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仍然默不作声。

苗苗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对着听筒吹了几口气，确认电话没问题，又仔细听对方的声音，可以听到东方的呼吸声，说明线路也没问题，于是说：“嗨，东方，你不说话？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变化快啊，一向滔滔不绝的你，怎么今天话匣子停电了？”

他把电话挂断了，连声道别也没有，完全不像一向是谦谦君子的他。

苗苗发现他失态了。她认为这才对，东方是人，有血有肉有弱点，失态说明他在嫉妒，更说明他还爱着她，不过，让他吃醋，目的就算达到了？苗苗问自己。

东方仍然默不作声。

苗苗没辙了，在东方面前，她感到自己总像是弱智，有些自卑。

她只好继续说：“接吻是徐俊主动的，抚摸也是，而且他开始还想把手伸进我衣内，被我阻止了，只是隔着毛衣摸而已。”

东方开口了，口气终于不再平静，带着恨恨的情绪：“网上是达达，网下是徐俊，你太过分了！是在作践自己。”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东方终于开口了：“女孩子的逆反心理都重，你既然提出来今天上午发生了一件事情，就肯定想告诉我，我在洗耳恭听呢，我知道你一定会讲，话憋在你心里难受，对么？唉，这就是女人，顾左右而言它，言不由衷，心里想着蜂蜜，却偏说喜欢黄连！”

苗苗知道斗智终归不是他的对手，认为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在他面前，她总像被扒光了衣裳，赤裸裸的一点隐私也藏不住，心里的一切都会被他洞悉，但她仍然嘴硬：“哼，你深谙心理学也不该这样自负，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别做自作聪明了，好吧，我告诉你，这事我也在迷惑呢，今天上午徐俊来了，他跟我接了吻，还抚摸了我，但这一切都是在突然间发生的。”

她说完，期待着东方的反应，但毫无结果。

东方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这完全不像他。

在苗苗的心目中，曾经的他言谈举止都是充满了自信，即便遭遇挫折，情绪偶尔低落，也从不言败，但现在她听到的声音则与以往完全不同。

东方在电话里的语气像个斗败的公鸡：唉，苗，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也恨自己，但纵使我千错万错，你也不该糟蹋自己啊，尤其不该糟蹋自己的心灵，我有错误我该受罚，但你不该用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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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怎么不说话？”

东方平静地说：“你还没说完呢，继续。”

她继续：“你不吱声，就是默认我的说法，说实话，起初我也认为自己是这样，但你我都错了，就在刚才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一件事，说明我可能不爱你了，让你吃醋是无稽之谈，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事，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想听，就算了。”

苗苗的心在哭，表面继续冷笑：“东方，你怎么只把话说了一半呢？我替你把另一半说出来吧，你想说，我如果不是水性杨花，故意想让你吃醋，说明我还爱你，按照你的话说，这样才符合逻辑，对么？”

东方默不作声。

苗苗有些不耐烦：“老先生，你再不吱声，我挂了！”

东方继续默不作声，听筒里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苗苗估计他此刻是在路边打电话。

但她没有达到目的的满足，却感到自己更加失落。

回家的路上，苗苗的心绪越来越乱，但千头万绪中只有一条是不乱的，那就是她还深深的爱着东方，东方也爱着她，这毫无疑问。可仅仅这一条不乱，能有多大作用呢？她感觉正有一张巨大的天网罩着他们，越罩越紧，使她的自主空间越来越小。

快到家时，远远地看到徐俊在她的家门口徘徊，他想邀她共进晚餐。

在尤涅大街上的一家餐厅里坐下，服务员把菜谱递上，徐俊示意苗苗点菜：“亲爱的，今天你点什么就吃什么，只要别把我吃成乞丐。”

苗苗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我像那种会把你吃穷的人？”

徐俊连忙解释：“不，我只是开个玩笑想让你高兴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心事重重，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据说女人遇到精神打击，都会通过大吃大喝缓解精神压力。”

苗苗看了看眼前的菜谱，推给徐俊：“你说的那种女人是没心没肺型的，我遇到精神打击可没胃口，再说，你凭什么认定我受到了精神打击？”

