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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6日更新

  • 作者:州府小十三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9-30 13:58:46
  • 字数:10530

罗岩看了眼季言礼身后,已经从病房出来的时恒湫, 点头说了声“是”转身往一旁的办公室走去。

沈卿的病房就在一楼最右边,从房间里出去,往右两步就是这栋楼的侧门, 通着一侧的小花园。

从下了飞机得知沈卿被送进医院开始,心早就扑腾着悬过了一遍,

现在知道她人没事,紧张的情绪暂时落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一阵阵泛冷的后怕。

季言礼和时恒湫两人一前一后, 从侧门的台阶下去,两步走到小花园里。

时恒湫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扔在茶几旁的椅子上。

白色的躺椅,落在表面的雪有一部分化了去,在靠近椅背凹进去的那一侧化成了水,积了水洼。

时恒湫单手解开西装前襟的扣子,两手撑上一旁的白色茶几,眼神落在远处,眸色沉而黑。

“你只要不捅死我,我都认。”

他单手插在西裤的口袋,右手垂在一侧, 两指捏了根白色的细长香烟,早没了刚在病房里的那个温和样子。

时恒湫抬眸看了他一眼。

撤下来,目光落在身前男孩身上。

理和时恒湫本人气质差得有点多,浅灰色暗纹格子西装, 长得有点像奶油小生。

罗岩见季言礼看他, 把手上的。

季言礼先一步走出病房, 看罗岩。

也是,这个人本来就不该是刚刚那个温柔样子。

林洋最常形容他的词是笑面阎王。

季言礼点了下下巴,让罗岩把保温箱提到隔壁办公室, 拿给沈卿的主治医生。

离斯特拉斯堡几百公里的城市, 时恒湫在其中一家医院有些股份, 去之前打电话让人帮忙征调了很多急救药品, 其中抗蛇毒血清30支、异丙肾上腺素10支、阿托品200支......还有些帮助恢复心肺功能特效药。

整整一大盒子, 分门别类地整理后,装进了罗岩手里提着的这个保温箱。

斯特拉斯堡的雪飘飘停停, 这会儿又下了起来。

花园的草地上积了很薄的一层雪。

季言礼扫了时恒湫一眼,右手夹着烟,在指尖上滚了下。

他目光在那柄军刀上落了下再转开,和时恒湫一样,转身望着远处。

“现在不动手,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季言礼掸了下烟灰,淡淡道。

时恒湫扯住脖子上的领带松了耸,倏地一下拽下来。

他的声音极其冷硬,有着压抑不住情绪的干哑:“为什么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季言礼很薄的眼皮抬了下,两指捏上带着火光的烟尾,极轻地捻着,让那点火反复地烫着自己的指腹。

他看了下落在脚边的雪里转瞬即消的烟灰,没有任何反驳:“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保护好她。”季言礼说。

雪飘飘扬扬,被扔在躺椅上的棕色大衣,已经落了些雪花。

时恒湫喉结滚动,偏开了两秒目光,领带扔在脚底再看回来时开口,他声音哽塞:“过不好的话,你们就离婚吧......”

手上的烟终于被季言礼捻灭,他轻笑着打断时恒湫:“这事儿你说的不算。”

“要看沈卿,”季言礼抬眼看过来,淡笑的眼神里夹了一丝习惯性的轻蔑,“她说要跟我离才能离。”

季言礼捡了那把军刀丢到时恒湫身上:“你还不如捅我一刀撒撒气,但婚是不可能离的。”

话音落,时恒湫也偏头看过来。

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眼看时恒湫松了身上西装的最后一颗扣子,抬脚往季言礼的方向走了两步,离他们十几米处的侧门却突然传来一道轻软而哑的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沈卿身上早已经换了粉白条纹的病号服,此时正扶着墙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在下雪,你别出来。”时恒湫捡了自己的大衣要走过去,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季言礼走过去,握着沈卿的手环抱着她把她往走廊里面带:“太冷了,怎么不穿衣服出来?”

