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的心理，但是我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我的家人……只会有妹妹许伊。

你不怕吗？

失去许伊，失去父母的你，又失去了这个可能的孩子？

“我去给你买打胎药。”我沉吟了半刻。

或许是一个像许伊一样可爱的女孩。

如果妹妹许伊在连日的折磨中已经死了，你忍心杀掉另一个唯一的亲人了吗？

我游离在货架上的手顿了顿，甩了甩头顶，努力忽略这烦躁的声音。

打胎的货架在药店最里处，比起门口摆着的计生用品，它的位置真的是不起眼。

我从上到下一一挑选过去。

正值深夜，来药店的人很少，空间很静。

不多时，顾小曼和我沉默地站在阳台上，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多久了？”

“一个月前。”

听到顾小曼的话，我睁开双眼，起身掏了支烟塞进嘴里。

寻找妹妹的连日疲惫，令我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其他的声音。

它有可能是你的孩子哎？

顾小曼沉默不答。

……甚至有可能是顾小曼曾经幽会的某个男人的。

“今天知道的吗？”我弹了弹烟蒂，灰暗的烟头再次亮起。

顾小曼似乎呆了呆，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又失落。

我不再多说，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走了出去。

你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的孤家寡人了啊，许飞。

放下对朱无常的仇恨，经营一个温馨的小家不好吗？

许飞？

那些从在苏云那开始的时候，就被隐藏在心底的话，此刻冒了出来，像魔鬼一般对我进行着哄诱。

“够了！”我厉声道。

我再也懒得去挑选，将所有的商品一扫而空后，抱到前台。

“先生？你确定？！”前台打暑假工的学生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打胎用品，震惊地问。

我点点头，烦躁地推开商铺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片刻后，售货员提着整理好的袋子追了出来。

扫码付款。

我将一袋子的药品带给顾小曼的时候，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冷淡。

我拉开门，走进卧室，头也不回。

“许飞……我们去做个基因检测吧？”顾小曼淡淡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

我烦躁地捂着头，并不想听。

从新婚夜，我的人生，彻底被朱无常搅乱。

等到发现妹妹许伊的失踪，我的世界变成了灰暗的，只剩下报仇的怒火在心底燃烧。

我本该成为拉着朱无常一同跌入炼狱的魔鬼。

顾小曼的孩子……是个意外，并不美好的意外。

顾小曼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手中是刚刚拆好的药片。

得知孩子消息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想法，有对顾小曼的恨和厌恶，也有担心，她是否是为了利用我，自己故意怀上孩子。

毕竟我们之间早有约定，顾小曼放任我对她的索求，本身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在朱无常那里上位。

她是个不堪的女人，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沉默地注视着她。

“许飞，我们去做一个基因检测吧。”

“如果是你的就留下，如果是朱无常的就打掉。”

顾小曼说的话像是一记棒槌，缓缓地打在我心里的沙袋上，震得我心头发慌。

我垂头，看着白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脑中的思绪逐渐纷杂，顾小曼抬手就要将药丸吞进去。

我伸出手捏住她的手腕，“不。”

“我们去医院看看。”

这样说着，我松了口气。

如果能够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那该多好。

可我忽略了，在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如果。

从朱无常出现的那刻起！

我拥着顾小曼走进这座医院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在抖。

“怎么了？”出于对孕妇的关照，我侧身挡住急匆匆冲过来的人流。

顾小曼的脸色不太好，应该是早起的冷风导致的，我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顾小曼看着我的脸，神色中满是挣扎。

我捏住她的双肩，语气沉沉：“顾小曼，我知道你有事瞒我。”

“前往诊室的这条路，很近，你只有这段时间。”

“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停下来，我会认真听的。”

顾小曼的面色瞬间青白。

“怎么会呢？许飞，你想多了吧。”

我点点头。

进入诊室，秃顶的妇科大夫看着顾小曼小腹平平的样子，面色有些震惊，“这才一个月，怎么做亲子鉴定？”

顾小曼心虚地低下头。

我勾着唇安慰道：“没关系，第一次来，不知道正常。”

“先查查怎么安胎吧。”

医生看了眼我的面色，识趣地闭紧了嘴。

毕竟带着几个男人来做亲子鉴定的女人他都见过。

这点小风小浪，洒洒水啦。

那这几张安胎的药方和CT单子，我走在去往缴费室的路上。

一个穿着工地服装的男人急匆匆地走去，撞到了我。

我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我老婆要生了，实在有点着急。”

“这样，您把微信给我，我回头周转开了把把您的手机赔您。”

声响引来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工地装的男人还在不住地道着歉。

我看着他手上沾满的石灰，和那张医院病危的通知单，目光闪了闪。

“没关系，大哥，快走吧，人命要紧。”

围观的人也纷纷劝着。

最终，大哥冲我点了点头，头也没回地冲着急救室去了。

人群散去，我被对着众人，隐约觉得，有些难以察觉的目光在四周窥探。

环顾四周，那种粘人的感觉又散去了。

应该是错觉吧。

我这样想着，叹了口气，把摔碎的手机拾起。

方形的手机屏幕闪了几闪，不出所料地黑屏了。

不过好在我手上还有一张银行卡，足够支付顾小曼的单子。

药店的位置不太好找，尤其是现在已经过了禁止生育的时代，如果去药店买这个东西，大多数会遭受到店员的飞眼。

我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是我和朱无常打了一架的日子，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既有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朱无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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