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明白了Aaron行事如此高调的原因——

就算宋长渡本人没这个意思，但架不住其他人脑补。

兼职工资日结，拍完就能打尾款。

宋长渡看上去并不在意卷卷他们怎么想，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像宋长渡真的就接受了Aaron的潜规则似的。

他把刚才不小心听到的事跟宋长渡说了。

拍摄棚这么多人，唐末倒是不担心卷卷两人背后耍什么花招，但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唐末：“你也不用太在意，拍完我们就走。”

但凡知道宋长渡的，谈起他总离不开一个‘冷’字，独来独往，大学一年也没见他和谁交好。

他何必要把这人拉进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

违约金凑一凑借一借，他也不是给不起。

两男两女，除宋长渡之外名额刚好。

这也是签合同时甲方透露的，不出意外基本就定他们了。

卷卷两人担心突然冒出来的宋长渡会抢走他们的名额，知道长期合约不可能签兼职人员，但两人对宋长渡的‘兼职’身份存疑。

在这次的几位模特中挑两位签长期合约，以后不管是日常上新还是季节限定，都不再考虑从外找，对双方来说都更稳定。

只是未来几个月节俭一些罢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唐末揉了揉脸调整好面部表情走过去。

不用问唐末就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大概是Aaron的原因，休息时间摄影棚的大家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只有宋长渡孑然一人，无人主动上前攀谈。

倒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朝他看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三人成虎，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说不定就在Aaron的威逼利诱下，同意和他谈条件了。

高岭之花无端被人这样恶意揣测，唐末注视着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人，忽然……

卷卷和阿刺是想找个机会来试探宋长渡，可休息时间宋长渡和唐末一直待在一起，没找到机会。

卷卷忍不住跟阿刺吐槽：

“他弟弟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我一过去，那小孩儿就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就算他哥长得好看，也不用看谁都像防狼似的吧。”

阿刺：……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

倒也不合适他们两个成年人怕一个三岁小孩儿，但每当他们怀着潜规则抢资源的勾心斗角过去时，总能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奶团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你。

一对上那张干净澄澈的眼，那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把他们脑子了那些摆不上台的话，全都扇没了。

成年人那些酝酿许久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

在唐末的盯梢下，卷卷两人别说耍手段，除了拍摄摄影师要求的肢体接触之外，连宋长渡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拍摄结束后已经是接近五点，花的时间比合同上写的要长一些，卷卷阿刺几人惦记着长期合约自然是没计较，只想早点结束的宋长渡也不在意。

唐末等宋长渡换衣服时，楚君拎着一个纸袋子过来。

拍摄顺利甲方满意，里面装的是甲方送的伴手礼，两套宋长渡尺码的衣服和一盒巧克力一只联名款保温杯。

楚君把袋子交给唐末，还递给他一颗巧克力：

“我还有事就不等你哥哥了，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哥哥就行。”

唐末也经常收到甲方寄来的试穿样衣，便收下了。

巧克力是唐末喜欢的抹茶味，楚拆开外包装只有小小一粒，就算他现在是幼崽的身体也可以吃。

楚君一走，唐末手机就收到银行短信，拍摄尾款已经打到他卡上。

宋长渡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唐末余光瞧见他，开口道：

“还是看你穿自己的衣服比较习惯。”

“给我转钱做什么？”宋长渡看着手机里的转账信息问。

唐末：“兼职费。”

宋长渡盯着他手看：

“你手怎么了？”

“什么？”唐末伸出小手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右手手指头有点黑，是刚才吃巧克力沾上的。

唐末下意识捂嘴。

他忘记巧克力掉色的事了，手都成这样了，牙齿上说不定也有。

唐末决定没刷牙之前，不说话了。

工作人员在收拾现场道具，两人也不用跟谁打招呼，出了摄影棚。

没走多远，唐末看着前方站着的人停下脚步。

在外等了许久的Aaron笑着冲他们招手：

“好巧，你们还没走啊。”

捂着嘴不放的唐末：巧个屁！

心里小人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唐末仰头看了宋长渡一眼。

Aaron还真有点不达目的不摆休的意思，也不知道已经知道Aaron心思的宋长渡是何反应。

宋长渡没理会又换了一套更骚包的衣服的Aaron，垂眼看唐末：

“怎么不走。”

唐末：“……哦。”

他看出来了，就算知道Aaron的意思，宋长渡也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快要路过Aaron时，原本在宋长渡左边的唐末忽然感觉身体悬空一秒，下一秒，他就被人换到了宋长渡的右边。