“我睁眼看到你不在了,从窗户里看到你们在花园吵架。”

沈卿脚下虚软,刚出来都是扶着墙走的,现在身上自然也没什么力气。

她轻挣了一下,揪着季言礼的衣服,看了眼身后的时恒湫。

“你们吵架了吗?”沈卿问。

她默了下,反应过来,扯着季言礼往自己身后塞了塞,望着时恒湫:“哥,事发突然,都是意外,季言礼也伤得很重,你别怪他。”

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女孩儿挡在季言礼身前。

时恒湫喉头滚了下,沉默片刻,两步走过来,把手里的大衣盖在她身上,退后。

“我没怪他,你快回去。”

沈卿背靠着季言礼,身体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她身体不舒服,是想回去,但眼前这情况,她怎么都觉得有点微妙。

沈卿舔了舔唇,决定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快刀斩乱麻。

“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嗯。”

“那你在斯特拉斯堡有住的地方吗,我还不太舒服,可能要明天......”沈卿声音有气无力。

季言礼把沈卿往怀里再次揽了揽,握着她的手。

他知道她不可能放时恒湫在这儿就不管不顾地接着回去睡觉,总要问两句。

时恒湫打断沈卿,很快速地回道。

“我有地方住,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去,我明天,”他眼神落在沈卿明显毫无防备靠着季言礼的姿势,停了下,回道,“或者后天再来看你。”

沈卿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了?”

沈卿反手拉住季言礼,一边往病房里撤,一边跟站在门口的时恒湫摆了摆手。

她总觉得自己刚刚再晚去一步,季言礼就要挨揍了。

时恒湫点头,没有动,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那扇白色的木板门合上,他又站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这家医院不大,院楼一共只有两栋。

车就停在院门前,罗岩刚送完药就来车前等着了,此时见时恒湫走过来,举着伞迎上去,把车门拉开。

“沈卿姐身体怎么样?”罗岩问。

“还好。”时恒湫坐进车里,身上落了雪,寒气从敞着的衬衣领口钻进来,凉意丝丝入骨,但时恒湫像感觉不到一样,抬手,合眼后仰,手背搭在了额头上。

罗岩从前侧副驾驶转过来,看到后座上的人一身疲态,想了想,还是把刚过来的路上没谈完的事情谈完。

“明天上午律师会到您住的酒店,”罗岩说,“因为沈家当时抚养您并没有办任何的收养手续,所以从法律上来讲,您和沈卿姐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罗岩把律师的意思传达到位:“所以仅仅是立遗嘱,在您去世后把所有股权、不动产和资金转在沈卿小姐名下会有点麻烦,还需要走一些赠予程序。”

时恒湫“嗯”了一声,示意罗岩继续说下去。

其实罗岩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就是觉得时恒湫这个年纪立遗嘱也太早了些。

“您是不是被沈卿姐遇难这事刺激到了,怕万一您也出个意外,手上的钱都便宜外人。”罗岩看着后座的人。

罗岩话音落,仰靠在座椅上的人很久都没有回答。

良久,罗岩已经转回去,跟司机确认酒店的方位时,时恒湫终于睁了眼睛。

他微微坐直了一些,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去摸另一手的指尖。

视线转向窗外。

鹅毛般大的雪花隔着浅灰色的玻璃窗印在时恒湫的眼睛里。

他微有些失神,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沈卿拉着季言礼回了病房,上床没躺多久再次睡过去,第二天中午醒来,吃了两口流食,医生来问了下情况,扎上吊瓶,沈卿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身体遭遇重创,启动免疫恢复机制,睡得久,很正常。

沈卿这昏睡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两天,到第三天晚上她再次醒来,才终于算是清醒一点。

沈卿睁着眼睛,缓了两秒,看向床边坐着的人。

她最近一直在睡,记忆有点错乱,恍惚间看到季言礼这个姿势还以为是两天前。

“今天是哪天?”沈卿望着季言礼突然蹦出来一句。

季言礼手盖在沈卿的发顶,揉了一下,笑她:“睡成傻子了吗?”

沈卿“嗯?”了一声,拉着被子坐了起来。

季言礼站起来,开了左侧墙上的壁灯,把光线调暗了一些,走过来时再次在沈卿的发顶拍了拍。

“饿吗?”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站在床的一侧,手还搭在沈卿的头顶。

沈卿觉得头顶重,把季言礼的手拨开,往床里面坐了坐,声音虚软:“不饿。”

一直没怎么动,饿倒是不饿,就是身体发虚。

“你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沈卿问身旁站着的人。

季言礼在床边坐下来,把黏在沈卿脸上的头发捏开:“不然呢,不在这儿,谁照顾你?”

沈卿摇摇头:“我以为你很忙。”

季言礼语调懒散:“我还不差这点钱。”

房间里的壁灯是淡蓝色的,这灯开久了,觉得房间里冷飕飕的。

沈卿睡久了,一点都不困。

她盯着季言礼看了几眼,忽然往一旁移了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要不要上来?”