他淡淡一笑：“傻丫头，这还用说？都写在你的脸上。”

正说着，苗苗的电话响了，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打开接听，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顿时让她心头一喜，是东方！

因何而喜？她说不清楚。

东方又像以往一样，用平静的语气问：“苗，正吃晚饭？跟徐俊共进晚餐？我感觉你们正在一起。”

苗苗感到不可思议：“东方，你是人还是魔鬼？你是专门来世上捉弄我们的？怎么远隔千山万水也瞒不住你？我的确是在跟徐俊一起，就在尤涅大街的一个餐厅里。”

东方长叹一口气：“唉，要是魔鬼就好了，那样只会捉弄人类，决不会被人世间的烦恼所累。”

苗苗突然想起此刻的国内是凌晨，他怎么这时候还没睡觉？问：“你现在哪里？怎么还不睡觉？”

听筒里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东方告诉她：“我在北京，后天去南美出差，刚才躺在床上睡不着，干脆到大街上溜达一下。”

啊，苗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眼前浮现一幅景象：北京的冬夜，只身孤影的东方独自徘徊在无人的街头。

她的眼泪流下来了，在心疼他。

徐俊盯着她看，感觉自己似乎是多余的。

苗苗擦去脸上的泪水，尽力抑制住情绪：“你也有失眠的时刻？我记得很久以前你说过，当过兵的人从不会失眠，对不对？”

东方没跟她斗嘴，岔开话题：“苗，你打算跟徐俊认真交往么？如果是认真的，我想跟徐俊谈谈，告诉他必须也要认真，否则，我会找他算账的。”

苗苗假装满不在乎：“哎呀，这话听来像我的哥哥说的呢，谢谢你的关心，可问题是，我们凭什么非要在你划定的圈子里行事？为什么非要认真呢？”

东方不冷不热：“毛主席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你们不要认真，在这世界上就不受什么约束了，真羡慕，你们可以胡作非为。”

苗苗扫了一眼徐俊，说：“东方，你这是在嘲笑我们么？”

东方轻轻地笑出了声：“呵呵，我知道你是在故意说这些气话，你的气儿还不顺啊，我不得不刺激你一下，帮你顺顺气儿。”

苗苗觉得他说的也对，她是该清醒一下。

他问：“我能跟徐俊说几句话么？”

她一口回绝：“不，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替你转达给他吧。”

通话结束了。徐俊问：“你要替东方转达什么？向谁转达？”

苗苗鼻子哼了一声：“你怎么身在英国还没学会英国人的绅士风度？不该这么打听别人的私事。”

徐俊不以为然：“可我分明听出你们的谈话涉及到我，不是么？”

苗苗摇头：“凭什么一定要涉及到你？不过是东方让我转达对你的问候罢了，仅此而已。”

在餐厅随便吃了几口，他们就打道回府。路边一个流浪汉坐在街边的椅子上，用厚厚的毛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起来，苗苗突然听到他嘴里喃喃自语：“Which would you like, life or love？; （生命，爱情，你想要哪一个？） ”

她猛然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爱情的流浪者呢？

到家了，徐俊问：“我今天想在你这里留宿。”

苗苗冷冷地说：“卧室里虽然是张双人床，可没你的地方。”

徐俊表示理解：“我知道东方还是你的心理障碍，要不然去我哪里？”

苗苗还是很冷淡：“你那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也没有我的地方。”

徐俊开始嬉皮笑脸：“小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逼我耍赖？那我可要强行留下了。”

苗苗若有所思地说：“那我就出去，也像流浪者一样，在大街上用厚厚的毛毯裹住自己，在寒冷的夜里好好想一想，生命，爱情，我究竟想要哪一个？”

苗苗软了：“东方，你在欺负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挂掉你的电话，就这样故意默不作声。”

苗苗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冷笑：“你在说什么呢？你有什么错？我不明白。”

东方实话实说：“苗，别兜圈子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咱们刚刚分手，你就跟别人老公老婆相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么迅速的感情变化，是在故意放纵自己还是想向我暗示你扬花水性依旧？如果是这样，那我很悲哀，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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