像颗大白菜一样被宋长渡拎来拎去的唐末：“？”

他末哥不要面子的吗？

看着横在自己和宋长渡之间的幼崽，Aaron脸上笑意僵住。

他看中的人，连走都不乐意走他身边，嫌弃之意不能再明显。

再欣赏宋长渡的皮囊，Aaron此时也不免恼怒难堪，认为宋长渡过于不识好歹。

Aaron不但换了衣服，还换了一款香水，和他擦肩而过时，唐末闻了满鼻子香水味，仰头就是一个喷嚏。

唐末被自己一个喷嚏的力道推得向前栽，他下意识伸手，刚好抓到一旁Aaron的裤腿。

闻不惯这个味道，唐末又接连‘啊啾’了两声，眼角泪水都沁出来了。

等他叫完阿秋揉着鼻子抬头，就见Aaron的裤腿上有两个泥土色的印子——

是被他沾了巧克力的手抓过留下的痕迹。

Aaron穿的是米白色裤子，黑乎乎的印子想忽略都不行。

对上Aaron黑了的脸，唐末讪讪：“抱歉……”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Aaron，但他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怪香水味道太刺鼻。

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的Aaron更气了，看着唐末那张脸又不好发泄，最后是宋长渡开口打破沉默，说愿意赔他干洗费。

听了宋长渡的话，Aaron精神一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拿出手机说可以加个好友，干洗费可以转账给他。

唐末一听急了，拉着宋长渡衣摆刚想说不可以加好友，就听他冷淡开口：

“收款码。”

已经调出加好友的二维码的Aaron：“……”

艹！

好险笑出来的唐末默默收回手，默默看了Aaron一眼，Aaron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听见了，Aaron在骂人。

还骂得很脏。

最后好友没加成，Aaron也没要什么干洗费，心累的他们赶紧消失在他们面前。

妈的，看得到吃不到，说话还这么气人，赶紧离开他的视线！

***

回到宿舍刷了牙，唐末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露出自己短呼呼的大拇指：

“你这临场反应，绝了。”

他要是Aaron，听见‘收款码’三个字得吐血三升。

事情解决，远离了Aaron，唐末也有心情跟宋长渡开玩笑了：

“不愧是咱们的宋校草，男女通吃，Aaron看你的眼神，啧……唔泥晃开。”

宋长渡捏着人腮帮子没放，缓缓开口：“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唐末不服气地瞪他，嘴说不清楚话，就疯狂用眼神示意——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干什么！

事实证明，宋长渡除了威胁之外，还会付诸行动。

宋长渡松了手，起身去开口。

见势不对，唐末立马往床上爬：“我困了，我睡了，晚安！”

临阵脱逃的唐末爬到一半，又被宋长渡拎小鸡仔似的拎下来：

“没换衣服不许上床。”

宋长渡的床只能换了睡衣才能躺，唐末说他臭讲究。

臭讲究的宋长渡看他，表情淡淡：“你自己去收东西。”

唐末在这里住了两天感觉什么都缺，说好再回宿舍收拾一些他平时要用的东西。

显然唐末自己去是不现实的。

一听宋长渡这话，唐末瞬间变成有求于人的乖巧崽，对着宋长渡笑得眉眼弯弯：

“我们什么时候去收拾东西呀？”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唐末，宋长渡：“……”

常用的东西放在那儿一言半句说不清楚，唐末决定和宋长渡一起去。

照例唐末先给赵玉成发消息，说有人会过来收拾东西。

听见敲门声，躺在床上的赵玉成喊在下面的两个室友开门，结果两人正在峡谷大杀四方，没手。

赵玉成骂骂咧咧下床：“这个家没了我迟早得散。”

门一开，看见宋长渡那张熟悉的脸，赵玉成这次愣神的时间比上次短：

“这么又是你？”

“你和我末哥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说完后扫见宋长渡身边站着的唐末，赵玉成新奇：

“这矮戳戳的小矮子，就是你弟弟？”

唐末：“？？？”

你说谁是小矮子？？

我是你爸爸！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唐末看着赵玉成磨牙，思考待会儿是从哪里开始揍。

赵玉成根本不知道他嘴里的小矮子就是他心里的末哥，嘴上乐道：

“哟，还会瞪人呢，奶断了吗小朋友？”

唐末瞬间拳头邦邦硬：赵！玉！成！

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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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些后悔。

唐末认为阿刺卷卷杞人忧天，但转念一想，宋长渡那模样，很难不让人产生危机感。

从洗手间回来，杂乱的拍摄现场，唐末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坐在高脚凳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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