季言礼手支在身后,很轻地抬了下眉骨。

他身上穿着很薄的米褐色长袖衫,薄羊毛的,看起来很居家。

想来是因为在这里照顾她,没工作,也就没穿平时常穿的衬衣。

大病初愈,人总是分外柔软,脑子里想什么便做什么。

沈卿抿抿唇,捏着季言礼的袖子往床上扯了扯:“中午醒的时候林洋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季言礼垂眸看了眼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随后撩开被子,坐进了床里。

豪华的单人病房,床也是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两个人躺,绰绰有余。

季言礼把枕头竖过来塞到沈卿的腰后,问她:“林洋那个狗东西还说什么了?”

沈卿歪着头想了想,声音里还带着病中的虚哑:“说我这一次也算一脚迈进了鬼门关里又被拽了出来。”

“还说让你花了不少钱。”沈卿托着脸偏头看季言礼。

两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女孩儿原先好不容易胖起来一些的脸蛋现在又瘦了回去,两颊都没什么肉,一张脸上就那双眼睛贼大。

此刻她转脸的方向正好对着窗外,莹白的月光印在她的瞳仁里,像盛了一捧水光。

“是花了不少钱,”季言礼把沈卿额前的头发拨开,揶揄,“但没那两个矿多。”

提起那两个矿,沈卿深吸一口气,捂上自己的心口觉得心绞痛好像又要犯了。

季言礼看她这个表情,唇勾了勾,笑得分外愉悦。

他伸手敲在沈卿的前额:“别情绪这么激动,不然等会儿还要给你打针。”

沈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略有些无奈的把眼睛垂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这会儿清醒,人的思想容易乱飘,还是因为深夜,人总爱想点有的没的。

沈卿想到这几天每次醒来,季言礼都在身边,又想到在多农山里他屡屡把她挡在身后的情形。

还有最后等待救援机来之前,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时,一直在耳边低声哄她的声音。

记忆里,季言礼好像鲜少露出过这样极温柔的神态。

即使是对季宛若那样七八岁的小孩子。

沈卿想,她至少欠季言礼一句谢谢。

沈卿抿着唇,垂眼捏自己的手指。

思绪飘飘悠悠,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想到遇到危险前的山间林道她和季言礼坐在那辆法拉利上,心照不宣谈论着的事情。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沈卿思想正跑神,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

季言礼拿了床头的水杯从床上下来:“我去接水。”

屋子里的净水器今天下午坏了,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装。

季言礼怕沈卿口渴,想去隔壁房间接杯水。

沈卿意识迟缓,直到男人已经快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

“季言礼。”沈卿喊住他。

病房的门被拉开了一半,走廊上冷色的白炽灯散发出淡淡的光亮,从站住脚的人身后洒进来。

季言礼右手捏着杯子,另一手搭在门把上,看着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往他这侧走的人。

沈卿身上还是那套病号服,在床上滚久了,皱皱的。

凌乱的头发披在肩上,有点没有光泽。

沈卿踩着拖鞋,走到季言礼身前。

季言礼低头看她。

沈卿接收到男人眸色里的疑问,她咬了下下唇,探头到季言礼身后,左右扫了眼走廊。

空荡荡的,不像会有人来的样子。

“季言礼?”沈卿又叫了一声。

季言礼以为沈卿有话要说,空着的那只手虚虚的撘在门框,拖沓着声音“嗯”了一声。

“现在几点了?”沈卿问。

“晚上八点半。”

“那这会儿医生护士都下班了?”

季言礼点头:“差不多。”

病房的门差不多是全部敞开的,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

站在走廊明亮的光下。

沈卿低着头“唔”了一声:“谢谢你。”

“还有......”沈卿声音很低。

“还有什么?”季言礼垂首看她。

声落,下一秒,身前一直垂着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仰了起来,很柔软的唇贴在了季言礼的唇上。

很轻但很真实的吻,带着女孩儿身上的清香,在他的唇瓣上辗转了两秒。

季言礼没动,但眼皮轻抬,搭在水杯上的食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杯口的地方。

短暂的吻很快就分开。

沈卿后撤身体,轻吐了一口气,转开眼睛:“你不是说让哄哄你吗?”

那天在在车上。

沈卿声音弱弱地,带着明显的不确定:“这样算吗?”

季言礼点了支烟,捏着烟头吸了一口拿下来, 把打火机和身上的那把瑞士军刀一并扔在身旁的茶几上。

他微颔首:“这是我老板给沈卿姐带的药。”

时恒湫来之前绕了趟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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