了该人的背影,不知道是谁。大伙儿只得用“排除法”来核实是谁:向人堆里一搜索,独独少了梦酒。余众不禁嫣然。

梦酒爬上牛背,慢慢退到牛屁股上,把小玩意栽进去,觉得里边热潮涌动、腻肉翕张,怪舒服,竟然不想下来了。

桑果也叫桑葚,状如锥形,酷似草莓,比草莓个小。嫩绿的桑果一身青色,和叶子的颜色一样,还不能食用。桑果由大头开始慢慢变红,这时勉强可以吃,但特酸,一粒入口,自不然地要引来俩手托护腮帮,这下意识的动作之所以要做一下,是因为担心两排牙会被酸水冲倒。眼下这桑果已长得黑紫黑紫,不仅不酸,而且特甜。

孩子们像孙大圣吃蟠桃一样,躺在树上吃,吃饱了就睡。

狂疯的孩子们小憩已毕,纷纷跳下树来。当他们出得林来,在太阳下聚首时,望着对面的脸都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原因是他们的小嘴都被桑果染成了黑圈圈儿。笑罢之后,他们一路吆喝着奔下山,“扑嗵扑嗵”蹦下坝,耍水玩来。他们耍得非常爽心,因为今年还是第一次耍水呢。

追狗子跑累的孩子们歇过劲儿,才发现小瞎子巴山比他们知时节:现在正是桑果熟透的时令。巴山正独个儿在够桑果吃呢。于是乎,正在犯口渴的他们一溜烟地钻进桑林,一人选一棵攀上去,或骑或仰在上面尽情开吃。

及来年,那傻子下了一头小公牛,每当夕阳西下,它就会满村里飞奔着撒欢儿。当它跑经孩子们身边时,童铁佛笑指着对梦酒说:“梦,看,你儿子!”贺梦酒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格外喜欢那小牛。他真象父亲一样承担起教育“儿子”的职责:为了培养小牛象个“男子汉”,要勇于作战,善于作战,他经常用膝盖碰小牛的头,勾引它来顶自己,以培训它的好战意识。他还经常偷他爷的酒来浇小牛的嫩犄角,希望那对角能象雨后春笋一样疯长。随着小牛渐大渐壮,终于有一天,在梦酒探出膝盖的一瞬突觉不是个了。小牛勾着的头已高于他的膝盖,顶着他的小腹把他往后推,一直抵到麦垛上无路可逃。小牛已然锋利的犄角挑着裤带把他举在空中,抛甩再三,直到梦酒从裤子里光身滑脱才算罢休。小牛头蒙破裤盲目地撒欢儿去了。梦酒若是就此死了,那死相是没尊严的。

梦酒以“优美”的身段在空中飞了一个弧线,撞在石磙上昏死过去。良久良久,他才被寒鸦啄醒过来。他在曾经被当了一回尸体的痛定之后,才清醒地认识到:假的真不得,羊肉长不到狗腿上啊。

等巴山缓过神来,梦酒说:“小瞎子,今天不能轻饶你。你得从这儿游,游到对岸的相公坟,如果歪了,也不再呛你,只敲脑板,凡在场的人,一人敲你两下。”

巴山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坝边,梦酒在水里露着头,喊:“小瞎子,你也吃桑果啦,屁股也不白吗,下来洗洗?”巴山怕下去吃他们的亏,说“我用袖子抿过,不用┅┅”,一个“洗”字还没出口,被早已悄悄绕到他身后的啊呜使了一个滑稽动作——屁股蛋儿撞屁股蛋儿,他便踉踉跄跄扑下水去。

巴山像夜壶扔水里——“沌沌沌”喝开了。他刚把姿势从慌乱中调整过来,用手唿扇着浮出水面,梦酒和鸭乎游过来,按着他的头往下逞,没在水里的时间不短。黑太阳怕坏了他性命,过来制止住了。

巴山气呼呼地离开众人,独自回村去了。

孩子们又是狗刨,又是扯仰板,又是打水战,疯耍了一会子水,便在相公坟上仰了一圈儿,晒太阳。童铁佛对大伙唱:“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大伙顺着他的目光瞅过去,都不禁大丧气:所谓“佳人”,原来是一头傻子。只见那傻子站在水草丛中独自发呆,后腿的牛毛上挂着一串串白晶糊,被阳光一照,闪烁着七彩光环。

梦酒说:“它想被搞,谁敢搞?”没人接腔。梦酒奖励道:“谁搞,我给他两个荸荠!”大家的头摇得跟蛹子一样。

巴山摸摸索索地离开桑树林,远远地落在他们后边。他来到山顶,听到河里的扑嗵声,想起昨天才从大人们那儿学的一段巧口,正好是用于此情此景的,何不卖卖?他于是大声吆喝道:“我吃桑果黑油油,你吃桑果黑屁股。我在山上打吆喝,你在河里洗屁股。”

大伙一听他在噘人,于是在一块儿一曲咙、决定:他不来便罢,只要他凑近,非炮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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